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別墅出來之后,舒昀才開始鄙視自己。
到底是怎麼了,居然要和一個已逝的人計較?其實一點兒也不害怕周子衡生氣,這麼多年以來,他們之間的相模式一向如此。可是那個小曼確實已經不在人世了,卻因為自己
不痛快,便用小曼來刺痛周子衡,想要將他帶給自己的不愉快加倍奉還。還真是變態!舒昀想,自己從什麼時候起就變這樣了?
夜晚的社區十分安靜,所以當舒昀經過某突然聽到聲音的時候,幾乎被狠狠地嚇了一跳。
以為撞到了鬼,捂著口轉頭過去,只見旁邊那棟房子的一扇窗戶開著,有人探出頭來笑盈盈地對講:“你可算來啦!”
原來竟是那位蔣小姐,今晚把烏黑的長發盤起來,照例妝容致。
舒昀還沒明白過來,又接著說:“大門在這邊呢,你從花壇前面繞過來吧。”
的話沒頭沒腦十分奇怪,舒昀終于出疑的神。而蔣小姐似乎也很快發覺了,愣了愣才是說:“約好今天來我家吃晚飯,你不會忘記了吧?……咦,周先生呢?說好一道來的。”左右看了看,沒發現周子衡的影,這才微微嘆了口氣,“看來你果然是忘記了。”
經一提醒,舒昀立刻想起之前的約定。有點兒尷尬,工作這麼忙,又與周子衡鬧了點兒不愉快,所以早把這件事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對不起。”說。
蔣小姐似乎毫不在意,依舊笑嘻嘻地說:“算了。不過你現在要是沒是,能不能進來陪我坐坐?做了一桌子的菜,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面對再一次的邀請,舒昀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進了屋,只見菜式十分盛,看樣子明顯是心準備過的,只是只是配上這樣大而冷清的房子,越發顯得主人孤單可伶。
舒昀心中惻然,便不笑著稱贊,“看起來就很好吃。你真能干,可比我強多了。”
“我原來會做的事更多呢。這兩年反倒不大手了,也只剩下做菜這一樣,打發打發時間而已。”
餐早己擺上桌,蔣小姐拉開椅子招呼舒昀坐下,“不管你吃過晚飯沒有,多嘗一下我的手藝。”
其實剛才與周子衡耗了這麼久,舒昀早就覺得了。“那我就不客氣了。”閑笑著說。
“就當自己家好了。”蔣小姐在旁邊坐下來。
最后舒昀吃了一碗飯,蔣小姐又給湯,把湯碗端給的時候,才說:“其實今天是我的生日,多謝有你在。”
“為什麼不早說?”舒昀吃驚地睜大眼睛,越發覺得不好意思,“至我應該帶書畫來的。”
“不用了。”蔣小姐指了指客廳中央的茶幾,“看,那麼大一束,我都不知道往哪兒擱。”
其實舒昀剛進門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樣華麗的香檳玫瑰,市面上并不多見。大概了解這方面的行,知道價格不菲,并且運輸過程肯定不會輕松。猜測必然是那個男人送來的,只是在這樣重要的日子里,他卻為何沒有陪在蔣小姐的邊?
果然,只見蔣小姐神懨懨,毫無炫耀之意,一會兒更是語氣略帶譏嘲地苦笑道:“次次都拿花和禮打發我。誰稀罕?”
似乎死在自言自語,舒昀有些尷尬,不知道如何接話。結果蔣小姐只見反倒立刻回過神來,連忙解釋,“我不是再說你啊,別誤會。”
“我知道。”舒昀善解人意地點點頭。
飯后收拾碗筷的時候,蔣小姐突然問:“你是不是和周先生吵架了?”
舒昀停了停才含糊地回應。“為什麼這樣說?”
“剛才看你走在路上,不太高興的樣子。”
舒昀笑道:“隔了那麼遠呢,你視力真好。”
“我辭職之前是做人事工作的。”
“當年也算是標準白領,可惜現在,幾乎要和社會節了。對了,你是做什麼的?”
“……唱歌。”舒昀用兩個字簡單地概括自己的職業。
“歌星?”蔣小姐眼睛微微一亮,不笑起來,“你瞧瞧,我果然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現在連看娛樂節目的興趣都沒有了。”
“那你平時都做些什麼?”舒昀突然覺得,的生活一定極其枯燥。獨居這樣大的房子,又沒有朋友,一天二十四小時如何熬過呢?
“看新聞,做瑜伽,或者逛街。”蔣小姐兀自笑道,“是不是很乏味?”
