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真有什麼事吧?”眼看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了, 林靜沒別人可以說話,只好自言自語。
鬼面從頭到尾沒看過他一眼, 大概沒把他這點微末的道行放在眼裡, 林靜開始自我安地嘀咕:“不會有什麼事的,阿彌陀佛,一定不會有什麼事的。”
他如坐針氈,如果不是被捆了一個粽子, 估計屁底下已經要長釘子了。
林靜沖著沈巍的方向長了脖子, 可是還看不大清楚,他突然覺得, 如果自己是一只大王八就好了, 又能遊泳又能。
他小心翼翼地往四周打量了一番,試探著了一聲:“哎, 沈老師!沈老師?”
沈巍沒反應。
“沈……”
正說到這, 一只幽畜突然冒出頭來, 沖著林靜呲出一口裡出外進的牙。
林靜連忙閉了, 生怕對方對自己一口整齊的小白牙因妒生恨, 用他老人家的白活活打了牙祭。
幽畜了, 大概是被派來看守他們的, 想了想還是沒敢監守自盜, 滿臉便一般的表圍著林靜轉了幾圈, 而後往後退遠了些, 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林靜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 企圖通過默念經文來平複自己悲催的心,可是當他閉上眼睛,卻悲劇地發現在自己的意識界裡不是高低起伏的“般若波羅”,而是抓耳撓腮的幻肢——如果趙雲瀾那個“有那啥忘那啥”的畜生知道,自己竟然看著他家寶貝這樣罪,還視無睹地念經,一定會把他變大慶的貓糧的。
林靜這樣想著,睜開了眼睛,跟面前的幽畜大眼瞪小眼。
而後他突然開口說:“哎,你會說人話嗎?”
高階的鬼族自然是會說人話的,警惕地看了這狡猾的食一眼,幽畜用奇怪而沙啞的語氣說:“閉。”
林靜就歎了口氣:“唉,你說他們都跑了,這地方就剩咱倆,我閉了,你不寂寞嗎?你看著高高釘在樹上的斬魂使大人就不蛋疼、不畏懼嗎……其實你有蛋的是吧施主……啊啊啊別這樣,麻煩你文明一點啊!”
幽畜用一口的大白鯊一樣的牙恐嚇了他。
林靜:“我閉我閉我立刻閉,真的你相信我,出家人不打誑語!”
幽畜收斂了爪牙,緩緩地退到了一邊。
林靜再一次抬頭去看昏迷的沈巍。
可是這一點小小的牽掛很快也被打斷了,他正擔心地看著滿跡的男,視野裡就突然出現了一張幽畜滿頭包的大臉,林靜立刻就覺自己從傷春悲秋的小清新文藝片過度了生化危機一般的重口味恐怖片,當時一口氣差點哽在了口。
他默默地收回視線,心說:“看看洗洗眼睛怎麼了,混蛋。”
最後,林靜終於認清了事實——就算他本人被趙雲瀾切吧切吧剁了,針對眼下的況,他也無計可施,這麼一想開,林靜竟然真的定下神來,心裡默默地開始念起《大悲咒》。
鬼族幽畜見他閉上眼睛,以為他終於老實了,也就不再管他,默默地抬頭看了一眼被釘在古木上的沈巍,有些畏懼地往稍遠的地方躲了躲,黃泉下千尺又恢複了一片靜謐。
就在這時,幽畜突然覺到了什麼,悚然一驚,猛地抬起頭——只見林靜依然合眼端坐在那裡,好像了一尊佛像,他背後的大封石仿佛相應著什麼一樣,亮起一圈和的白。
幽畜猛地跳起來,本想越過大封石去抓林靜的肩膀,誰知它的手剛剛到白的範圍裡,就好像給架在了火上燒烤一樣,陡然變了一團焦炭。
幽畜鬼哭狼嚎地尖了起來,終於打斷了林靜心裡的經聲。
假和尚是個機靈的人,睜眼一見這種況,立刻就反應出來這是怎麼一回事,於是深吸一口氣,扯開嗓子,開始大聲念經,背後大封石上的白越來越熾熱,看守的幽畜上躥下跳,就是無法接近他。
白的暈漸漸擴大,有一些甚至已經波及到了沈巍上,好像已經喪失了生命力的男人忽然像是覺到了什麼,眉心不安穩的皺了皺。
幽畜顯然沒弄清這是什麼原理,越來越焦躁不安,最後決定豁出去了,不能再讓林靜再搞么蛾子,於是嗷嗚一聲沖了上去,打算拼著燒一焦炭,也要把這說好了閉還玩命念經的死和尚的撕爛。
燒烤皮的“呲啦”聲傳來,那只幽畜同志殘志堅地依然張開燒得只剩下一口利齒的,沖著林靜的脖子咬去。
林靜念經的聲音終於被打斷,閉上眼睛嚎:“佛祖,弟子就快舍聖了,大師兄哪裡去了!救命啊!沈老師!領導!大師兄!”
