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1年，社會風氣當然已經不保守了。

但是，也還遠遠沒有二十年後那麼風氣開放。

這個年代，還有一個經常會被大家提起的詞兒，做“婚前行爲”。

甚至，偶爾還能看到一些，會把這個事當作話題拿出來討論：到底婚前行爲，是一件正確還是錯誤的事。

這個年代，雖然很多人已經這麼做了，但是大家還都是會稍微遮掩一下。

甚至和一些思維傳統的人，還時不時的要把這件事拿出來探討一下對錯和意義。

——若是在十多年後，這個詞都沒有人提了。

大家都把這種事視爲一種默認存在並且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

出租車開到了八中旁停下，孫可可和鹿細細告辭，下車後走進了學校的教職工宿舍區……

等孫可可走進了校區之後，鹿細細纔對出租車司機淡淡道：“麻煩你，往回開。”

“啊？”司機有點懵：“您不去機場了？”

“不去了，回剛纔出發的地方。”

不等司機再問什麼，鹿細細已經一張百元鈔票遞了過去。

於是，司機閉，趕發汽車。

這麼一來一回，打表的話也就十幾塊錢！客人給一百，等於多賺了八十多！

雖然跑機場路程更遠，路費更多，但若是算賺頭的話，也未必有這麼多的。還更費時間呢。

·

陳諾在家裡靜靜的等著。

他毫不懷疑，回來的一定是鹿細細！

雖然鹿皇也未必就有多聰明，但……相比孫可可的話，陳諾還是認爲，鹿細細一定能搞定更加單純的孫可可。

果然！

在接到了孫可可回家的短信十分鐘後……

坐在客廳裡靜靜等候的陳諾，就聽見自家大門的門鎖聲音……

家門被推開，鹿細細拉著的那個小拉桿箱緩緩走了進來。

嗯……還好……

況不算太惡劣。

至，鹿細細沒有暴力拆門，破門而……

陳諾趕迎了過來，臉上帶著善良正義的笑容：“那個……你回來了？”

“你希回來的是我，還是孫可可呢？”鹿皇隨手把行李箱扔在了門口，反手把門關上了。

“呃……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渣男！”鹿細細哼了一聲。

“……那我如果說是孫可可呢？”

“死渣男。”

好吧，至沒加上一個“死”字。

陳諾還要說什麼，鹿細細已經直接走過了他的邊，扭著纖細的小腰就進了廚房。

“呃，你要找什麼？喝水麼？我給你倒啊？”陳諾趕跟了上去。

然後，他汗下來了！

鹿細細從刀架上摘下了一把水果刀，在手裡輕輕比劃了兩下。

“那個，鹿細細，我覺得吧，人與人之間如果出現了什麼問題，最好的方法是通過語言進行流……”

鹿皇充耳不聞，卻隨手放下了水果刀，換了一把菜刀，在手裡輕輕比劃。

“咕嘟……那個，司馬遷說過，恃德者昌，恃力者亡。可見一味的訴諸暴力並不……”

鹿皇卻又拿起一口炒菜的平底鍋來，在手裡掂量著。

“……那個，暴力可以使對方屈服，卻不能使對方真正順從——這是托爾斯泰說的！”陳閻羅強撐著繼續說道。

“哦？”鹿細細轉過來看著陳諾。

陳諾盯著對方……鹿細細左手平底鍋，右手菜刀。

陳閻羅立刻腳下退後了一步。

“爲什麼我聽過的關於暴力的話，和你說的意思都不一樣啊。”鹿細細冷冷笑道：“我聽過的話是，暴力本就是一種力量！”

“誰，誰說的……”

“馬克思。”

“……”

陳諾深吸了口氣，強笑道：“那個什麼，你把刀放下先，我們好好說說。”

“放下做什麼？”鹿細細挑眉，冷笑道：“放下了，拿什麼切菜？”

“切，切菜？”陳諾瞪大了眼睛：“那，這口鍋……”

“鍋當然是用來炒菜的啊。不然還能用來做什麼？”鹿細細理直氣壯的問道。

嗯……還能用來背……

陳諾腹誹了一句，不過還是皺眉道：“你要在這裡做飯？”

“不。”鹿細細搖頭：“第一，不是我要做飯，是你要做飯！

第二，不是在這裡做飯，是要回我家做飯。”

好吧，第一點很容易理解。陳諾也並不覺得鹿細細可能會給自己做飯。

別說鹿皇不會，就算會，今天這種場面，一個人若是還有心思給自己這種男人做飯的話，除非有一顆做慈善的心！

不過第二點……？

“你家？”

“對，我家。”

·

兩分鐘後，對門的房子裡。

陳諾看著房間裡的擺設，和乾乾淨淨顯然打掃過的房間。

“這是……你家？”

“對啊，我租下了，而且還準備買下來。”鹿細細冷冷道：“你有問題麼？”

小心的瞄了一眼這個人手裡的菜刀，陳閻羅果斷搖頭！

“沒問題！！據我的瞭解，如今華夏的房地產市場方興未艾，正是投資的大好時機！這樣房子，現在手的話，不出五年，價格翻上兩三倍不是問題的。”

