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手尾】

歐秀華的反應比小葉子慢了一點兒，然後就看見小葉子尖著撲在兒子的懷抱裡。

小葉子臉上掛滿了淚水，卻對著陳諾又踢又打又咬的。

“你不是說過，以後我跟你過的！

你說過，我乖乖聽話，你就不會不要我的！

你還說過……“

說到後來，小丫頭已經泣不聲，小孩子把這一年來積攢的害怕，擔心，恐慌，一腦兒都用哭喊發泄了出來。

陳諾任憑妹妹在自己上踢打，卻輕輕把小葉子抱了起來，扭過來，看著已經癱坐在地上的歐秀華，深深的吸了口氣。

“那個……回來了。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歐秀華脣抖著，死死盯著自己的兒子，彷彿要用眼神把陳諾看到自己眼珠子裡面去，呼吸也用力屏著，彷彿生怕一個氣，就把眼前這個畫面，像是幻覺一樣的消散掉了。

啪嗒一聲。

一個意外的聲音打破了僵局，侯長偉手裡的子掉在了地上。

老侯看了看陳諾，又看了看歐秀華：“那個……這是你兒子？”

歐秀華不說話，用力咬著脣盯著陳諾，卻巍巍的站了起來。

陳諾放下了小葉子，也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這個中年男人。

“你是？”

“我是……你母親的同事。”侯長偉頓時張起來。

“吃過了麼？”

“……沒。”

“那留下一起吃個飯？”陳諾笑瞇瞇的說道。

·

侯長偉居然還真的留下吃飯了。

其實本能上他也覺得不太合適——人家家裡，這一看就有事兒呢。

但……

意外就這麼來了。

陳家晚上沒什麼菜。

本來歐秀華侯長偉上來，是想留他吃頓簡單的，然後喝杯茶，和他把話說開了的。

家裡沒什麼菜，冰箱裡有點自己包的餃子，再炒個兩個素菜，炸點花生米也就差不多了。

談事兒要。

但陳諾回來了，而且看著那啃方便麪的樣子，如同死鬼投胎一樣。

侯長偉忽然腦子裡靈閃現，主請纓就下樓去買菜了。

斬了半隻鹽水鴨，一斤六合豬頭，一盒涼拌海帶結，一盒子涼拌腐竹花生米。

都是金陵人家常吃的。

歐秀華在家裡煮了兩盤餃子，又下了一碗麪條。

都說出門的餃子回家的面——但那是北方的習俗，南方不講究這個。

金陵是江南城市，自然也沒這個規矩。

餃子是韭菜蛋餡兒的，是陳諾吃的。

鹽水鴨很香，豬頭很糯。

侯長偉坐在陳家的餐桌上，有點猶猶豫豫的著筷子，好奇的看著這一家三口。

歐秀華有點魂不守舍的，眼睛一直就死死盯著兒子，彷彿生怕這個兒子隨時隨地，忽然就一眨眼，人又沒了。

當著外人的面，歐秀華總算還是有點理智，沒有追問陳諾什麼問題。倒是陳諾，卻一個勁的和老侯說話。

“侯師傅也在XX業上班呢”

“哦，後勤司機啊，好好，工作規律。”

“侯師傅今年多大年紀啊？家裡孩子該上小學了吧？”

“哦……那可真太憾了，不好意思啊，侯叔叔，是我不該瞎問的。”——瞧瞧，一聽人家是個老鰥夫，馬上侯師傅就變侯叔叔了。

陳諾不傻，狗升賊著呢。

打進門的時候，看著這個中年男人手裡提著子，把歐秀華孃兒倆護在後的姿態……

那還有啥看不明白的？

陳諾倒是不反的。

一句話簡單說，他是真拿小葉子當妹妹的。

但，也真不可能把歐秀華當媽啊！

上輩子的陳閻羅，死的時候也人到中年了，一箇中年人的靈魂，怎麼可能把才四十來歲的歐秀華當媽？

對歐秀華的，是愧疚+同。

同是同歐秀華的人生坎坷。

愧疚是愧疚自己佔了人家兒子的軀殼。

既然不當媽，那有男人追求歐秀華，陳諾也是樂見其的——只要人品過關，陳諾有什麼理由彆扭的？

旁邊歐秀華眼看陳諾總是和老侯在那兒絮叨，心中就滿是焦躁了。

我這一肚子問題都還沒問你呢，你倒是逮著我的事在這兒問東問西的？

老侯也是如坐鍼氈。

面前這個半大小夥子年郎，看著年輕，相貌也秀秀氣氣白白淨淨的，但一開口說話，就總是有種自己降不住的覺。

旁邊歐秀華的目也是閃閃發的盯著。

老侯簡直有一種自己年輕時候談朋友，跟著對象回家見家長的覺了。

下意識的，老侯就不知不覺的出了買的那盒紅塔山：“那個，……”

忽然一呆，意識到不對。

人家兒子纔多大啊，家裡讓不讓菸還不一定呢。

陳諾看了看老侯遞煙遞到一半的尷尬作，笑著手接了過來點了，吸了一口，卻又轉從旁邊櫃子拉開屜，從裡面翻出一條拆開的華子來，敲出一包來，撕開遞給了老侯。

“侯叔，你這個，你們年紀大人，點好煙，不喇嗓子，我們年輕人無所謂，也不出好賴的。

這煙是做買賣的時候裝門面買的，我自己也不怎麼的。“

要麼說陳狗是狗呢，兩句話，方方面面的緒都照顧到了。

老侯是個老實人，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卻也覺到，這話說的讓自己接煙都很順了，似乎心裡也就沒什麼抗拒了。

