除了師父胡是非,余綃最親近的就是安長卿,聽他問話,便揚起一個笑容,給他講自己當藥學到的東西。安長卿笑著聽他說,又時不時應和幾句,末了想起蕭止戈新買了松子糖和點心回來,又安福各拿了一盒給他,他帶回去吃。
余綃也不扭,笑容滿面地接下了。臨走時猶豫地瞅了瞅他的肚子,又跑回來小聲又快速地道:“我可以一下肚子里的寶寶嗎?”
安長卿笑容僵在臉上,像是沒聽懂一樣重復了一遍:“什麼?”
余綃見他變了神,又有些忐忑起來,以為他不愿意,局促地抿了抿,更小聲道:“我、我只是想跟寶寶打個招呼。”他頓了頓,又道:“我以前也差點有個弟弟或者妹妹。”
說完又想到什麼,臉更白了一些。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寫滿了忐忑慌。
安長卿這回終于聽明白了,只是更加滿頭霧水,茫然的四下張道:“哪里有寶寶?”
余綃到底還是個孩子,對大人復雜的緒不太理解,聞言詫異的睜大了眼睛,帶著兩分孩的天真道:“就在王妃肚子里呀,我能覺到。”
“以前爹爹也是——”說到半途,忽然意識到什麼,立刻住了,一雙眼睛慌地看著安長卿。
以前爹爹經常囑咐他,這件事不許告訴外人,萬一讓壞人知道了,會給家里招災。但是他看著安長卿和善的面容,又覺得王妃既不是壞人,也不是外人,應該……是可以說得吧?
安長卿卻是被他說懵了。瞅瞅自己的肚子又瞅瞅一臉認真的余綃,最后覺得大概是小孩子不懂事瞎說,便笑著道:“我是男子,怎麼能懷寶寶?這話要是胡大夫聽到,怕是要笑話你。”
余綃抿抿,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確實能覺王妃肚子里有小寶寶。以前爹爹懷孕時,他也能覺到的。他一直盼著能有個弟弟或者妹妹,只是……
他眼神黯了黯,還是堅持道:“真的有。”
安長卿見他一臉沮喪,也不愿意打擊小孩子,便順著他的話道:“好好好,有寶寶,有寶寶。”
余綃以為他信了,又重新開心起來,眼神閃亮道:“那我可以一下嗎?”
蕭止戈送胡是非出去,兩人說完話都沒見余綃跟出來,只能又進來尋人。剛到門口,就聽到安長卿說“有寶寶”,他便順口問了一句:“什麼有寶寶?”
胡是非也在,安長卿也沒有揭余綃的短,免得胡是非訓斥他胡鬧。誰知道他不說,余綃倒是高興地很,一禿嚕全說了:“我們在說王妃肚子里的小寶寶。”
安長卿:“……”
蕭止戈:“……”
胡是非:“嗯?”
安長卿和蕭止戈都不知該作何表,胡是非呆了一下,又陷沉思。良久,他看向余綃,目在他臉上頓了一下,問:“怎麼這麼說?”
余綃只得把剛才同安長卿說過的話又重復一遍。他真的很喜歡王妃肚子里的小寶寶。
胡是非這回沉了更久,再晃過神,卻是對安長卿道:“我再給王妃把把脈。”
安長卿更茫然了,他只以為是余綃小孩子脾胡鬧,但是沒想到胡是非竟然也跟著胡鬧起來。不過他還是沒有說什麼,出手放在脈案上。
胡是非這回閉著眼,細細把了半晌脈。
“脈象圓,如珠滾玉盤,”
這乃是脈,脈主痰飲、食滯、實熱等癥。因安長卿這些日子略有上火,胡是非一直以為是上火導致的象。只是余綃今日一番話,卻他想起了另一樁。
脈,又主妊娠,再加上那突兀出現的一塊紅印記。
胡是非臉變化不定,一雙眼睛上上下下掃視著安長卿。只是男子有孕實在駭人聽聞,他一時又有些不確定了,不知該怎麼說。
蕭止戈卻有些不耐,聽他說了一句,也沒弄明白是什麼意思,催促道:“直說什麼意思就是。”
安長卿卻看過醫書,知道脈是什麼意思。脈并不一定就是懷孕,但是偏偏聽了余綃一番格外認真的言語,他又有點懷疑起來。
因此眼神格外忐忑地看著胡是非。
胡是非此時也愁,想了想還是沒說出自己的猜測,就道:“王妃最近燥熱,需要多食清淡之。”頓了頓了又補充一句:“房事也最好節制些。”
剩下的得等他回去查查醫書再說。
安長卿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又有些哭笑不得,心想余綃年紀小,怎麼自己也跟著傻里傻氣起來了。
余綃最后也沒能到小寶寶,一步三回頭被胡是非拉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慫慫:有了?我這麼能干?(暗暗驕傲