“我賺錢不賺錢，難道還要和你分麼？”

“……沒，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還愣著幹什麼？”鹿細細終於放下了菜刀和鍋——扔在了桌上：“快去做飯，我要吃紅燒排骨！排骨就在冰箱裡。”

“好嘞！”

·

排骨是上好的豬肋排，蔥薑蒜都是新買的。

油鹽醬醋都是新的，瓶子都沒拆封。

煤氣竈和油煙機也都是新的！

陳閻羅幾乎是拿出了自己全部廚藝的功力，兩輩子爲人，第一次如此小心翼翼的炒菜做飯。

紅燒排骨鹹中帶甜，而不爛。

煮的米飯適中，保證米粒顆顆飽滿彈牙！

然後，在餐桌旁，陳諾小心翼翼的看著鹿細細，就這麼看著，將一碗米飯，一盤子紅燒排骨全部吃了下去。

鹿細細吃下第一口排骨的時候，彷彿深深的吐了口氣，臉上出了滿足的表。

“嗯……就是這個味道，我在倫敦找了很久，都沒有一家中餐廳能做出這個味道。”

陳諾不敢說話，小心翼翼的看著鹿細細的臉。

今晚，無論如何，自己要做到百依百順，絕不能有半點差池，讓鹿細細找到那麼一半點可以發火的線頭！

就今天這個局面，陳諾很清楚，鹿細細絕對有充足到無可辯解的理由來對自己發任何脾氣！

哪怕放火點了自家房子，都可以理直氣壯的做！

也絕對有資格發這個火，發這個脾氣！

今天對自己做出任何過分的舉，都是有絕對的資格！

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只配做的，就是忍著著讓著！不論對自己做什麼！

·

用筷子尖把碗裡最後一粒米飯夾起來送進了，鹿細細放下了筷子。

陳諾趕出一張紙巾遞了過去。

鹿細細接過紙巾，了，然後陳諾立刻把一杯水雙手奉上。

鹿皇接過杯子，面無表的喝了兩口水……

終於，冷冷的瞟了陳諾一眼：“還愣著幹什麼？”

“……呃，我去……刷碗？”

“碗放著，明天會有鐘點工來收拾。”鹿細細搖頭，然後手一指房子裡的方向：“去洗澡。”

“去……哈？”

陳諾愣住了。

去，去洗，洗澡？！

這是……什麼神仙作？！？

懷著複雜的心，陳諾走進了洗手間裡，然後，他看著洗手間裡的擺設，愣住了！

·

洗手檯上，一對漱口杯整齊的擺放著，一黑一白，嶄新的，但都是清洗過的。

一對嶄新的牙刷也分別在漱口杯裡。

牆壁上的巾架上，巾也是一對，一條棕的，一條米黃的。

桌子上還有一套男用的剃鬚刀和剃鬚膏，還有鬚後水……

淋浴房門口，拖鞋也是雙對的。

瞬間，陳諾心中有一些發酸，的做疼。

他可以想象到，一個孩子在如此佈置的過程裡，心裡一定是帶著無限甜的。

而佈置的時候有多甜，那麼後來……就有多心酸！

而自己，就有多無恥！

其實這一刻，陳諾心中的第一個衝，是想轉走出洗手間，去客廳裡一把抱住鹿細細的。

不過深呼吸了一下後，陳諾緩緩吐出了中的氣。

他擰開了水龍頭，拿起牙刷，開始刷牙……

·

十幾分鍾後。

陳諾用新巾著溼漉漉的頭髮，然後從浴室的掛鉤上摘下了一件嶄新的男士睡穿上了。

走出洗手間的時候，客廳的燈已經關掉了。

臥室的門虛掩著，出來幽幽的燈。

陳諾緩緩推開門，然後走了進去。

臥室裡，牀和牀上用品顯然都是新的，潔白的牀單看著就讓人有一種想躺上去打個滾的衝。

陳諾站在那兒，就看見鹿細細在大櫃鏡前轉過來看著自己。

鹿細細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

低頭看了看自己上的服——還是那套空姐制服。

“喜歡嘛？”

“……嗯。”

鹿細細哼了一聲：“我聽說，你們男人就是喜歡這種調調。所以……你這種傢伙一定也是喜歡的。”

“……呃……”

“那你還愣著幹什麼？”

“……”