他七八糟地喚了一通,對方卻沒了靜,好半天,慫兮兮地著脖子的林靜終於把眼睛睜開了一條小,只見方才那還一臉打算舍炸碉堡的幽畜仿佛到了莫大的驚嚇,灰溜溜地跑了。
林靜對此十分震驚,片刻後,他仿佛有所覺,緩緩地抬起頭,正好對上了沈巍那雙寒潭般的眼睛——男人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
林靜試探地了他一聲:“沈老師?”
沈巍目微,落在他上,而後彬彬有禮地對他輕輕頷首。
林靜:“你你你你你沒事吧?”
沈巍輕輕地掙了一下,扣住他四肢的鎖扣彼此撞擊著響了幾下,這小小的作讓他的額角幾乎出青筋來,好一會,才在低了幾聲後聲音沙啞地開口說:“不太好。”
他失過多,慘白的都在抖著。
林靜:“你怎麼會在這?你怎麼會落到、落到那個……那個,嗯,跟你長得很像的那個人手裡?”
沈巍閉了閉眼,頭往後一仰,力一樣地靠在功德古木上,輕聲說:“他背後襲,我本來能躲開的,但是當時實在不好功虧一簣,所以給他刺了一錐,暫時不要,也沒什麼大事。”
林靜啞然了片刻,不確定地問:“真的麼……”
沈巍似乎愈加虛弱,好像是他有意保存力,聲音得又低又緩:“但是就是他用黃泉水化的冰錐在我的心裡,我不了。”
林靜覺得這聽起來一點也不像“沒什麼大事”,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那我該怎麼辦?你有沒有辦法能讓我從這塊破石頭上下來,好把你放下來?”
沈巍沉默了了一會:“你後的‘破石頭’其實是媧親手立下的後土大封的標記。”
林靜啞然片刻,幹地說:“嚇、嚇尿了。”
沈巍輕輕地笑了笑:“不用急,方才的鬼面現在有的是麻煩,昆侖神筋在我上,他一時不敢拿我怎麼樣,估計也沒時間顧忌這裡,暫時還是安全的。”
林靜趕說:“別別,我還是想辦法自救吧,被趙知道我看著你流這麼多還不作為,一定會把我變今年的年夜飯的。”
沈巍無聲地笑起來,眼神顯而易見地和了一下,過了一會,他想了想說:“一定要試試的話,其實你可以念念經,大封起於媧的慈悲之心,你要是心誠,說不定它能幫你一把。”
沈巍其實不指他能幹什麼,眼下雖然狼狽,但是心裡有底,純粹是想給林靜找點事做,隨口一說。
誰知林靜聽了,竟然真就正襟危坐,像播報新聞聯播一樣,氣沉丹田,字正腔圓地開始播放午後佛學博覽節目,沈巍一開始覺得有點稽,後來竟然也慢慢地聽進去了,因為染上的緣故而多顯得有些戾氣的眉眼漸漸和了一些,垂下眼皮看著自己口的冰錐,一時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大封石上的白漸漸地有些灼眼,林靜不愧為達正宗,竟然真的了定,
不知過了多久,他上的繩子在一片白中竟然化開了,可他本人竟然毫無知覺,沈巍有些吃驚,卻沒有開口打斷。
他驟然心有所,似乎是以類聚,趙雲瀾邊的人都或多或地跟那人有些像——比如都對某種東西很執著,能忘乎所以的執著。
比如這一個,比如那個一說話就張的小男孩……
沈巍瞇了瞇眼,他心裡其實對鎮魂燈已經約有了些猜測,只是現在看來,鎮魂燈還是不要出世比較好。
“小男孩”郭長城同學功地把失蹤人員家屬都留在了縣城裡,可卻並沒有等到好消息。