舒昀沒有正面回答,斟酌了一下到底還是沒忍住,“既然這樣,為什麼不重新找份工作呢?或許不缺錢,但能打發時間也最好的。”
說起這個,蔣小姐的臉上出一悵然的表,輕輕嘆了口氣,“我已經在家休息太久了,再也習慣不了以前朝九晚五的生活。”想了想,才又說,“其實輕松自由的工作不是沒有,我也曾經去試過一陣,但始終覺得沒趣。”
這是一種怎樣的狀態?舒昀發現自己本無從會。或許,只有當神極度空虛與厭倦的時候,才會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吧,結果卻惡循環,況越來越糟。
兩個人聊了會兒天,蔣小姐的手機響起來。似乎是故意的,任由鈴聲一直響了很久才接聽。語氣平淡,甚至帶著一明顯的怨憤。舒昀猜出對方是誰,想要立刻告辭,可又不好打斷人家,于是只得從沙發上隨便揀了本雜志,佯裝認真翻閱的姿態。
蔣小姐和對方講了兩句,然后便沉默下來,臉越發難看,將手機在耳邊,既不做聲,也不掛斷。過了一會兒,或許是有些話不方便當著外人的面說,抑或是暫時忽略了舒昀的存在,總之自顧自地上樓去了。
這樣一來,舒昀想走都走不了了。結果偏偏這通電話的時間真長,期間還約聽到蔣小姐的聲音,有些尖厲,仿佛歇斯底里地在爭吵。舒昀如坐針氈,卻又不得不耐心等候,所幸吵了幾句之后樓上的聲音又漸漸低下去,凝神仔細去聽,很安靜,似乎爭吵終于結束了,這才暗自松了口氣。
將一本雜志草草地從第一頁翻到最后一頁,估計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鐘,蔣小姐仍舊沒有下樓來。最后實在沒辦法,舒昀只能冒昧地自己上去找道別。
這棟別墅與周子衡那里差不多,格局也很相像。不確定蔣小姐在哪個房間里,舒昀便一間一間輕輕敲過去,最后才在走廊頂頭的房門口停下來。
只有這間屋子的門虛掩著,試探地了一聲,還是沒人回應。從門中看進去,似乎這間正是主臥。想立刻告辭走人,此時只好著頭皮推開門,一邊道:“……蔣小姐?”
臥室布置豪華,但是沒有人。覺得萬分奇怪,這主人到哪里去了?
這里畢竟是私空間,既然主人不在,舒昀也不多作停留。正想掩門離開,卻突然聽到一陣響。
是樂曲聲,站在門口辨認了片刻,才認出那正是蔣小姐的手機鈴聲。于是便朝著聲音傳出的方向走過去,最后停在浴室門口。
這門做得很有創意,整面的磨砂玻璃上描刻那副十分著名的畫作《泉》,曼妙的態栩栩如生,十分應景。
手機還在繼續響著,舒昀敲了敲門,也不見有人回應。這才到事似乎有些不對勁兒了,不隔著玻璃高聲說:“蔣小姐,你在不在里面?”
回應的仍是一片詭異的安靜。
“你再不回答,我就進去了。”
在外面停了一下,心中莫名發慌,終于還是顧不得禮數,擅自出手去。
推拉式的玻璃門并沒有落鎖,因為心焦,舒昀的力道稍稍大了一些,刷的一下,玻璃下沿過地槽,在的面前大大敞開來。
面灰白的人躺在沒有水在浴缸里,雙眼閉,一只纖細的手腕垂落下來,在原本潔凈的地磚上肆意滴落流淌,目驚心。
那只紅的手機還擺在洗手臺上,兀自不休地震著。
浴室中滿溢著一片死寂的氣息,與沉重的腥味混合在一起,人不上氣來。
舒昀驚呆在門口,目慌的閃爍不定。……這樣相似的場景,那些拼了命想要忘掉的記憶,在瞬間重新塞進腦海。
還來不及邁步,只覺兩發,接著撲通一下,重重地跪倒在地上,咬著,眼睛死死地盯著地上那一攤未干的跡,不住開始渾輕。
當周子衡趕到的時候,別墅外面已經拉起了警戒黃線。他只朝燈火通明的房子了一眼,便大步走到警車邊,找到了坐里面的舒昀。
舒昀上披著條毯,正雙手捂著一杯熱水。可是杯子只堪堪遞到邊,并不見喝水。周子衡見目呆滯,不由得俯下問:“沒事吧?”
僅是這樣一點兒響聲,卻似乎讓嚇了一大跳。的眼神很明顯地了一下,然后才轉過來看他,微微嚅,卻沒發出聲音。此時的就像一只了驚的小,神驚慌,而且臉難看到了極點。
周子衡眉頭一皺,隨即直起來,找到現場的負責人詢問況。
尸被醫護人員抬了出來,公安方面的頭兒正忙于指揮,回答得很簡單:“這是命案,舒小姐必須跟我們回去做筆錄。”
周子衡說:“現在這種狀態,恐怕不適合。”
那位負責人終于轉過頭來,眼睛朝著周子衡上下瞟了瞟,語氣已有些不好,“適不適合,不是你說了算。”又問,“你是的家人還是朋友?”
周子衡沒有答話,只是走到旁邊撥了個電話。劉局長與周家是世,很快就打到現場負責人的手機上。片刻,那位負責人走到周子衡旁,給他遞了支煙,并笑著說:“原來是劉局的朋友啊。劉局剛才代了,既然證人現在緒不穩定,你可以先帶回去休息一下。不過,一定要留在本市隨時等候我們的通知。”
“嗯,那麼多謝了。”周子衡回頭去找舒昀,將從現場帶走。
他什麼也沒問,回到家只是幫掉外面的服。而似乎真的嚇壞了,緒十分不對勁兒,從頭到尾只是呆呆地站著,仿佛是個人偶,任由他擺布,這樣溫順乖巧,從來沒有過,可是周子衡發現自己并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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