·

盛夏的時候，八點多鐘，太纔剛落山，天都還沒有黑。

房間裡已經一片凌。

牀邊的地上，一套天藍的空姐制服已經被撕扯得稀爛扔在了地上，還有一雙，也被撕壞了，隨意的掛在了牀邊……

陳閻羅，遍鱗傷。

嗯，就是字面意思。

今天的鹿細細，表現的無比瘋狂，又抓又咬，如同一隻憤怒的雌！

陳諾很確定，自己的肩膀上被這個人咬出了，牙齒印下，皮已經被咬破了。

腰部和腹部，還被這個人痛打了至兩三拳，此刻還一片淤青。

邊，鹿細細在輕輕息著，然後這個人緩緩坐了起來。

雖然開了空調，但是一場大戰後的房間裡，空氣彷彿依然有點悶熱的意思。

鹿細細隨意將上的薄被掀開，然後弓起一隻足尖，輕輕踩到了地板上。

陳諾瞇著眼睛，看著人幾乎完的背影，尤其是那如同象牙的，還有踮腳站在地板上時候，那繃得筆直的修長的小曲線……

陳諾的眼神裡，下意識的流出了一迷的目。

鹿細細卻走到了房間裡的那個櫃子前，彎腰拉開屜……

這個彎腰的姿勢，讓陳諾從背後看上去，就簡直是一種讓男人熱沸騰的視覺了！

鹿細細轉過來，卻把一條新買的香菸扔給了陳諾。

“知道你喜歡菸，我也買了一些備在家裡了。”鹿細細哼了一聲，然後緩緩走回到牀邊，輕輕靠在了陳諾邊。

陳諾沉默了一會兒，作很仔細的拆開煙盒，拿出一包來，再拆開，出一給自己點上。

鹿細細瞇起眼睛來，卻忽然側過子，然後雙手用力抱住了陳諾的脖子，將子在了陳諾的上。

陳諾趕擡起夾著香菸的手。

他覺到，懷裡的鹿細細，子在微微的抖，雖然幅度很小很輕，但還是被敏銳的陳諾察覺到了。

鹿細細的頭就埋在陳諾的脖子上，然後，輕輕的開口說話了。

“家裡的每件東西，都是我親自挑的。你漱口杯，牙刷，巾，還有睡。”

鹿細細低聲道：“我雖然之前人在倫敦，但每件東西，都是讓人用郵件發給我看，然後我挑的。”

陳諾聽了出來。

這是今天見到鹿細細後，直到此時此刻，這個人，才第一次，終於，在語氣裡，流出了一再也抑不住的委屈的緒。

“我知道，你和孫可可認識的更早。在我上次來金陵之前，你就已經和在一起了。”鹿細細的聲音輕輕的傳來：“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會很生氣！真的非常非常生氣！！

昨天我來找你，結果在這裡遇到了……

從昨天，到今天，我見了兩次。

尤其是今天，我們還一起吃了一頓午飯。

在我和相的這幾個小時裡，我至有四次，對了可怕的念頭！忍不住想傷害的念頭！

你知道麼，陳諾！！”

陳諾吐了口氣：“是無辜的……你也是無辜的。

混蛋的那個人是我。”

陳諾覺到，鹿細細又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咬的依然很用力！

陳諾忍著疼，只是輕輕的了一口涼氣。

終於，鹿細細還是鬆開了口，然後支起了子。

迷人的眼波里彷彿帶著水，就這麼靜靜的凝視著陳諾，然後，終於，這個眼神一點一點的和了下來。

鹿細細出一手指，輕輕的陳諾脖子上被自己咬出的印，來回的，一圈一圈的，用指尖輕輕的挲。

“疼麼？”

“你咬死我都是該的。”陳諾嘆了口氣。

猶豫了一下，陳諾小心的問道：“爲什麼弄了這個房子？”

“我偶爾總會來華夏找你的，總要有個落腳的地方。”

“我家……”

“那是你家！”鹿細細冷冷道：“你家裡，還會有別的人，難道我還要和別的人分你的那個家麼？一三五二四六，分出時間來麼？

這個地方，是我一個人的！那是你家，這裡，是我家！”

陳諾不敢說話了。

他品味出了鹿細細這番話裡的一委屈，和那種帶著委屈的倔強。

鹿細細當然是委屈的，而且也是憤怒的！

如果換做別的人的話，有這樣的實力，怕是一掌就打死孫可可了。

但……鹿細細畢竟是鹿細細。

不是那種心腸狠辣的人。

是那個家裡養著貓狗烏，像個孩子氣的傻子一樣，把那些東西當做弟子一樣養著的孩子。

是那個面對自己九歲的徒弟的訓斥，卻笑嘻嘻的蹲在地上用手指畫圈圈的鹿細細。

是那個外貌火辣豔之極，其實心裡卻永遠住著一個孤獨而且天真的小孩的星空皇。

“我不能一直陪著你過那種居家的小生活。

如果這樣的生活，是你這輩子最大的最想要的追求，而我又暫時沒辦法拋棄掉一切陪著你過這種生活的話……

我可以默認孫可可的存在。

因爲好像纔是最適合你最想要的那種生活的伴。”

鹿細細幽幽的輕輕訴說著。

心裡，卻還有一番話沒有講出來。

（如果，按照你不小心流出來的那些話看來……我恐怕再過幾年後就會死掉的話……

那麼，我也並不想太過貪心的獨佔。

我只要，能得到你人生中好的幾年。

就足夠了。

如果到了那一天，我死掉了的話……

那麼，孫可可正好可以陪著你，過你想要的那種人生吧。）

·

【抱歉了，這或許不是很多人想看的那種笑好玩的“修羅場”。

但這是我自己想寫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