當天已經接近午夜的時候,楚恕之才帶著大慶風塵僕僕地回來,其他東西收集起來不大現實,只找到一些散落在地上的份證和的鑰匙手機之類……似乎被吞噬的只有有生命的東西,這些砸碎的品倒是都安然無恙。
縣城的小公安局裡燈火通明,突然不知從誰那裡發出第一聲哭聲,為他們騰出的會議室了一團,楚恕之一只手抱著大慶,疲憊地掐了掐眉心,沖郭長城招了招手,把他帶到了旁邊的一個小辦公室裡,關上門。
郭長城直覺不大好,看了看楚恕之,又看了看大慶:“楚哥,趙他們呢?林大哥找到了嗎?看見祝姐沒有?那些失蹤的人還是一點音訊也沒有嗎?”
楚恕之從兜裡出一個證袋遞給他,裡面裝著一小把灰。
郭長城愣了愣,他心裡忽然有了某種說不出的預:“這是……”
“骨灰。”
證袋“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對,就是人骨化的灰。”楚恕之簡短地代了一下小鎮裡發生的事,然後對郭長城說,“你立刻打電話回總部,告訴汪徵,這件事讓和桑贊理,這些人暫時按著失蹤理,但是人死了就是死了,瞞不了多長時間,讓酌通一下,看看怎麼能在明面上代過去。”
郭長城難以置信地說:“明面上……代?”
其實就是要汪徵想辦法,把這件事的真相遮掩過去。
楚恕之看了他一眼,明明是特別調查辦事的潛規則,可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和郭長城明說,於是王沉默了片刻,十分迂回地回答:“你得知道,一般況下,只有在存在骸的時候才能檢測出人的DNA,被高溫燒過的骨灰都不可能,何況被破壞這樣。這件事我們能做的不多,就算你把整個小鎮的灰塵都收集在一起,我們也不可能告訴家屬它們曾經是屬於誰的。”
“那總該有一個兇手……”
楚恕之無奈地哂笑一聲:“郭長城,一個能暗算斬魂使大人的人,就算用了卑鄙的手段,他在修為上至也是和斬魂使平分秋的,你是不是來得時間比較短,還不清楚斬魂使是什麼人?”
郭長城愣愣地看著他。
“不怕實話告訴你,我千年修行,已經能在烈日下行走,眼下算是王,能號令所有的白骨僵,再進一步就是魃,也就是仙,但是如果不是因為趙的關系,像斬魂使這樣的人,方圓五裡之我就要退避的你懂嗎?”楚恕之頓了頓,“這事最好別沾,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
郭長城好像一時有些接不了這個結論,然而他從來不會和人爭吵,更不是什麼自不量力的熱年,一時覺得心裡給堵住了什麼,可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臉都憋白了。
過了不知多久,郭長城才問:“但是魂魄呢?沒有了,魂魄總是有的吧?一個人生下來,怎麼可能就這麼平白無故地消失了呢?”
楚恕之一愣,大慶卻從他懷裡跳出來,躥到桌子上坐下,突然開口說:“這是有的。”
兩人立刻轉向黑貓。
大慶卻好像走了神,不言聲了,半晌,楚恕之只好出聲提醒了它一聲:“大慶?”
他話音沒落,大慶上突然發生了詭異的變化——黑貓的慢慢地長,黑貓上的貓緩緩地消失,在郭長城和楚恕之的目瞪口呆下,變了一個頭發長到了腳踝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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