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還是把車開到東瞿廣場去，這一陣子常常來，連地下車庫里都已經有一個車位是標明屬于專用。的腦中一片空白，停車場的保全人員在和打招呼：

“傅小姐，過來了？”機械的點著頭，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進了大堂，一路都有東瞿的員工和打著招呼：“傅小姐”，語氣恭敬。那當然，人人都認為不久以后就是易太太，未來的老板娘。

進了專用電梯，因為這電梯可以直接進他的辦公室，以往上來都是這樣，不讓書們看到，他們對老是一層敵意。

電梯到了，在屏風后約聽到他正和書在說話，就屏息靜氣，等書出去了，才繞過屏風走進去。

他看到了：“圣歆？”笑著說：“我剛剛還給你打電話呢，鈴響到一半，突然關了機。”

也笑了笑，他教的，什麼狀況下都得笑出來，別人不防備了才能給他一刀，說：“沒電池了，我是怕你著急，正好又在附近，所以跑上來了。”

他站起來，手抱，卻看清了的臉：“你怎麼啦，眼睛紅紅的，是不是哭過了？”

說：“沒事。”極力的笑著，角卻不由自主的彎了下去，怕他看出什麼來，連忙的伏到他的肩上去，低聲的問：“你忙嗎？”

“不忙。”他說著，吻著的發：“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卻不作聲了，他吻著，長長的嘆了口氣：“圣歆，我你。”

大大的震了一下，兩滴眼淚就措手不及的滾下來，落在他的西裝外套上，一瞬就不見了。問：“你到底有多我？”

他怔了一下，推開來看著。

“真的有東瞿那樣我嗎？”繼續問：“還是只是隨便說說？”

他已經反應過來了，笑著說：“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說哭就哭。我當然你勝過東瞿，你瞧，現在我不就是扔下東瞿不管，在和你說話嗎？”

線正好響起來，他按下接聽，書的聲音在空曠的室回響著，真有些陌生：“易先生，丁先生的電話在外三線。”

“就說我不在。無關要的電話暫時不要接進來。”

書應著“是”，他關上線，又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把圣欹那張副卡舉起來，他接過去看了看，笑著說：“怎麼了？我的信用卡副卡，有什麼問題嗎？”

“你給過很多人？”

他大笑起來：“你一向很大方，今天怎麼喝起醋來？也不算很多人，只不過有六七個人手里有，逢場作戲嘛，看看你這樣子，都嚇著我了，在哪里弄到的，是不是我今天晚上又得睡沙發？”

“這一張，是我從圣欹的房間里找出來的。”

他笑了：“那又怎麼了？”

沒想到他完全是一幅不在意的樣子，呆了一下，才問：“你不覺得應該解釋一下嗎？”

“有什麼好解釋的？”他輕松的笑著：“既然你找到了這張副卡，一定也就知道了我和之間的關系，我并不覺得要向你解釋什麼。”

完全的意外：“易志維，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游戲結束了，傅圣歆。”他淡淡的笑著：“我原本打算送自己一件生日大禮，你卻沉不住氣，提前送來了，不過也沒什麼，我還是很高興能收到這份禮。”

看著他，仿佛已經知道他要說出什麼話來。

“你不要以為你妹妹是什麼小孩子，和我之間也是完全的利用關系，我說出來的話你是不會信的，我有幾卷帶子，你自己看。”

他按了桌上的一個按鈕，墻上降下來一張銀幕。是圣欹，斜倚在沙發上，一臉的幽怨與不滿，傅圣歆從來沒有見過妹妹這種嫵的姿態與表，不由怔住了，

可是的確是圣欹。錄音的效果不太好，的聲音沙沙的：“我要告訴大姐。”

易志維在畫面的另一側，他的聲音也有雜音，可是還是很清楚：“你敢！”

圣欹將頭一仰，大聲的笑起來：“真有趣！你怕什麼？”

“我和的事不用你心，你如果識趣，就別多管閑事。”

圣欹將臉在他的臉旁，聲音也甜得發膩：“我說著玩的，我們的目標可是一樣的，只要你幫我把家產奪回來，我才不管你怎麼擺布呢。”

傅圣歆完完全全的驚呆了，兩只眼睛看著屏幕，就像不認識圣欹一樣，是的！本不認識！不是圣欹！不會是圣欹！

他換了一卷帶子，這回卻是傅太太，側著臉對著鏡頭，絮絮叨叨的說著：“易先生，我可是把我們大小姐瞞得好好的，我一個老太婆，兒又這樣莫名其妙自殺了，我如果把你們的事告訴了大小姐，易先生，你是個聰明人，你曉得我的意思。”

易志維是背對著鏡頭的，看不出他臉上有什麼表，他寫了一行什麼，把那張紙撕下來。薄薄的一張小紙片，傅太太笑得滿臉的皺紋都了花：“謝謝易先生！”

“這一千萬你拿走，我希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你如果認為以后我就了你的自提款機，你應該知道會有什麼后果，我會保證你在臺北消失。”

“不會的，易先生，我以后再出不會來煩你了，謝謝你。”

他關上了投影機，木頭人一樣的站在那里。他含笑問：“明白了嗎？你的家人，你所謂的妹妹，其實都是在算計你。”

的聲音完全不像是從自己的嚨里發出來的：“那為什麼自殺？”

他手抬起的下，輕輕的說：“因為……我讓上了當……我建議把全部的錢，還包括支的一大部分，都套牢在了市中，當然破產了，我又不肯幫還帳。”

