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年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當著紀言信的面落荒而逃了。
不得不承認,是個怯弱的人。在遇到無法承的事時,第一個想到的,永遠不是揮劍而上。
可這一次……跑出來之后,就傻眼了。
腳后跟涼涼的,忘記換鞋……穿著紀言信家的室拖鞋,就甩門跑了出來。
此刻,站在公寓樓下,上樓換鞋也不是,直接走人也不是……
尤其是——
戚年低頭,和蹲坐在腳邊的七寶面面相覷。
有沒有人能告訴,拐了男神的狗應該以什麼姿勢把狗再送回去?
——
紀秋里還咬著香噴噴的鴨鎖骨,呆愣地看著站在書房門口的紀言信。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哥……戚姐姐跑出去了。”
紀言信眼底浮起不住的笑意,“嗯”了聲,不慌不忙地回臥室取了外套穿上:“等會把飯煮上,我帶七寶去打針,晚點回來。”
紀秋“啊”了一聲,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是明天嗎?”
“提前去。”紀言信拉開柜子,拿上七寶的牽引繩和免疫證,轉瞥了一眼:“吃完開窗通通氣,不然七寶回來又要撕床單。”
紀秋“哦”了聲,默默地又往里塞了一口鴨鎖骨。
關上門,紀言信輕嘆了口氣。
紀言信下樓時,戚年果然沒走遠。
正蹲在花壇邊,抱著雙膝和七寶大眼瞪小眼。
一人一狗,還真是出其得和諧。
七寶最先發現紀言信,戚年連它的影都沒看清楚,它已經諂又狗地纏到了紀言信的邊。
他走一步,它就邁一步,亦步亦趨,像條小尾。
戚年立刻站起來,尷尬得手都不知道要怎麼擺,糯糯地他:“紀老師。”
紀言信停住腳步,站在原地。
七寶沒剎住車,一腦袋撞在紀言信的上,暈了暈。
他忍不住彎,先彎腰給七寶套上牽引繩。
長長的繩子落地,七寶低頭,用牙齒叼住,自己牽著。
紀言信了它的腦袋,站起,見戚年還站在原地一不,招招手:“過來。”
戚年抿了抿,思想斗爭片刻,挪了一小步。
紀言信略微沉默,朝的方向邁去。
把手里拎著的保溫盒推給:“拿好。”
戚年趕接過來,抱在了懷里。
紀言信瞥了一眼,目在穿著的那雙拖鞋上轉悠了一圈,大約是在忍笑,開口時,聲音都有些含糊不清:“如果你喜歡,我可以送給你。”
戚年囧得就差徒手劈開一條地,把自己塞進去。
他這麼一調侃,戚年的臉皮生生薄了幾分,一下漲得通紅,可又說不出什麼辯解的話來。只能任由他邊打量,邊拿打趣。
原本就已經很窘迫,可他的目毫不掩飾,讓更加無地自容。
好像遇見他之后,什麼丟人的事,都做了一遍。
“以后不要再做逃兵。”他的語氣隨意,深邃又清澈的眼底倒映著的影。
戚年看見他眼里的自己,惶然不安。
“不想聽的時候可以捂住耳朵,不想看的時候可以遮住眼睛,但不要每次都落荒而逃。”紀言信微曲了膝蓋,半蹲下來。
戚年被他這突然的作驚得下意識地往后,剛退了一步,就被他扣住腳腕。
溫熱的手指握著的腳腕,那和溫度,讓瑟了一下。漲紅著臉,咬了下,有些別扭地想從他的手心里出來。
紀言信抬頭看了一眼,微低了聲音:“站穩,別。”
清潤的聲音低,不容抗拒。
戚年立刻乖乖聽話。
紀言信松開手,把拎在手里的黑短靴放到的面前。
這才站起。
戚年的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了,有那麼一瞬間,以為……以為他會替穿上鞋。
可轉念一想,如果會這樣做,他就不是紀言信了。
就所了解的紀言信……也不會做這樣的逾距的事。
低下頭,匆匆地換好鞋:“對不起。”
這聲道歉,也不知道是為了剛才魯莽地穿著拖鞋又拐了狗跑下樓來,還是為自己的胡思想。又或者……
兩者皆有。
紀言信像是沒聽見,把玩著車鑰匙,問:“我帶七寶去醫院打疫苗,要不要一起去?”
戚年一怔,看了眼乖乖蹲坐在紀言信腳邊寸步不離的七寶,忙不迭點頭:“要!”
角的笑意還未漾開,一抬頭,驀然撞進了他深不可測的眼眸中,漆黑的,像是無波無瀾的古井水,沉默寂靜。
可戚年就是覺得……莫名和。
寵醫院離紀言信的公寓并不遠,或者說。
紀言信的公寓坐落在z市最好的地段,鬧中取靜。大到商場專柜,小到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應有盡有。
如果開車過去,不過幾分鐘而已。
戚年牽著七寶坐在后座。
原本抱在懷里的保溫盒隨意地放在了坐墊上。
七寶似乎對這個藍的保溫盒特別興趣,抬起前爪搭在座椅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它。
紀言信過后視鏡往后瞄了眼,輕笑著提醒:“一旦七寶盯著一樣東西超過一分鐘,那件東西的下場就是被它撕得碎。”
他估計了一下保溫盒的堅程度:“這個應該碎不了,但難免會被它用來磨牙。”
戚年立刻護著保溫盒,丟到了副駕的座椅上:“為什麼?它不喜歡嗎?”