小葉子好哄的很。

小孩子麼，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陳諾一邊吃著，一邊和老侯聊著，時不時的架起一塊鹽水鴨來，把骨頭撕掉，鴨扔到葉子碗裡。

小葉子不喜歡吃鴨皮，好像孩子都不喜歡吃，嫌。陳諾也都把皮撕了，丟自己碗裡。

小葉子吃的開開心心，就坐在椅子上，著陳諾坐，哥哥喂一塊，就吃一塊，也乖乖的不說話。

一頓飯吃了大約四十分鐘吧，吃完了，陳諾又非張羅著老侯一起喝了碗餃子湯。

原湯化原食嘛。

最後，又一起了菸，才禮貌的放老侯回去了。

歐秀華沒說什麼——自己和老侯的事，今天是說不了，這事兒也不急，哪天說都。

心裡跟貓兒抓似的，就一肚子話要問兒子呢。

·

“侯叔慢走啊，有空來家裡吃飯啊。”

站在門口笑瞇瞇的目送侯長偉走了，陳諾關上房門，一回頭，就毫不意外的看著歐秀華一張焦急的臉龐。

“陳諾！！”

歐秀華面凝重：“你快過來坐下！”

陳諾嘆了口氣。

兩人重新坐回餐桌上。

歐秀華沒著急收拾桌子，而是找了個理由，先把小葉子趕回臥室去了。

小葉子自然不肯的，捨不得陳諾，但歐秀華板起臉來後，小葉子還是乖乖回去了。

客廳裡就剩下了母子兩人。

“其實那個老侯，看著人不錯啊。”陳諾笑著先開了口。

歐秀華面一紅，沒想到陳諾居然先說了這個。

“你們進來的時候，我看著了。這要是家裡真的進的賊，一個男人知道在這個時候護著人和孩子，從這點上看啊，別的方面咋樣我不知道，但人品應該差不到哪兒去。”

“侯師傅本來就人很……”歐秀華順口說了半句就反應過來了，給這個給小子差點給帶歪了去。

面上重新一肅，雙手：“你先和我說明白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一年……”

說著，歐秀華眼睛又紅了。

之前有外人在，歐秀華強行的忍著，到了此刻，卻終於忍不住了，雙手死死的抓住了陳諾的袖子和手腕子，用力著，的死死的。

“你這一年……到底去了哪兒啊！你知道不知道，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說著，歐秀華就哭了出來。

哎。

這是真的瞞不過去的，不代點什麼出來，這次怕是很難讓給這個人一個說得過去的答案。

陳諾這一刻，真的覺得，科應該激西德的。

因爲他這一刻，真的很想殺了科。

沉默了一會兒，陳諾低聲道：“這樣，我給你看一個東西。”

回家怎麼代這失蹤一年的前後由，這個問題陳諾自然是需要考慮好的。

說自己在外面做生意惹禍了，不好……說了以後家裡會更擔心。

說自己什麼迷失荒島或者荒山什麼的，也很難圓的過去。

沒辦法，只能一點自己的底細給家裡知道了。

陳諾拿起了桌上自己晚上吃飯用的碗，然後再歐秀華的目瞪口呆之下，手指輕輕的凌空一劃。

無聲無息的這個碗就頓時被切了兩半，切口的地方，整整齊齊，就如同鋒利的刀刃切割的一般。

歐秀華吃驚的捂住了。

然後，不等驚呼出來，陳諾豎起手指又輕輕一劃。

這一下，碗被切了四塊，切口依然整整齊齊。

“你……小諾？？你？？？”

“……”陳諾無言的看著歐秀華：“那個，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仙麼？”

“……哈？”

·

陳諾給歐秀華編了一個有點離奇的故事。

一個在城市裡偶然機會練武的年（歐秀華知道兒子跟學校裡的蔣老師練拳的事兒），一個意外的機會聽到了一個傳說。

然後孤一人探訪了某個深山老林，找到了一個疑似“神仙府”的地方，然後……

“你就，在那個地方困了一年？”

“嗯，準確的說不是困了一年，而是我練功走火魔，練的癡迷，然後醒來，就過去了這麼久的時間。

不過我的本事倒是練了。“

歐秀華不說話了。

這種說法太過離奇了，但……偏偏兒子就剛剛在自己眼前，施展了一手更離奇的“法”。

歐秀華就覺得自己一肚子的話，被堵在了嗓子裡，不知道怎麼說了。

原本晚上想了預設了很多。

比如兒子在外面闖禍了啊，被人綁架了啊什麼的。

陳諾其實也考慮過，把自己是能力者的事一點，但失蹤這個事兒是怎麼都繞不過去的。

說自己出去做一個什麼任務，失陷在裡面一年？

這麼說，反而更不好。

爲人父母最擔心的是什麼？是孩子的安危！

哪怕是孩子回來了，那也會擔心以後將來的安危。

如果告訴歐秀華，自己是能力者，出去辦事兒被困了一年……

那麼以後，自己再想出門，歐秀華肯定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不讓了。

相比之下，這個說法倒是更好一些。

至，從這個故事的明面上看，“未來”是沒有危險的。

奇遇嘛。

歐秀華也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這種故事，不是沒看過。八十年代流行過很多武俠小說和神話故事。

歐秀華也看過一些。

大都是陳諾說的這個套路。

什麼深山之中，得到什麼老爺爺的饋贈。

想是不信的，但偏偏陳諾的那一手有點嚇人。

“你練的這個什麼法……它，不會傷害你的吧？”

“啊，這個不會的，反而會延年益壽。”陳諾立刻回答。

“那……那有什麼副作用麼？？”

“就是以後我偶爾要出門一下，去練功。”

歐秀華不幹了：“還要出遠門？！”

“修煉啊。”陳諾正道：“城市之中，空氣污染，人類破壞環境，天地之間的靈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