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著張說話，嚨口劇痛，努力了幾次都說不出來，有一瞬肩膀上的力道突然沉重，好像他把全的重量都放了上來，撐不住，凌小萌的子微微傾斜了一下。

接著顧正榮便抬起頭來，終于得以看清他的表，卻是非常平靜的，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知道了，接下來你住在哪里？”

昨晚電話都打到蘇凝手機上去了，你還不知道？凌小萌保持沉默。

臉頰上又是冰涼一片，悉的作，是顧正榮的手指刮上來，“也好，你去吧，好好忙展會的事，過段時間我去接你。”

這句話——每個字都聽得懂，但是，但是不能理解啊。心還在痛，可是吸著氣讓自己鎮定，凌小萌雙眼睜得溜圓，正要說話，外面有敲門聲。

顧正榮的辦公室一向忙碌，進來到現在也不過安靜了十分鐘而已，但在凌小萌覺得簡直已經過了十年八載，立刻站了起來，指向門口，“你忙吧，我要走了。”

“我還沒有說完。”顧正榮還坐在原地，難得高下顛倒，他抬眼過來，阻止離開。

再讓他說下去那還有逃出生天的機會嗎？凌小萌就差沒有直接捂住耳朵表示拒絕。

敲門聲急了，顧正榮桌上電話又響，他回了一眼，終于站起來去接。

他一轉過就覺得迫小了許多，凌小萌開始往門口走。

“等一下。”顧正榮一邊拿話筒一邊對開口，心里煩，又對的反應覺得無力。

凌小萌到底是凌小萌，離家出走的反應也和別人大不一樣。別的孩子到了這個地步怎麼也會豁出去表示一下自己的堅決，烈一點的，說不定直接就把東西甩在男人面前瀟灑轉，倒好，到了這個時候還輕聲細氣，要不就沉默。

沉默好，沉默皇帝大，他服了。

不過能夠有個安靜地方好好準備展會也好，他本來也已經打算讓放棄公司里的位置，只是要說的話什麼都沒有來得及說清楚，眼前的一切都混得很。

邊思索邊聽電話，那頭是特助陳云的聲音，“顧總，有人找您。”

“讓他等一下，我現在沒時間。”

“這個，是您的太太和孩子，真的要讓他們等嗎？”

雅思敏和麥克？愣怔了一下，眼角掃到凌小萌已經趁他不注意把門打開，而敲門聲嘎然而止，門里門外的兩個人都是表詫異。

站在門外的正是雅思敏，看到凌小萌遲疑了一秒鐘，然后才出聲確認，“你是——小萌？”

有些看不懂了，特助陳云還站在門外，雖然極力克制，但仍舊出一好奇的表來。

看到雅思敏立刻想起昨晚機場的那一幕，凌小萌瞬間窘迫非常，子一偏，輕聲說了一句“不好意思”，舉步就要離開。

雖然滿腹心事，但是雅思敏這時候的反應倒是很快，一手就抓住凌小萌的手臂，里同時出聲阻止，“等一下，小萌，你等一下。”

顧正榮已經掛上電話走過來，陳云跟著顧正榮工作多年，早已訓練有素，這時已經退了出去，凌小萌逃跑不及，被雅思敏拉進辦公室，最終一行人都進了總裁辦，門關上又沒人說話了，寬敞的空間整個安靜下來。

凌小萌嘗試回手，可是雅思敏抓得，不回來，一急的臉又漲得通紅。

麥克已經六歲了，這時候又很清醒，站在旁邊也看得表奇怪，但是看到顧正榮過來立刻忘了這兩個人的拉拉扯扯，跟小時候一樣，撲上去就親熱。

手先把跑過來的麥克抱住，顧正榮接著對雅思敏開口，“怎麼突然過來了？剛到家里不是讓你們好好休息？出什麼事了嗎？”

