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霜忽然明悟了，肅反委員會，不就是肅清反人類罪犯的部門嗎？

他原來不是說的呀。

這是他早就有的打算嗎？

他的每一句話里，都有我看不見的深意嗎？

只是平時以科打諢，胡說八道，來掩蓋他真實的心嗎？

他這個樣子。

是因為藏有無法回首的傷痛？

還是什麼？

他那從來不懼生死的信念，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不知不覺間，秦落霜的眼神溫下來，把所有想要勸誡的話咽了回去，全力埋首在工作之中。

輕輕哼起一部帝國史詩戲劇中的曲：

我將是你的劍。

為你斬斷所有的紛擾。

讓你一往無前，純凈無暇。

我將是你的盾。

為你擋住所有污穢。

就像王背后的影子。

你就是那無冕的王，與我們同睡，帶領我們沖鋒。

打破這世俗的藩籬。

——

云州。

總督府。

云州總督趙朝正在他獨特的后花園中與兩位老友喝酒。

后花園中裝飾不多，只有云巖，梅花，青竹三種景，環繞四周，層次合宜，別有風味。

一壺青酒立在當中，三人各自取用。

酒至半酣，南方軍區軍長李長勝笑道：“朝兄，你說的可當真？真有一位郡長敢當著于忠賢的面罵他老狗？”

趙朝笑道：“我何時騙過你？只可惜聯席會議中的非公開議程向來不允許外傳，不然早就天下皆知了。”

帝國本部的民政部部長徐峰一直默默地喝酒，但神卻悠然神往，他低聲道：“長夢千年何日醒，睡鄉誰遣警鐘鳴！”

“哈哈，好句，好詩，樸素真切，意氣發，可惜都是一幫野，不懂，不懂，白說了。”

“朝兄。”李長勝問道：“可我不懂，那小子已經如此放肆了，為什麼長老不治他的罪？是因為盛懷軒嗎？”

徐峰大手一揮，不滿道：“別掃興，大家喝酒就喝酒，聊什麼茅坑里的屎啊？”

趙朝笑道：“不聊不聊，我們就聊聊高興的事，就聊聊那小子。”

他又把聯席會議上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雖然已經第三遍聽了，但三人依然興致發，一口接著一口的飲酒，正中的酒壺看似不大，卻仿佛永遠也倒不完似的。

青酒口青，回味悠長，甘香酸甜，微醺不醉，正是三人的最。

但此刻，三人竟都有了一些醉意。

李長勝忽然向后一仰，躺在云巖之上，長嘆道：“你說帝國里，要是這種人多一點就好了。”

趙朝搖搖頭：“以前帝國里這種熱年，沖冠一怒，濺三里，義之所至，萬死不辭，并不見得。”

“我們那個時候，常常都能聽到令人熱上頭的故事，可后來呢？”

徐峰冷笑道：“都死了，剩下的要麼同流合污，就像現在大多數僚，要麼明哲保，就像我們。”

這話就像一盆冰水，一下子把他們烈火一般的氣氛澆了個心涼。

李長勝嘆道：“現在想起來，轉折點就是三十年前的五門案，于忠賢壞事做絕，就因為傍上了評議長的大，就能免于懲罰，反堅持聲張正義的監察使家破人亡。”

說到這個，徐峰的拳頭就握了：“我至今都忘不了，那兩張照片，一張花季，一張被殺后燒焦炭的臉。”

“自那個案件之后，帝國的脊梁就被打斷了。北天王死后，南天王變得庸俗，帝國的靈魂也就消失了。”

三個人一同變得沉默，片刻之后，徐峰忽然提議道：“我們幫幫那小子怎麼樣？”

李長勝搖頭嘆道：“那小子已經被離東秦州了，東州派已經放棄他了，他馬上就要面對帝國的暴風雨，那微小的燭火也很快要熄滅了。”

趙朝忽然說：“不一定，節度權還留著，只要陛下不松口，節度權拿不走的，他還有一機會。”

