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事, 你不要手。”喻潤又叮囑了一次, “哪怕這次之后我在網上被人黑碳, 你也不要出頭替我說話。”

“……我如果沒有在這個時間點起訴杜溫茂，你是不是會選擇溫和點的方式宣戰？”孔安槐皺眉。

喻潤發的這條聲明，等于樹起了向他開炮的靶子，難怪杜溫茂下午就沒什麼聲音了。

“我是個人, 不會什麼溫和的方式。”喻潤彈腦門，“況且讓你出去頂著算是哪門子事？以前我們沒在一起，你要逞強要獨立我也攔不住, 現在在一起了, 就學著靠靠我怎麼樣？我肩膀真寬的。”

孔安槐看著喻潤說完就直了腰桿，顯擺了一下自己的材。

咬著白了他一眼, 出指頭了一下他的腰線。

“你確定杜時只是想要喻杰濤的錢麼？”不想回答喻潤的問題，狀告杜溫茂之后他的反常反撲讓心里一直有些不安，“如果只是要錢, 杜溫茂為什麼會愿意自毀前途的陪杜時玩？”

杜溫茂不窮, 起碼比有錢，日子過的也算是順風順水, 他為什麼要攪和到杜時的事里去？

杜時這樣腳的人，照理來說, 杜溫茂應該避之唯恐不及才對，可現在卻為他甘愿自毀前程，杜溫茂圖什麼？

“應該還想讓我和喻杰濤都敗名裂，最好能跟他一樣一輩子暗或者過的比他慘吧。”喻潤用聊家常的語氣輕描淡寫, 然后看了眼孔安槐，帶了點醋意，“至于杜溫茂，我一直覺得這鍋應該你背。”

“……”孔安槐手掐他的腰。

“真的啊。”喻潤因為怕，了一下，委委屈屈，“我跟他無冤無仇第一次見面就被針對到死，你那會還不搭理我，要不是知道你這幾年生活一片空白，我真要以為他是你前男友了。”

……這人，又試圖帶跑話題。

杜時要的肯定不只是錢那麼簡單，杜溫茂愿意毀掉前途幫杜時也絕對不可能是因為。

喻潤有話沒說，并且絕對不會告訴，他始終不想參與到這件事里。

他給自己樹了靶子，也絕對不是網絡黑一波那麼簡單。

剛才的分析，只是基于喻潤給的線索，分析完之后，喻潤只是點頭卻沒打算再繼續，他還有很多事瞞著，自從知道自己騙不了之后，喻潤就開始嘗試說一半留一半這樣的對話方式。

這件事，他一直想能瞞多就瞞多。

可不忍心追問，不想再看到喻潤在面前親口說出喻杰濤做過的那些事。

能讓杜溫茂甘愿放棄前途都想拿到的利益，肯定不是錢，而能讓人滅了人紅了眼的，除了錢就只有權。

喻杰濤做的事，喻潤一直一筆帶過，他有他自己的驕傲，那些腌臜的事，他連提出來都嫌臟，更何況做的那個人是他的親生父親。

“我這兩天回一趟H市好不好？”孔安槐抬頭，在喻潤皺眉頭之前就先把他的眉心拉平，“就回兩天。”

“如果按照你說的節奏，杜時會來來回回在網絡上一直黑你和喻杰濤，阿澤的個不可能會忍，章天看不住的，一定會闖禍。”孔安槐嘆口氣，“我回去面對面的把事告訴，哪怕一開始反應激烈一點，但是其實是能接的。”

“對你張牙舞爪，是因為從小知道你被家暴卻一直沒勇氣說，喻杰濤是不是一個好爸爸，心里其實是有答案的，膽子小，厲荏，但是心不壞。”孔安槐一直在喻潤的眉心，“我想讓站在你這邊，網絡上黑你的時候，你也有家人支持。”

“而且。”孔安槐角揚起一抹笑，“喻杰濤的錢，你看不上，阿澤也看不上，我倒是覺得，杜時可能真的更像是他親生的。”

在乎的人只有喻潤和喻澤，喻杰濤和杜時比較配，兩個都喜歡作死的人，互相折磨也算是種樂趣。

從知道喻杰濤長期家暴喻潤的那一刻起，孔安槐心里面就再也沒有把喻杰濤當長輩，喻潤因為緣不得不為喻杰濤考慮，不會攔著，但是自己，立場早就已經十分鮮明。

“所以我就回去兩天好不好？順便安下我媽。”語氣放的更。

“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打算過不管這件事？”喻潤挫敗。

吵也吵過了，冷戰也冷戰過了，孔安槐始終如一。

“我們各退一步好不好？”孔安槐持續的放語氣，商量一樣的口吻，“我不會再自作主張，像今天這樣狀告杜溫茂的事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和你商量，以后只要是有關杜時的事，我有什麼想法之前都會和你商量，你同意了我才會去做。”

