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是個男人了】

金陵城。

陳諾的家裡。

灰貓在角落的貓窩裡，趴在那兒無打采的瞇著眼睛，但眼神卻一直看著客廳裡的人。

歐秀華下班回來還穿著工作服，只是滿臉的疲憊，眼神裡始終帶著一點點的哀傷。

進門的時候，歐秀華看見了從廚房裡走出來的孫可可，先是愣了一下，才勉強笑了一下：“可可，你來了啊。”

孫可可看見歐秀華，眼眶紅了一下：“阿姨，我……”

歐秀華看見家裡廚房裡收拾的乾乾淨淨，臺上甚至還有晾曬的牀單被褥。

一看就是從陳諾房間裡收拾出去的。

“陳諾還是沒有消息，你……其實不必每天都來的。”歐秀華嘆了口氣。

是當母親的人，更加上自己的親經歷——當年陳諾的父親也是離家之後消失的，這種日子的折磨經歷過，自然能會到此時孫可可的痛苦。

嘆了口氣，走了過去，拉著孫可可的手，把孩拉到沙發上坐下，手卻沒有鬆開，只是輕輕的握著，低聲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也是真心喜歡陳諾的。

只是……現在這樣的況，我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纔好。”

孫可可抿了抿：“陳諾……他肯定沒事的，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他會回來的。”

“嗯，我也相信他會回來的。”歐秀華嘆了口氣，盯著孫可可看了幾眼後，心中也是無奈。

這個孩子，是陳諾在面前親口承認的正牌朋友。歐秀華毫無疑問是極爲喜歡孫可可的。

年輕，漂亮，格也溫善良，家世也好。難能可貴的是，這個孩的品很好，一點都沒有如今社會上某些年輕姑娘的浮躁和現實的一面，思想也很單純，對也都很真摯。

對這樣的孩子，哪個長輩會不喜歡的呢？

陳諾說是出去辦事，結果一去不回後，開始幾天歐秀華雖然著急，但是也還勉強能鎮定得住，可後來隨著時間越來越久，不擔自己聯繫不上兒子，就連磊哥啊，張林生啊，這些兒子邊的生意上的同伴，也都聯繫不上陳諾。

歐秀華才真的慌了。

報警也報了，但是沒什麼用。

因爲調查之後，發現陳諾並沒有任何離開金陵的記錄，沒有購買過火車票或者飛機票什麼的。

這就查不出什麼來的。警方只能暫時猜測爲，可能是年輕人叛逆離家出走之類的案子。

因爲調查後，陳諾在明面上是一個學生的份，社會關係也不復雜，沒什麼仇人。

其實，磊哥，張林生，和孫可可，是多知道一些陳諾的“特殊”的。

但問題是，這些事告訴歐秀華也無用，除了讓這個母親更加擔心，想的更多之外，也不會有任何幫助。

這些日子來，仔細想來，一開始卻反而是孫可可在主的寬歐秀華。

但隨著陳諾失蹤的時間越來越久，孫可可也心中也越來越沉不住氣了——陳諾雖然是一個有大本事的人，但是，失蹤這麼久，那就肯定是在外面遇到麻煩了！

會不會出事，那真的是誰也沒法保證的。

“陳諾雖然這次離開時間很久……但家裡其實也沒什麼困難的。”歐秀華眼看孫可可愣神兒，以爲孫可可在擔心家裡的事，寬道：“他留下的錢很多，家裡不缺錢，小葉子上兒園，我要工作，只能又給換了全託住校……

葉子那邊，小孩子我只能哄著，頭兩個星期週末回來，我就騙他說哥哥出差去了。

後來騙不下去了，就只好告訴說，哥哥去外地工作了，要過年才能回來……”

其實歐秀華說這些話，不是解釋什麼，也不是像在寬孫可可——倒更像是在寬自己。

孫可可想了一下，低聲道：“阿姨，如果家裡不缺錢的話，不如把葉子接回來住吧。全託住校的話，對孩子也未必很好。”

歐秀華看著孫可可，輕輕嘆了口氣，沒說什麼，只是搖了搖。

和孫可可這樣的年輕小姑娘不同，歐秀華是經歷過事的人，家庭變故在的人生之中也經歷過了兩次。

想的自然更久遠一些。

陳諾失蹤，自己雖然努力的在堅持著不讓自己垮掉，努力的安自己相信，兒子能平安找回來。

但……

畢竟是一個年過四十的年人，有過富的人生閱歷，經歷過家破人亡，經歷過家庭破碎，經歷過丈夫失蹤……

不是沒想過，先把工作辭掉，在家裡好好的照顧小兒陳小葉。

但……

萬一陳諾找不回來了呢？

陳諾留給家裡的錢，雖然不，有個幾十萬的存款，說起來，還有一個做電車的車行在那兒經營。

但……生意的事，不懂，也沒有安全。生意這種事，賺錢的時候是賺錢，不賺錢的時候也就不賺錢了。

至於家裡的存款麼，幾十萬，看著是不，母兩人吃喝拉撒的話，好些年都夠的。

可……

萬一陳諾真的找不回來了。

這點家底，坐吃山空怎麼辦？

葉子還在上兒園，以後要上小學，中學，大學，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自己若是把工作辭掉了……今後陳諾萬一真的回不來了，把家裡的這點家底吃空了。

誰養家？？

磊哥也好，張林生也好，接下來都是很不錯的人，也是陳諾的兄弟……

雖然生意是陳諾跟他們合夥的，按理說生意賺的錢，哪怕陳諾不在了，也有家裡的一份。

但……畢竟是外人。

不是不相信兩人的人品。而是，這個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便是人心了！

歐秀華的心思很簡單：萬一陳諾真的出大事了，不能把自己家的生計，寄託在外人的善良上。

還是要靠自己養活人的。

所以，工作是絕不能辭掉的。

自己一個刑滿釋放人員，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穩定的工作，收雖然不高，但好歹是家裡的一條退路。