“看況。”紀言信略微沉:“也許是緒焦躁需要發泄,或是只是單純地想引起你的注意,有時候它只是想破壞……”
“七寶溫順聽話,聰明懂事,但也很調皮。”頓了頓,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他的聲音微沉了沉:“你應該,見識過了。”
他指得是兩次被七寶咬壞包的事。
這麼意有所指下,戚年自然也回想了起來。但一想起七寶歪著腦袋一臉純良無邪凝視你的表,以及它撒時會打滾,會搭手,會求擁抱的萌態……
戚年覺得,它無論做了什麼調皮的事,都可以原諒。
歪頭殺什麼的……真心無力抵抗啊。
就在被七寶萌得周都是紅泡泡時,寵醫院也到了。
紀言信在臨時停車位里停了車,先下車去后座牽七寶。
不料,剛歡天喜地地下了車。沒幾秒,七寶就抱頭鼠竄地躲回了車里,一腦袋撞在戚年的上也拼命掙扎著往里鉆。
戚年錯愕:“七寶害怕打針?”
心里暗自覺得好笑。
年的金嚇得因為要打針,嚇得瑟瑟發抖,這場面……真的是難得一見。
紀言信的目比任何時候都要沉靜,他示意戚年先下車,幾下拎著七寶的項圈把它帶下來。
可即使這樣,七寶依舊“嗚嗚”著,拼命地想離寵醫院遠一點,再遠一點。
“七寶。”紀言信蹲下來,抬手了它的腦袋,聲哄它:“我們只是來打疫苗,打完就回家,我陪著你,嗯?”
他的溫并不避忌。
那樣耐心地邊哄邊安,直到七寶嗚咽著在他掌心下漸漸妥協。
戚年清楚地看見,他眼底漾開的和笑意,輕淺,卻格外勾人心魄。
轉,默默地捂住口。
心跳得……好快!
耳朵熱了!熱了!!!
又要煮了0.0。
剛邁進醫院的大門,正在擺藥品的醫生轉過頭來。見到七寶,有些意外,隨即,含笑問道:“哄它進來花了幾分鐘?”
“沒留意。”紀言信把免疫證遞給他:“提前一天。”
萬醫生接過來翻了翻,留了句“稍等”,轉去拿針劑。
打針的過程很快,一枚狂犬疫苗,一枚犬瘟熱活病毒疫苗。七寶很配合,全程連哼一聲都沒有,腦袋耷拉在紀言信的膝蓋上,可憐兮兮地看著。
戚年了它的腦袋:“乖,我下次給你帶吃。”
話音剛落,原本懨不拉幾的狗頓時抬爪拍了一下。
戚年毫無準備之下,被它一爪拍愣了。
紀言信繳完費用正好看到這一幕,沒忍住,勾了勾角。
把一人一狗拎上車,紀言信送戚年回家。
幾個路口,相鄰的一條街,他卻開得格外緩慢。直到戚年的小區門口,他把車停在距離小區不遠的大樹下,毫沒有放下去的意思。
戚年推了推車門,沒推開,轉頭看他:“紀老師,車鎖沒開。”
“嗯。”他懶懶地應了一聲,轉頭看了眼趴在坐墊上,一臉狗生無地七寶,微緩了語氣,對說:“陪我坐一會。”
戚年立刻識趣地坐好。
覺得紀言信是有話跟說,也不打擾,低頭開游戲,打發時間。
直到——
手心里的手機被他走。
戚年正要轉頭,腦袋被他輕輕地往下一。
隨即,是他微微暗啞的聲音響起:“別轉頭,也不準看我。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聽著就好。”
戚年的呼吸一窒,雙手不由握拳。
半晌,才點頭,答“好”字時沒忍住,抖了抖。
紀言信看著瞬間紅起來的耳朵和臉頰,滿意地松開手,措辭道:“我今年28歲,父母在國經商,有一家上市公司。所以我從小在國長大,是家里的獨子。一年前回國,在z大生化院任教。有一段史,無疾而終……”
戚年屏息,忍不住打斷他:“你、你告訴我這些干嘛?”
的心了一團麻,心臟急速跳著,有什麼東西從沸騰的里蔓延,在心尖匯聚。心口燙得幾乎不敢呼吸,只能無措又徒勞地拼命遏制。
不對,所有的都不對……
戚年發誓。
認真地聽他說著每一個字,可這些組合在一起,卻什麼也沒聽明白。
他在說什麼,他想告訴什麼,都不懂。
旁,是他得低低的悶笑聲。
和渾繃,張得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戚年,完全兩種畫風。
戚年咬住下,手指被自己揪得發疼。
“不是說喜歡我?”紀言信收斂起笑意,認真地回答:“我正在給你機會了解我。”
“這麼明顯,”他轉頭看著,目清澈:“難道你沒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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