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麻煩來了】

2002年的第一場雪，並沒有比以往的時候來的晚一些。

一月底的時候，學校放寒假了。

不過高三依然進補課的階段，按照八中的通知，高三的學生只會在春節前一天才開始放假，並且只放一週。

這種程度的補課，在這個年代司空見慣，不但家長拍手好，就連高三的學生們自己也覺得是理所應當的，雖然有些抱怨，也都是默默的接了。

高三的第一個學期，孫可可的績依然名列前茅，經過了一個學期的長，尤其是對神力和意識空間的掌控和運用，孫可可的學習能力已經大大加強。

毫無意外的，在期末的模擬考試裡，考了一個全年級前十名。

據孫可可的績，老孫和其他任課老師經過判斷後，確定了一件事：雖然清北暫時還有點遠，但是一個雙重點的一本是已經妥妥在手了。

這已經是非常超出預期的事了。

八中這種傳統爛校，從建校到如今，都沒出過一個清北學子。

而且孫可可的績還有上升空間。

·

陳諾的消失並沒有驚太多人——校方其實是把消息對學生封鎖了，只有爲數不多的校領導知道這個學生失蹤的事。

歐秀華報過案，警方按照慣例，也來學校裡排過陳諾的社會關係，調查過陳諾在學校的況。

自然而然的，一無所獲。

三個多月的時間，足夠讓這個曾經在八中風雲一時的校霸大佬，漸漸的被男們忘記了。

甚至就連國際部的陳諾的同學們，也很多人漸漸的不再提起陳諾這個名字。

周凱是爲數不多的還記著陳諾的人——如今這個曾經的紈絝子弟二世祖，居然奇蹟的保持著背英漢詞典的習慣。

學生之中流傳的說法是，陳諾退學去外地做生意去了。

這種解釋很容易被人接，八中國際部的學生們大多都是生意人的家庭，而且八中這種學校，尤其是國際部，也確實眼可見的沒啥前途，退學回去繼承家業，學著做生意，也不算太離譜。

還有一種說法是，陳諾的家裡給他安排好了出國唸書去了。

這種說法也很有市場。

但總之，對陳諾的議論也就到此爲止了。

2002年的2月11日，是大年三十。

早晨的時候，孫可可很早就起牀了，和老孫打了個招呼就出門了。

老孫看著兒匆忙的背影，眼神複雜，忍不住嘆了口氣。

其實，心中又如何能不心疼兒呢？

學校裡學生們流傳的陳諾“外出做生意”或者“出國鍍金留學”的說法，只限於學生層面。

爲副校長的老孫，自然是知道實的：陳諾，是失蹤的！

失蹤！

人沒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家裡的母親和妹妹都沒有聯繫，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沒了。