李長勝看著他，眼神黯淡，沒什麼神采。

“沒用的，他殺了那麼多人，遍地是仇家，于忠賢可以利用的地方太多了，他在聯席會議上太招搖了，看戲的人不會幫他，看他不順眼的人只會暗中坑他，盛懷軒一旦放手，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倒臺。”

徐峰嘆道：“世事多磨難，是非轉頭空，最怕回首看，志去已無蹤。”

趙朝也嘆道：“見得越多，心也越涼，但我總是不甘心。”

李長勝猛喝一口酒，酒意冰涼，讓人渾發冷，說：“不甘心能怎麼辦？你敢上前嗎？你的妻兒老小都不要了？你忘了那監察使全家是怎麼慘死的嗎？”

徐峰忽然道：“不如這樣吧，我們把那小子的事跡多宣傳宣傳，讓更多人知道，若他死后，也算是名留青史了。”

李長勝道：“聯席會議的非公開議程是不允許外傳的。”

趙朝猛地一拍大：“你這也太慫了！我們添點油加點醋，就當是說故事了，你堂堂一個帝國南部軍區的軍長，在背后嚼嚼舌，怎麼了？”

“沒錯！事不敢做，話不能說，故事也不能編嗎？老子現在就回去，給那小子編一個英雄無敵的故事，現在就人到去傳。”

李長勝也漸漸醒悟過來，拍手笑道：“好，這事我喜歡，老子要讓于忠賢那老狗在故事里被那小子猛干！”

三人又逐漸恢復熱烈的氣氛，激烈的討論怎麼在故事中添油加醋，豎立林郡長英勇霸氣、威猛無敵、撕開籠罩帝國之霾的高大形象。

不知不覺中，他們把以前所有想象中的人，所有遇見的不平之事，所有的不公，不義，骯臟污穢的事，以及想象中能撕碎它們的英雄，全都安在了林文上。

越到后來，林文上的事跡就越夸張，聯席會議已經裝不下了，他們就往前編，編他的生平事跡。

很快，《帝國書：林文傳》就初步編纂完了。

——

中州。

總督府。

總督的親衛聽到王伯安洪亮的笑聲從總督辦公室里傳出來。

這已經是總督收到不明讀之后的第十三次大笑。

他們竊竊私語地討論是什麼讀能讓總督大人這麼開懷地暢笑。

忽然砰的一門，辦公室大門被推開，滿臉紅的王伯安從中走出來，大聲道：“你們現在，把這個東西給我印一萬本，到發。”

他把一本書啪地一聲甩親衛手上。

那親衛一看，書薄薄的，沒有封面，沒有署名，大概只有二三十頁，翻開一看，很失，沒有刺激的畫，也沒有激的描寫。

王伯安接著說道：“還有，現在不是那什麼網絡很流行嗎？你們把書也在網上發，記得要用改IP地址。”

親衛面面相覷，一個親衛大著膽子問：“總督大人，是什麼？能吃嗎？”

梆！

總督王伯安賞了他一個栗，怒斥道：“不學無的蠢貨，還要堂堂總督來教你？你給老子貪污的時候，你是自己收的錢？總不是讓別人幫你收的？那個替死鬼，就，懂了嗎？”

王伯安展示了一番他剛學到不久的知識，心良好，大手一揮：“給我印十萬份發下去，還有那，給我找十萬個，每個要在網上發十萬份。”

說完總督就大步離去，親衛們則面面相覷，一個親衛掰著手指說：“十萬個替死鬼，每個發十萬份？那一共發多？”

一個親衛打了個哈欠：“你真笨，二十萬個唄，這還用想？”

——

明州。

面目嚴肅、發型一不茍的總督戈凜冷淡地說：“這種小事為什麼打擾我？這無印的濫發讀，文化局自行按照規則理就行了。”

親信領命而去，知道總督的潛臺詞是無需多管，隨便查查就可以了。

河州。

總督石緣大發脾氣：“格！全都給我燒了！一本不留！誰敢私藏，全家下獄！”

石州。

總督常升凱下令燒書，二把手州政廳主任張雙喜勸道：“公何意如此？林文素與我們無怨，昔日皆為同盟，留一香火之可好？”