連著三個問題，凌小萌聽在耳里仿佛是三下響亮的當頭拍打，覺得自己立在這里荒謬又可笑，手上又加大了一點力氣去掙。雅思敏正抬頭要回答，手里稍微松了一點，終于被掙功。

凌小萌一得自由便轉頭要走，雅思敏“哎”了一聲，又要拉，一片混中有音樂響起來，凌小萌茫然了一下才發現那是自己的手機鈴聲，進挎包里去掏，鈴聲持續不斷，眾目睽睽之下接通放到耳邊，那頭聲音悉，微微含著笑，“小萌同志，你還在公司？”

裴加齊？一時也顧不上問他怎麼會打電話來，凌小萌答得直接，“是，我在公司里，不過馬上就要出來了。”

說著捂住電話就開始講話，“顧總，顧太太，我真的要走了，接下來還有急事，而且我的朋友已經在外面等我了。”

反正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就算是國總統打錯了電話到這兒也會這麼說，更何況是裴加齊，當務之急是離開這個地方，離開了再說，離開了再解釋也行。

可是手機里清楚傳出裴加齊的回答，笑聲朗朗，“小萌，你不是這麼千里眼順風耳的吧？怎麼這麼準，一猜就猜到我就在你們公司門口？需要我進來接嗎？我很樂意繼續日行一善。”

“小萌，你別走。”雅思敏也急了，轉頭又看顧正榮，“正榮，是不是還在誤會？我來說好不好？”

又要說？真的不要聽，怕死了，凌小萌一時急，“不用說了，我沒什麼誤會，我的朋友真的在門口，不信我讓他進來接。”

自始自終，顧正榮一直都沒有開口，這時終于微微皺眉，“雅思敏，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小萌，哪個朋友來接你？讓他進來。”

沒轍了，凌小萌一臉黑線條地對著電話說話，“你，你能進來接我嗎？”

倒是沒料到真的這麼說，不過裴加齊回答得很快，“當然了，你在哪里？”

“我在總裁辦——”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凌小萌實在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雅思敏還想說些什麼，顧正榮轉頭用瑞典語問孩子，“麥克，出什麼事了嗎？”

“吃飯的時候媽媽說有人盯著我們，就把我帶過來了。”男孩的聲音很脆，說起瑞典語來嘰里呱啦的。

他們兩個人一問一答，雅思敏也沒閑著，“小萌，回來是為了告訴你我和正榮為什麼結婚，你別急著走，讓我說完。”

這年頭還有太太抓著第三者解釋自己為什麼結婚的，凌小萌徹底暈了。

“顧太太，我已經辭職了，正要離開公司，你們的私事我不想聽，我——”

話還沒說完顧正榮辦公桌上的電話又響，們兩個人一起看過去，顧正榮放下麥克去接，陳云再次報告，“顧總，有一位裴先生，說來接凌小姐。”

“是嗎？你讓他進來。”顧正榮眉尖不為人知地攏了一下，然后回頭向凌小萌。

雅思敏還毫無反應，但是凌小萌已經悚然而驚。

兩年的察言觀，太了解顧正榮每一個細微表所代表的意思了，這樣的平靜無波背后不知道已經開始掀起多洶涌暗，忍不住想哆嗦啊。

門被推開了，一個男人進來，先看了一眼眾人，然后視線落在凌小萌上，直接走過來到邊，一手攬住的肩膀，低頭彎起角就是一笑，正是剛才還在電話里說要日行一善的裴加齊同志。

這一笑彩奪目，而他的作親昵，就連剛才還抓著凌小萌急解釋的雅思敏都呆了一下。而凌小萌被他的作嚇到，對這樣的本視若無睹，眼角直覺地往顧正榮那里了一眼。

一瞥而以，然后凌小萌就突然覺六月飛霜，整個人都被泡在冰水里了似的，再看裴加齊的眼神就有點不對了。

人，我知道你是來幫我的，可是你也用不著每次都出現表現得那麼驚天地泣鬼神吧？這個樣子的峰回路轉，我實在是招架不住啊。

再也不敢看任何人的表，凌小萌最后頭一低，推了推裴加齊就往外走。這次也沒有人出聲阻攔，走到大門口腳步慢慢緩了下來，但是邊有裴加齊微笑的聲音，“小萌，每次看到你場面都那麼彩，我覺得很佩服。”

