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后他又拉著去外面散步，潤生裹了一件黑的羽絨服，挽著他的手，踩著青石板路，漫無目的地閑散走著，恰好迎上一群孩子放學，三五群，嘰嘰喳喳的，原本冷清的小路立刻顯得生機。

道路兩旁的那些院落中，也都開始傳出陣陣飯香，亦或是炒菜的聲響，還有呼喚家人吃飯的聲音，伴隨著孩子們嬉笑打鬧聲，織一首妙的曲子，讓人聽了不由心中也跟著沉靜了下來，不得不承認，他找了一個遠離塵囂的好地方。

潤生剛想問他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卻聽見他說：“這里再過幾個月就要被開發一個景區了，由文氏來主導，到時前面那片山，會修建一個大型的度假山莊。”

“那豈不是很可惜，一旦開發了，就破壞了這里古樸的味道了。”聽了就有些憾地說。

他笑了笑，著遠的山坡，緩聲道：“我們平時大城市的喧嘩慣了，遇見了這麼一個稱得上世外桃源的地方，自然覺得保留他們原本的樸實才好，但是又怎麼知道，這些村民們是不是也都在向往著城市的繁華呢？不然每年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年輕人都到城市去打工了，并且大部分都留在了城市，也許留下來的人都在希著這里被開發出來，這樣他們的子就可以不用到那麼遠的地方去打工，留在家鄉也能掙到錢了，一家人就可以團團圓圓地待在一起了。”

潤生盯著他，眼里出一迷茫，仿佛有點不理解他說這番話的用意。

文亦琛又笑了，握了的手，帶著往前面慢慢地走著，“我的意思是，有時我們想問題可以換個角度，站在對方的立場去想，這樣也許能更清楚地了解到對方的需求。”

歪著頭看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給自己講這樣一番話，卻也懶得繼續往深去想，既然是來度假的，不妨就讓自己徹底放空，在這幾天里，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就好好地一下這樣悠閑的生活也很好啊。

他們各自都關了手機，出來時也沒帶電腦，都不怎麼看電視，仿佛與世隔絕一般，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他就帶去了山上的溫泉，從院子里蜿蜒的那條山路上去，順著那條小路往上走，或許是被晨霧沾的緣故，地上的泥土松而斑駁，走起來并不吃力，這座山毫不險峻，卻蜿蜒輾轉，爬到山中央時，景更是怡人。有時還會橫沖直撞的走出一頭山間人家放養著的山羊，接著又細細的落下雨來，將整座山頭都沾了，于是就青山綠水，淡霧籠罩了，人在其中，仿佛置仙境一般。

穿過一片小樹林后，漸漸就看見前方彌漫著更濃的水蒸氣了，潤生心中一陣激，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里應該就是他說的溫泉了。

果然，從斜坡走下，就看見了那個如同一顆明珠般鑲嵌在山間的溫泉池子，不是很大，卻難得的清澈，耳邊傳來潺潺的水聲，令人心曠神怡。

剛開始時，還不敢下水，心中有些顧慮，被文亦琛看了出來，他笑著說：“不用擔心，這里早被我買了下來，沒經過我的同意，不會有人上來，這片山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排查，沒有野，安全得很，你就放心下水吧。”

潤生這才放心下去，水的溫度有些燙，在這樣的天氣下卻剛剛好，又在這樣天然的環境下，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愜意，不由閉上了眼睛，被熱氣熏得昏昏睡，而他悄悄的從后邊潛過來，攬住的腰，熱氣噴在的頸側，喃喃的說：“潤生，喜歡和我在一起麼？”

不由點頭。

他的手已經不懷好意的慢慢向上，呼吸似乎更加灼熱了：“你想過結婚麼？”

“嗯……”心跳微微了一拍，“什麼？”

他低頭，吻著的背，輕笑：“沒什麼。”

微微有些發怔，有些不確定自己之前聽到的，但是他卻并沒有再提起，自己也不好追問，于是也只是轉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們就這樣在這里待了十幾天，沒事兒上山泡泡溫泉，閑暇時潤生會在鎮上逛逛，看著這里的人們充滿著煙火氣息的生活，或是幫著老太太擇擇菜，笑瞇瞇地聽講著家長里短，這時文亦琛就會和老爺子擺上象棋，兩人殺的難舍難分。興致來的時候他還會拉上一起去池塘釣魚，每次回來時，他總是收獲頗，而卻經常什麼也沒有釣到。

這樣的生活經常讓潤生產生一種錯覺，似乎他們本來就是安居于這里的一對夫妻，沒有諸事紛擾，只有平淡的幸福，這樣的生活曾經設想過好多回，現在文亦琛都幫實現了，這一切好的像是一個夢，但是心里也清楚，再好，不過也是一個夢，是夢終歸就是要醒的，所以在他告訴自己歸期的時候，心里雖有不舍，到底還是十分平靜地接了，有些事，始終是要回去面對的。