常升凱道：“既已切割，就無干系，既無干系，何留香火？”

西燕州。

總督柏留夕立即下令繳書，并沿渠道向上抓人，很快搗毀了數個收了錢到濫發無證書的不法商販。

龍州。

總督顧正義子都了，卻被下屬打斷了。

拿過來一看，卻是一本毫無營養的破書，頓時大肝火，怒斥道：“給老子滾！這種屁事也來找我，信不信我了你的皮？”

風款款的葉玲月從浴室里出來，只披著浴巾的渾上下都散發著巨量的氣息。

輕笑道：“小咕咕，干什麼發這麼大火啊？”

顧正義轉頭一看，三魂七魄都飄出來了，笑道：“一個蠢貨而已，別管了葉親，我們繼續，繼續。”

葉玲月一頭發，把他手上的爛書拿了過來，一腳踹開正要撲上來的顧正義，狡黠地笑道：“我先看看你讀的什麼違書。”

坐在床邊，只看了片刻，臉就沉下來。

“哎呀，我就說別看了嘛，無聊的東西，掃興得很。”

葉玲月勉強出一個笑容，神中微有失落，在父親那里的失敗令面掃地，沒有完承諾的自覺無，當晚拒絕了林文的會面，之后很快離開了傷心之地，再一次把自己沉溺在.之中，以此忘記傷痛。

卻沒想到，還能在這里看到那個令青春之心萌的男孩的影。

推開顧正義的手，把書看完，問道：“那個長山郡的新郡長林文，是不是現在很缺人，所以到發這種東西提升名？”

不能更進一步只能瘋狂玩的顧正義在下面笑道：“不知道，那小子境況不太好，我們和東州派已經把他切出去了，也許他想靠這種東西自保？”

葉玲月若有所思，忽然有一個想法劃過的腦海。

“小咕咕，你把這東西再往外多傳傳吧。”

顧正義沉浸于葉玲月完的長中，想也沒想就答應道：“好。”

葉玲月把玉足踩在他臉上，思索到：“小咕咕，你說我把那個追求者，派到他那里去工作好一些？”

顧正義興致發，一邊狂玉足一邊說道：“當然是蕭瀟，這人自負才干，自信天下人皆不如他，卻在龍鎮一敗涂地，別人都說他只有空談，但在我看來，才干是有，但要有人得住他的狂悖之行。”

葉玲月從記憶深把這個人撈了出來，也是個青年俊杰，偶然在路上看見他被于忠賢的狗子押解毆打，當時見他相貌英俊，絕不屈服的模樣，覺得很有趣，便把他救了下來。

于忠賢和葉南天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既然是長老的兒，這個順水人就送出去了。

沒想到那家伙從此就把視為真命天，堅稱一定要功名就，明正娶，娶為妻。

哪怕他后來知道了一切，也毫不搖，只是換了個說辭，要救離苦海。

這是最狂熱的追求者，對唯命是從，俯首耳，葉玲月很懷疑，即便是到了床上，他一下，他就絕不敢兩下。

這種人葉玲月見得太多了，只覺得索然無味，很快就把他打發走了。

后來只聽說他為了維護的名譽，與其他人瘋狂斗毆，還專門去找了丈夫的麻煩，結果被人打得抬了出去。

再之后，葉玲月夜夜笙歌，新歡不斷，早就把他忘在腦后了。

沒想到在顧總督里，還有一點才干。

“那就他吧。”

葉玲月幽幽嘆了口氣，踩顧總督的臉站了起來，去給他打電話。

幾步路的時間，已經回憶起和他相時的點點滴滴，心中的腹案已經打好了。

以的認知，絕對能讓他用盡全力去為林郡長工作。

這是的本能，任何一個和相過的男人都不會忘記，特別是通訊方式和聯絡號碼，以及他的長相、好、特點、癖好，長度、能力等等。

而此刻，正在床上修仙的林文還不知道。

風暴，已經在外面刮起。

他還在研究今日的課題——在最多消耗50%元神的況下，選擇哪些法，才能發揮出最大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