佩服？這樣的佩服，承不起啊。

立在下茫然，裴加齊已經走到車邊拉開門，回頭看著招呼，“過來啊，接下來還有很多事，別浪費時間。”

“很多事？”凌小萌一頭霧水，但是等看到車上的蘇凝之后，茫然變平靜，然后回頭仔細看了裴加齊一眼。

很亮的，皮白，看過來的時候角度斜而且偏，好像在潔的側臉上打轉，明明還是那個安靜又膽怯的凌小萌，但裴加齊卻覺得一瞬間變了許多，耀目得很。

或者只是他的個人覺，對一個人有好，總是越看越喜歡。

蘇凝已經把門打開，坐在后座上對著凌小萌眉弄眼，看還不，跑出來一把將抓進車里。

一路解釋，最后到達那個曾經到過的工作室的時候，凌小萌還宛如夢中。

人生真是峰回路轉，上一次覺得自己走到懸崖邊緣，不想放棄卻后繼無力，偏偏遇到了顧正榮，而這一次，在自己快要陷泥沼之前掙扎后退，茫然四顧的時候，又遇到了裴加齊。

蘇凝的聲音還在耳邊時響時輕，但的思緒已經飛到很遙遠的地方，山下的遙遠燈火，壯麗的大海，抬頭有銀的月亮，亮得妖異，顧正榮說，小萌，你要和我在一起嗎？

車子停下來了，約可以看到工作室那棟漂亮的建筑，蘇凝盯著看，裴加齊也回頭看過來，總是笑笑的表，“到了，要上去嗎？”

月一直漫進臥室里，臥室里沒什麼家，那張床大得讓覺無邊無際，顧正榮說，小萌，你要和我在一起嗎？

眼前卻是蘇凝和裴加齊的臉，終于開口回答，聲音竟然很鎮定，說，“好的，我要的。”

工作室在二樓，寬敞的空間整個打通，工作臺無邊無際的樣子，又四面環窗，層疊鋪滿，三個人立在樓梯口的時候蘇凝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這麼大啊，贊死了。”

裴加齊笑著解釋說大師總是在自己的作坊里忙，而另一位合伙人徐程早就去了國外，偶爾回來而已，他純屬玩票，所以這里空置很久了。

凌小萌立在當中靜靜聽著，又走過去立在桌邊，偏頭看了裴加齊一眼，輕聲問，“可以嗎？”

他點頭，然后便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雙手在桌上按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

小萌，你要和我在一起嗎？

在一起又怎麼樣？在里把自己心中的蠢蠢折起來，團起來，按下去，按到自己都看不到的角落里，就算忘不掉，盡全力去忘，總有一天會忘記的。

又想起自己曾經看到過的一句話，我懂得之后的黑暗冷落，確定無疑，但是煙花已經在頭頂劈頭綻開。

一瞬即逝而已，再燦爛又能如何？糾纏于沒有任何用，真正想要的，是自己的夢想！

一切按部就班，凌小萌在工作室里每天埋頭修改畫稿，時不時也到大師那里去看看進度，看到自己所設計的東西一日日型，每每手指過那些家邊角的流暢線條時，都會有暖暖飽漲的喜悅。

裴加齊還要工作，也不是每日過來，偶爾突然跑上來看，拿起一張稿子兩個人就可以討論上半天。

到后來就連齊格格都知道了這個好地方，有一次跟著裴加齊一起上來，熱熱鬧鬧地講了半天，臨走又拖一起參加派對，聽到拒絕就一臉悲痛絕的樣子，最后拗不過答應了，齊格格的臉上瞬間云開霧散。

后來齊格格就來得勤了，反正也學設計，閑著也是閑著，有時候甚至抱著自己的電腦過來寫作業，一坐就是半天，有一次突然談到顧正榮，說你以前的老板突然回國了你知道嗎？人家都傳說他是不是要下臺了，所以才突然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