搖搖墜，天！前幾天他建議買期指……

“不錯，我用對付你妹妹的手段來對付你。再過二十四小時，你就會發現，你也一分錢也沒有了，反而要欠銀行一大筆債。”

的聲音嗡嗡的：“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傅圣歆，我從來就沒有過你，事實上，我恨你，恨你們傅家的每一個人，尤其是傅良棟。你也許知道，是兩家公司買通郝叔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一家是富升，另一家就是東瞿。傅小姐，我很高興的告訴你，傅良棟是我死的，我讓所有的銀行不提供同業拆借給華宇，傅良棟知道他的對手是我，他無路可走。”

“易志維！”

“想殺了我嗎？”他微笑：“傻瓜，你我呢。”

該死的人是自己，息著，看著他，他竟然還可以笑得如此燦爛。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輕拍著的臉：“你很容易就忘記了父仇，我可沒

那麼好的度量。我真應該帶你回家去看看我的母親……我曾經有過的家，全世界最幸福的家……輕而易舉就毀了，父親死了，母親瘋了，我才十歲，弟弟還沒有滿月……家產差一點讓堂叔奪去，我發過誓，我發過誓要把一切都討回來，我也做到了。你有沒有眼睜睜看著最的人死去？你有沒有眼睜睜看著最的人瘋掉？在我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我就起誓，我要讓你看著，我一定要讓傅良棟最的一個人看著，眼睜睜的看著……”

心驚膽寒的看著他臉上扭曲的，他一把抓住了：“傅圣歆，這是我送自己的大禮，你欣賞嗎？”

他的氣息撲到的臉上，從來沒有這樣的絕過：“你放開我！”

他沉沉的笑著：“你打算怎麼辦？再回頭去找簡子俊？哦，我忘了告訴你，他是我的合伙人和最佳拍擋，我們有很多年的合作了，沒人知道，富升和東瞿從來都是在唱雙簧。我等著你走到這一天，我等著簡子俊向你點消息后你去找私家偵探……”他嗤笑一聲：“我等著你慢慢來發現這張網住你的天羅地網……”

一個接一個的炸雷向劈過來，而無躲無藏！

“你懷孕的新聞是我授意新聞界刊登出來的，因為我本不想要那個孩子，替我生孩子，你還不配！”

的雙眼模糊起來，天與地都搖晃起來。

“你不過是個可憐蟲，讓我和簡子俊玩弄于掌之上。我知道你現在很絕，不過沒關系，你還可以死，一死一了百了，什麼痛苦煩惱都沒有了。

只能發出喃喃的聲音：“你好殘忍……你好殘忍……”

他大笑起來，回答：“是你太笨，太天真，你以為真會有什麼存在嗎？你以為我會上你嗎？你以為是可以勝過仇恨的嗎？可笑！”

太笨！知道，永遠比不上他們這些聰明人……

在他的笑聲里搖搖晃晃的走出門去，進了電梯，下樓，開了車回家。有些茫然的看著這套倫奐的公寓，不！只是他的房子，這不是的家！

走進洗盥間，洗臉臺上放著一包昨天剛剛替他買回來的剃須刀片，順手就拿了一片裝在自己的手袋里。

開車回傅家去。

繼母在客廳里：“大小姐……”

繞開上了樓。家……這里才是的家，就算什麼都沒有了，這里仍然是生養的家……

床上鋪著舊了的芙蓉簟，紅潤如玉的芙蓉簟……父親的芙蓉簟……

睡倒，就像是伏在了父親的懷中，沒有哭，因為一滴眼淚也沒有了，冰冷的芙蓉簟呵！

在手袋里索到了那片刀片，拆開封紙，他只用這個牌子，記得。雪亮的薄薄利刃，在暈暗的線里閃著一星烏藍。的臉上浮起一個幽幽的笑來，自言自語：“真。”

烏藍，真……

沒有自殺，換了件服就回到公寓去，像平常一樣若無其事的做了一餐盛的晚餐，在桌子上放好了燭臺，手里攥著一個打火機，關了電燈坐在那黑暗里等著，等著他回來吃飯，就把蠟燭點起來……

燭焰也會是烏藍的心，跳著，忽閃著……

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他一定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在這里出現了，所以一推開門，走廊里昏黃的線照著，像一尊石像一樣端坐在那里，上籠著的黃紗，神而艷，他呆住了。

盈盈的笑著站起來，輕輕的說：“你回來了？”

他的臉大變：“怎麼屋子里有這麼濃的瓦斯味道？你在做什麼？”

幽幽的笑著，說：“你也聞到了？我真不習慣這個味道。可是……”舉起手里的打火機：“我們點上蠟燭吧。”

他撲過來搶的打火機，含淚笑著，將早已發僵的食指按了下去……

熱……

令人窒息的熱……

“圣歆……圣歆！圣歆……”

“圣歆！”

“醒醒，維，你醒醒，你怎麼了？”

他被搖醒了，夜那樣的靜，他還可以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床頭的燈開著一盞，他有些茫然的看著近在咫尺的悉臉龐，悉的帶著睡意的眼睛，有些訝異的看著他。仿佛是突然之間，他下意識的痙攣著一下子抱住，長長的吐了口氣，將臉埋進的發間：“圣歆，我你。”

“你這是怎麼啦？”有些好笑的推開他：“睡得好好的突然大喊大，醒了又這樣莫名其妙。”

“哦，”他的意識在逐漸的清醒，自制力也在一點一滴的回來，一切都回來了……他笑了笑：“我做了個噩夢。”下床說：“我去喝點水，你要不要？”

“我不要。”翻了個，聲音中滿是濃濃的倦意：“回來記得關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