瞇著眼睛親了下喻潤的。

“我以后會嫁給你，怎麼可能不管你？”最后這句話紅著臉說完，手指頭的拉平喻潤的眉心，“一直皺眉頭都有皺紋了，看起來會更兇。”

“就回兩天？”喻潤被順的一點脾氣都沒有。

“嗯。”孔安槐細長的眼睛彎月牙。

“你不在我睡不著。”順喻潤用自己腦袋去蹭孔安槐的臉，刺刺的像一只大金。

“我晚上給你打電話。”孔安槐溫的讓喻潤心。

“我討厭分開。”那個在網上公然發表聲明讓自己變人型靶子的家伙現在看起來像是委屈的不愿意上學的兒園孩子。

“……我回去給你買糖？”本來就不怎麼會安人，被喻潤連著撒了幾次之后孔安槐開始詞窮。

喻潤默了一下。

“我不喜歡吃甜。”果斷的變得更加沒臉沒皮。

“……”孔安槐終于忍無可忍，“那我回去給你買鹽！”

喻潤撓鼻子。

“你大概只能忍我五分鐘。”孔安槐真的不擅長這樣黏糊的撒，五分鐘絕對是極限，再多就出兔子牙，“去吧，記得只給你兩天一夜，超過了時間我就飛過去。”

他苦追孔安槐的時候，李大榮曾經分析過，他這就是屬于得不到了之后的執念，真在一起了這種執念會消失。

事實證明，李大榮的話真的不能聽。

真在一起了，他恨不得把孔安槐揣在口袋里隨帶著……

執念他個大頭鬼。

***

孔安槐跟喻澤坦白的時候，支開了章天。

人也不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前揭開自己藏得最深的傷疤。

說完之后兩人就陷了長時間的沉默。

喻澤比孔安槐想象中的還要冷靜，安靜了很久，要哭不哭的吸了吸鼻子，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你還是哭出來吧。”孔安槐站起來去拿面巾紙，“你這樣我看著難。”

“我其實有預了。”喻澤聲音著疲憊，“是你讓章天看著我的吧？他伎倆太拙劣了，為了不讓我上網是把家里的路由布線弄短路，接一個燒一個。”

“章天這人真的不錯。”孔安槐把面巾紙遞給喻澤，“你要不要考慮下和他結婚？”

“一起不？”喻澤嫌棄的丟開面巾紙，“我們四個人集婚禮？”

“不要，你會忍不住欺負我家男人。”孔安槐立刻搖頭。

“……”喻澤瞪。

“真的沒事？”喻澤的反應不會太大是預料到的，但是這樣平靜，平靜到可以迅速的開玩笑，就真的有些出乎意料。

“我說我一夜長大了你信不信？”喻澤苦笑，掀開上，肋骨部分一塊很明顯的青紫，“那天醫院喻潤走后，晚上再去看他的時候，他打的。”

“我爸……”喻澤又笑了笑，“他不偏心，要打都是連著打，只是我和喻潤不一樣，喻潤會反抗，我不會，所以我爸打完了，會給我買很多東西。”

“他打我和打喻潤部位不一樣，他打喻潤臉，打我就喜歡踹肋骨，喻潤一直不知道我爸每次打完他之后同一天一定會順便揍我一頓。不過十六歲以后就很打了，而且對我越來越好，我就覺得，為了挨打，我也應該站在他這邊孤立喻潤，誰知道，就養了習慣。”喻澤的眼淚終于掉下來，“他在醫院打喻潤的那一瞬間，我覺得我也被狠狠的扇了一掌。”

“他從來沒變過，兩個孩子，一個打出家門，一個因為懦弱選擇了假裝這事沒有發生。而我媽，還一直告誡我，我爸是這個家的頂梁柱，如果沒有我爸，我現在這種大小姐錦玉食的生活就不復存在了。”喻澤的笑容變得有點冷，眼角終于開始紅，“我們全家除了喻潤，估計都有斯德哥爾綜合癥。”

紙巾被出好幾張，看了眼孔安槐，笑出了鼻涕，順手遞給已經紅了眼眶的孔安槐一張紙，“一起哭唄，我還真沒看過你流眼淚的樣子。”

“你為什麼從來都沒提過？”甚至在告訴自己喻潤可能被家暴之后還特意解釋了一番，以為自己對喻澤足夠了解，結果真的沒想到，喻杰濤居然是一視同仁的。

“那麼久之前的事了，提它作什麼，我又那麼面子。”自嘲的笑笑，“而且，誰會信？如果不是喻潤，你會相信我爸家暴麼？他在人前，儒雅博學還有幽默，我這輩子聽到最多的話就是，我命好有這麼好的父母。”

孔安槐沉默，也說過同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