若是辭了，一個刑滿釋放人員，以後若是坐吃山空，再想出來找工作，怕是就比登天還難了。

孫可可眼看歐秀華搖頭，卻誤會了的意思，立刻道：“阿姨，若是你忙不過來，我可以每天去接小葉子，我也可以每天過來幫忙照顧小葉子的。”

“不行的！”

歐秀華立刻搖頭，著孫可可的手，聲道：“可可啊，我知道你人好。

但……有些事，我不能點頭，不能的。

你還是個學生，你現在高三，要考大學的！這個時候，對你是人生之中最關鍵的一年，若是這個時候因爲我們家的事，讓你分心了，影響了你的前途，那真的是我們家徹底對不起你們孫家了！

而且……萬一陳諾回不來的話……耽誤了你，這個我們是一輩子都還不起的。”

說到“回不來”的時候，歐秀華也聲音裡帶著哽咽。

一大一小兩個人坐著又說了會兒話，卻越說越難，忍不住兩人輕輕的拉著手，抹起了眼淚來。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敲了幾下。

歐秀華立刻站起來抹了抹眼角去開門。

來人是磊哥。

磊哥頂著頭走進來，手裡卻大包小包提著東西。

“磊哥，你怎麼又……哎呀，說了很多次，真的不用來了……家裡沒什麼缺的。”歐秀華似乎有點無措。

磊哥搖頭，語氣很鄭重：“缺不缺的，您就別說了。諾爺在我這裡是我跟著吃飯的恩人，不管如何，家裡的事，我總要盡一分力氣的。”

說著，磊哥點頭和孫可可打了個招呼，就開始幹活兒。

磊哥帶來的東西不。

一袋米把米缸倒滿了，然後是一些菜市場買來的家裡的常用的生鮮菜，把冰箱塞的滿滿當當的。

磊哥顯然不是第一次來了，家裡的冰箱能裝多東西都有數，買來的東西剛好夠裝，並且裝滿。

孫可可知道磊哥是每個星期都來的，每次來都把家裡的冰箱裝滿才走。

而這次來，卻還有一個事。

幹完了活兒，磊哥從包裡拿出一個信封來，裡面是一張銀行卡，放在了桌上。

“這張卡，是昨天我去銀行辦的，碼是諾爺的生日。”

歐秀華意外的看著磊哥。

磊哥緩緩道：“我和林生商量好了。

諾爺呢，我們是一定要等他回來的，不管等多久！

這個卡里，我們會每個月，把店裡的盈利，其中諾爺的那一份兒專門提出來存進去。

諾爺不在家，你一個人還帶著小葉子生活，這些錢你就拿著花！”

歐秀華臉一震。

“你別拒絕，更不用謝我——談不上一個謝字的。

這原本就是諾爺的錢。生意是諾爺帶著我和林生做的，他原本就佔大頭。

每個月盈利的分紅，也是諾爺自己該拿的錢。現在他不在家，當然是給您保管的。”

頓了頓，磊哥深吸了口氣，看著歐秀華的臉，緩緩的又說了一句。

“大姐，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心中存著希，但也要做好壞的打算。

我是說……如果諾爺真的……

嗯，等過段時間……明年吧，若是諾爺還不能回來，我和林生打算，把公司去做工商變更一下。”

這話一說，歐秀華心中一頓，顯然是誤會了什麼。

不過隨後磊哥下面的話，卻讓歐秀華徹底被震了。

“工商變更，到時候要麻煩您跟著我去跑一跑了。

因爲呢，我和林生商量著，原本是想把公司裡屬於諾爺的份，變更到小葉子的名下的。

但葉子還小，很多事做不了，而且公司平時很多東西，還需要當老闆的簽字的。

所以，想來想去，就還得要麻煩您了。

到時候，把份變更到您的名下吧。”

歐秀華容了！

這不是小錢。

是知道的，兒子在外面和磊哥還有張林生做的那些個生意，投了幾百萬。

這可是價值幾百萬的產業！

2001年，幾百萬對於普通人來說，還是那種天大的橫財。

誰家有個幾百萬，那都是標準的屬於“有錢人”的範疇了。

這種合夥做生意的事兒裡，一個合夥人出事兒，被其他人合夥吞掉，纔是經常聽說的。

而很聽到這種主把產業讓出來歸原主的。

·

其實店裡的生意影響大的。

尤其是在陳諾剛失蹤的頭一個月。磊哥和張林生得知陳諾失蹤後，幾乎都是扔掉了店裡的生意不管了。

兩個人忙前忙後的找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

在金陵，甚至還跑去了外地。

磊哥去了滬市，張林生去了西北郭氏那兒運氣。

兩個人滿世界轉，想了所有能想的法子。

磊哥甚至還託了警方里的朋友打聽部的流程。

一個多月都把生意關掉沒做。

後來一無所獲後，又忙著照顧和安頓陳諾家裡的母親和妹妹。

說盡心，那是百分之百絕不假的。

原本張林生還想繼續找的——畢竟年輕人一筋，不肯放棄。

但還是磊哥終於想明白了一個事兒。

他有一天拉著張林生談了一下。

磊哥的意思很簡單：諾爺那麼大本事，出事兒了，若是他自己沒辦法回來，那麼憑藉自己和張林生，怕是也找不到人的。

而且，磊哥是混社會多年的，做事總想著要留下條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