警方來學校調查的事老孫自然知道——事實上他還和辦案的警方人員談過兩次。

所以，老孫很清楚孫可可有多難的。

兒對陳諾那個小子用很深，陳諾剛失蹤的那些日子，孫可可幾乎流乾了眼淚，每天都是悲悲切切的。

後來稍微好了一些，也只是強行轉移了一下注意力，孩兒把注意力放在了歐秀華和小葉子上，基本上只要沒事的時候都會跑去陳家。

前些日子，金陵下第一場雪的那天，孫可可回到家裡後，當晚又蒙著被子哭了半宿。

後來還是楊曉藝進了兒的房間裡，摟著兒安著，纔在後半夜勉強把孫可可哄睡著了。

之後的幾天，楊曉藝每天晚上都是摟著兒睡的。

但好在，孫可可終究還是一天天的好了起來。

雖然整個人看起來，緒上還是抑鬱寡歡的，但神頭卻還是恢復了。

只是人，變得沉默寡言了起來。

臉上，也沒有了笑容。

今天是年三十，孫可可一早就起牀出門，老孫和楊曉藝兩口子，其實都心中明白兒去哪兒了。

陳家。

除了陳家，還能是哪兒？

對於兒屋及烏，在陳諾失蹤後，還仔細照顧著陳諾的母親和妹妹，這種做法，從道義上，老孫是無話可說的，甚至心也是認可的。

楊曉藝雖然心中很是擔心，但也沒說什麼話。

可……總這麼下去，不是個頭兒啊。

說出穿了，只是兩個小年輕談了個，又不是結婚的兩口子。

只是談的關係，哪怕是其中一個死了，人沒了。對死掉的人的家屬，盡些心也就可以了。

沒必要弄得好像自己是喪偶的寡婦，完全承包下了照顧對方家人一輩子的義務吧。

這個想法，不能說是自私，但卻非常現實和真實。

但如今老孫家，是老孫當家了。

老孫不開口，甚至是默許的態度，楊曉藝雖然心中著急，也不好說什麼。

在楊曉藝的心中，之前對陳諾這個準婿是極爲滿意的。

不說多的，在這個年代，有幾百萬家的年輕人，絕對可以當得起“優秀”倆字了。

兩個年輕人又兩相悅，當媽的也沒道理阻攔了。

但……人死了，就不同了！

誰不希自己兒能夠放下背傷，放下心結，開始新生活呢？

·

陳家並沒有如同孫可可擔心的那樣，冷鍋冷竈的。

畢竟過年。

上午的時候，孫可可到陳家的時候，歐秀華已經在廚房裡忙碌了。

炸帶魚，炸薰魚，做了糖醋排骨。

孫可可帶來了一些臘，一些小孩子喜歡的零食大禮包。

還有一袋子水果——重重的塑料袋，把孩兒的手指勒出了一圈白印子。

孫可可有陳家的門鑰匙——歐秀華沒說收回來，孫可可似乎也沒有還回去的意思。

幫著歐秀華把家裡收拾打掃了一下後，靠近中午的時候，家裡又來人了。

張林生帶著夏夏來了，手裡提著些過年的禮品。

磊哥也帶著朱大志來了，手裡還帶了一些給小葉子的玩。

算是來陳家，中午吃飯的時候，一桌人，也算是熱熱鬧鬧了一下子。

吃過午飯，幾個年輕人帶著小葉子去小區裡空地上玩耍。

張林生帶了一些炮竹，掛鞭和二踢腳之類的。

就帶著小葉子放鞭炮。

小孩子家，心思淺。

這些日子，家裡人都騙了小葉子，只說哥哥陳諾，去國外唸書了，要明年才能回來。

小葉子半信半疑後，但耐不住大人反覆灌輸，後來也就接了。

雖然也問過，人去了國外，那能不能打電話？

大人回：哥哥上學的地方太遠，沒信號，打不了電話。

然後就是一些類似於“小葉子乖乖的聽話，好好上兒園，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就能更快的見到哥哥了……”

小葉子也哭鬧過幾次……但對於之前曾經過待，很懂事的小葉子而言，苦惱個兩三次，已經是的極限了，再多，就沒了。

幾個年輕人幾乎是用對待小公主的態度，全方位的哄著小葉子開心，帶著孩子痛痛快快的放了一下午的鞭炮。

那種溺的態度，簡直就是令人髮指了。

中間小葉子看見小區裡有一隻流浪狗跑過，小孩子隨口說了一句想……

結果張林生和朱大志兩個師兄弟，就上躥下跳的，滿小區追著那條可憐的流浪狗跑，最後幾乎把老將傳授的勁和輕功都用上了，是把那隻被急了的流浪狗被逮住了。

兩個年輕人七手八腳的把個狗子抱到了小葉子面前，一個住，一個攥住爪子，以防狗子傷人。

讓小葉子當場好好的，痛痛快快的了幾下後，才把那隻被嚇的瑟瑟發抖，完全一臉懵的狗子給放了。

三點多之後，一夥人就都分別告辭了。

磊哥要帶朱大志回去和自己朋友回合，然後開車離開金陵，去老家。

張林生則已經和夏夏說好了，今天要帶夏夏回家過年——算是正式見父母的意思了。

順便提一下，小妖夏夏今天穿的格外素淨，臉上都沒化妝，素面朝天的樣子，一副妥妥的小家碧玉的樣子。

“要不，歐阿姨，你帶著葉子去我們家過年吧？”

臨走的時候，孫可可有點依依不捨，不放心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已經是今天的第三次了。

歐秀華嘆了口氣：“真的不了，可可。

老陳家的人還在，沒有上別家過年的道理。我和葉子在家守著，萬一……萬一人回來了，大過年的，家裡不能沒個人的。”

臨別的時候，大家都拿出了紅包來塞給小葉子。

給的都不，紅包紙被塞的鼓鼓囊囊。

孫可可拿出了兩個：“一個是我的，還有一個是羅青的。

羅青前幾天就跟著他家裡人去外地了，要年後才能回來。他說了，回來就上門來看小葉子。

這個紅包是他託我給小葉子的。”

歐秀華看著小葉子手裡抱的一個個大紅包，看著面前這些年輕人，眼眶紅了。

“小諾……是真的了些好朋友。我代小諾謝謝你們。”

·

傍晚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在吃團圓飯，隔著窗戶也能聽見遠約會傳來鞭炮竹的聲音。

陳家的客廳裡，飯桌上擺了一桌子菜。電視機被打開了，聲音調的很大。

歐秀華和小葉子坐在飯桌前，小葉子面前的碗裡夾滿了菜。面前的杯子裡還倒了一杯果。

灰貓趴在客廳的角落裡。

它的碗裡今晚也有夾菜，只是灰貓似乎打不起什麼神來，懶洋洋的瞇著眼睛。

電視機裡的聲音很大，歌曲昇平的樣子，一片喜慶。

客廳的櫃子上，老太太的像下，上了香的。

而就在飯桌上，還空出了一個位置，多放了一副碗筷，碗裡還有幾塊陳諾平日裡喜歡吃的紅燒排骨。

其實歐秀華好幾次都想哭，但又怕嚇著孩子，強行忍了回去，實在忍不住了，就去廁所裡把臉。

一個晚上，門外樓梯過道里，幾次傳來腳步聲和靜，歐秀華都立刻帶著期盼的表豎起耳朵仔細傾聽，眼睛死死的盯著家裡的大門。

彷彿希著，下一刻，家門被推開，外面走進來那個一臉懶洋洋笑容的年。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春晚已經過半。

小孩子貪睡，早就坐在那兒腦袋一下一下的點著。

最後被歐秀華抱了起來抱進了房間裡睡下。

歐秀華收拾一下客廳的飯菜，末了，關掉了電視機。

走到了老太太的像下，盯著鏡框裡笑瞇瞇的慈祥的老太太看了會兒。

幽幽的嘆了口氣，歐秀華又點了香。

“老太太，你在天有靈，保佑保佑你的孫子吧，保佑他早早的平安歸來吧……”

·

然而奇蹟終究還是沒有發生。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的早晨，歐秀華是在沙發上醒來的。

昨晚守著守著，不知不覺就在賽沙發上睡著了。

醒來的是後脖子有點疼。

幸好客廳不算冷，空調還在吹著暖風。

看著安靜的客廳，牆角的灰貓不知道鑽到哪個房間去了。

自己的兒子終究還是沒回來。

歐秀華嘆了口氣，先進屋去看了一眼小兒，然後出來，洗了把臉後，進廚房裡去，煮了些麪條。

看著鍋裡咕嘟咕嘟的水，歐秀華有些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