臨走的前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月亮，月靜靜地潑落進來，房間里有一種帶著泥土和青草的芳香，一點點的洇這個空間，填充滿所有的隙。

他背對著，輕聲開口：“睡了嗎？”

搖了搖頭：“睡不著。”

“你知道我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嗎？”他又說。

“不知道，”翻過來，“你一直也都不提。”

“那年你堅持要和我分開，準備去國，你走的那天，我一直跟在你的車后，拼命地追啊追，但是卻怎麼也追不上，只能看著你就那樣地消失在我的視線里，再也看不見，但是我不甘心，還是繼續追，不停地沿著公路跑著，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追上你，不能讓你離開我，我跑著跑著，也不知跑了多遠，漸漸地覺到沒有了知覺，兩條只是機械地重復著奔跑的作，呼吸也開始困難了起來了，但是我仍然沒有放棄，總覺得是不是再跑過前面那道彎就能追到你了，可是一個彎連著一個彎，卻怎麼也看不到你，眼前就慢慢地變的模糊起來，最后就失去了知覺，”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就躺在這個鎮上了，是這對老人家救了我，大爺背著我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到鎮上的衛生所，醫生說我是力了，我在這里住了三天，我媽才找到了我。”

潤生的呼吸倏然間滯住了......

“整整三天的時間，我痛得幾乎下不了床，當時還以為自己的是不是廢了，心里嚇了個半死。”他靜靜地躺在那里，繼續說著：“那時我心里就在想，總是以為對你的有多深，可以多麼的不顧生，甚至以為沒有你的話，自己一定活不下去了，但其實在面對沖帶來的后果的時候，就會明白，什麼都抵不過自己的命重要，更何況我只是以為自己會失去，就后悔得不行，不停地責怪自己怎麼會做出這麼傻的事來呢？就為了一個不要你了的人，值得嗎？”

月白的像一層薄薄的白紗鋪在他的上，睜大眼睛看著他的背影，這些話如同一顆巨石沉平靜的湖面那般，在心里驚起了驚濤駭浪，驚得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怎麼樣的反應來才好，他現在告訴自己的這一切，是什麼意思呢？

“后來我媽找到了我，以為我自殺，哭的不樣子，害怕了，害怕從此失去我，于是哭著求我，只要我不再做這樣的傻事，不管我提出什麼樣的要求，都可以答應我，然后我就告訴，我要回文家。”他的語氣里帶著幾分自嘲，“潤生，我當初沒告訴過你，我是文家的私生子，由于文家只認我，不認我媽，我媽怕送我回去后，從此就失去一切了，所以一直躲著文家，不肯送我回去，我當時也覺得私生子這種份其實丟人的，所以不敢告訴你，怕你看不起我，但是我卻沒有想到過，就算是私生子，文家的，和一般人家的總是有差別的，不是嗎？如果我當時告訴了你，也許你就不會離開我了......畢竟你要走，只是因為卿家能給你那麼多的財富，可是這些和文家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

潤生僵地躺在那里，不祥的預在心里擴散開來，但是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到全都是麻木的，讓一也不能，只能聽著他一句句地說著這些讓無比心痛的話語。

“可能比起錢財來，我媽始終還是更看重我一些吧，同意了，同意我回文家去了，代價是這輩子再也不能和我見面了，文家也會保后半輩子食無憂，走的那天早上，下了很大的雨，我坐在車里，過窗戶看，站在臺上，哭得很傷心，雨水把整個人都淋了，以至于我都分不清哪些是淚水，哪些是雨水了，看著這樣的，我心里突然還是有些愧疚的，不過一想起你，想起你對我說的那些話，憤怒和難堪同時就蓋過了那愧疚，當時我就在想，等我回了文家，等我功地站穩了腳跟，然后我會站在你面前，看看你會是什麼樣的表。”

“也許老天還是抬我的，回了文家，我唯一的哥哥又短命死了，父親悲傷過度病倒了，妹妹又太小，文氏一時間風雨飄搖，為了盡快的穩固公司，于是很快我就了文氏的繼承人，突然間就擁有了一切，那時我心里只有一點憾——就是你，沒能讓你看到這些，我想你看到了，一定會后悔那樣輕易地選擇拋棄了我吧？”

呼吸慢慢地沉重起來，上下牙齒輕輕一磕，了，只是尚未發出聲音，他就翻坐了起來，緩步走到窗邊的桌旁，點了一支煙，“我原以為很快就會再見到你的，但是誰知我們再見面時，卻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了，你看上去變了很多，那樣致的妝容，不俗的談吐，一舉一都散發只有著富貴人家，才能養出的那些特質，可是當對上你的眼睛的時候，我就知道，其實你沒有變，這麼多年了，你心心念念想要的，還是那些東西，我很高興，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讓你嘗到當初我所遭的痛苦，而你的越大，所得到的痛苦就會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