喏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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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六月中旬的時候, 申屠胥終于押送著近萬“犯人”抵達雁州。
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是到底還是被定罪流放,這些百姓一路上的待遇實在稱不上好。各個衫襤褸面黃瘦。
押送的這些日子, 申屠胥一直在提防又生事端, 因此路上也趕。眼下到了雁州,見蕭止戈帶兵出來接,才終于卸下一口氣。
兩方接清點了人數,又移了公文函件, 申屠胥的任務便已經完,肅州還有事等他回去理,沒有多留, 便帶人離開。
蕭止戈則要帶人安置這些百姓。
雁州城尚未開始擴建, 且這些百姓人數眾多,又沒清底細, 也不宜立即放進城中。好在先前就已經在城外修建了臨時庇護所,因此當下便人將百姓引了過去。
這些百姓雖然撿回一條命,但被流放至雁州, 背井離鄉也實在忐忑。可面前的是殺神北戰王, 也沒人敢生出反抗的心思,全都認命一般,麻木地被士兵驅趕著往城外另一個方向走。
原本以為要宿荒野自生自滅, 又或者沒日沒夜地做苦力。但到了地方, 才發現城北一片,規規整整地建著一排排的茅草棚。
而在茅草棚之外,空地上還有幾十口大鍋架著, 正熬著熱騰騰米粥。
百姓們麻木的神一下子熱切起來,殷切著不遠茅草棚和熱粥, 小聲議論著這些是不是給他們準備的。
這麼多人,即使只是小聲討論,聲音也足夠嘈雜了。蕭止戈抬了抬手,立刻有士兵敲了一聲銅鑼,人群中的里正鄉老等人出來。
白丁軍中百姓,除了數外地來投奔的,大部分都是肅州康永縣周邊人。原本就互相認識或者是親戚故舊。除了普通百姓,也有一些里正鄉老混在其中。這麼多人口,蕭止戈不可能親自派人來管,讓他們自己人管自己人是最好的選擇。
人群了一會后,陸陸續續開始有人站出來,都是些年紀比較大的老人家。戰戰兢兢地看向蕭止戈等人,仿佛等待刑的犯人。
這時候安長卿等人的作用就顯現出來了,他將這些人聚集在一起,能當里正鄉老的,都是能識字且在當地百姓中頗有名的。安長卿和幾位老大人和聲細語地與他們說了安排布置,再他們將這些章程細則傳達下去。
等安長卿說完,這些人都呆了,他們只以為背井離鄉必定沒什麼盼頭了,這些日子也只是麻木等死。可沒想到來了雁州,不僅沒被當犯人對待,反而還給他們謀劃了一條生路。
這些里正鄉老地不知如何是好,只一個勁兒鞠躬:“謝過王爺王妃大恩,我等永生不忘!”
安長卿安好他們,便他們去傳達細則。這些里正鄉老看到了活路,神也振起來,各自召集了原本村子里的人,細細與他們宣講。
等這些百姓一個個都弄明白,原本麻木的神,漸漸便喜悅所取代。雖說故土難離,可在肅州他們早就沒了活路,不然也不會跟著造反,如今來了雁州,反而有了盼頭,他們終于又重新燃起了希。
安長卿跟蕭止戈并肩而立,看著這些百姓井然有序地排隊去領粥,個個臉上都揚著笑容,心里不由大。這些日子,他為了制定章程細則,時常出署跟著老大人們議事,提出的建議被肯定采納時的就,都比不上此刻的。
親眼看著自己曾經參與制定的政策一條條落實下來,惠及這些百姓,讓他們麻木的眼中重新充滿希翼,是再多的夸贊都給不了的就。
安長卿心中激,原本蕭止戈讓他多參與城中事務他還有些躊躇,可如今看著這些百姓喜悅的笑臉,心中最后一躊躇也散開了。
蕭止戈見他雖然沉默不語,眼底卻芒熠熠,他著已經開始分配住的百姓們,拍了拍安長卿的肩膀:“喏喏這次做得很好,以后這些百姓,就拜托你和諸位大人了。”
安長卿回過神,轉頭與他對視一息,片刻后揚起角,堅定地應了下來:“我會盡力。”
……
百姓們暫時安頓下來。待他們修整二三日后,便被組織起來,開始修建雁州外城以及加固城墻。
一覺醒來,發現身處一間破茅草屋,四處漏風,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一個拖油瓶,就是她現在的生活,麵對這樣的貧困潦倒的家庭,她靠異能走上了致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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