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親子鑒定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出結果, 但在宴岑和容耀的雙重力下, 私院的工作人員拉滿了效率, 是在八個小時出了結果。

容初看著紙上的“確認親子關系”幾個字，整個人完全僵滯，大腦一片空白。

自從那天停車場里居居撲過來抱住喊媽媽, 事就跟剎不住閘了一樣，開始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說不上是男人在試間瘋了一樣, 上來就按著親魔幻, 還是突然冒出來個哥哥, 告訴是失蹤的富家千金更不真實。

……到底是誰？

容初是誰？

初榕又是哪個？

那邊，宴岑和容耀已經把理清了一切：

“……所以, 小初四年前離家的那天，就到了宴總您。隨后……”容耀眉頭皺了下，一副自家白菜被野豬拱了的痛心疾首。

“你們就有了孩子……”

“我那時候并不知道是容氏的小兒。”宴岑看了眼一邊怔然的容初，目復雜, “你告訴我, 你初榕。”

容初沒說話, 容耀卻先冷哼一聲。

“不告訴你難道不是應該的嗎？宴總想過嗎, 當時我妹妹的境那樣敏，一旦的真實份曝, 家里那邊會有多麻煩？”

宴岑掀開眼皮冷淡睨人。

“難道我會坐視不管？是我的人, 我會讓人找麻煩？”

“您還是別這樣說了，”容耀挑起眼尾反諷的樣子，跟他妹妹一模一樣, “也不知道今天跑到小初家門口撒潑的，是誰家的人。”

宴岑俊面一沉，“這件事我已經理了，以后不會再有人貿然打擾。我也會為初榕換一個私更好，安全更好的地方。”

“這樣的事就不用宴總心了，我這個當哥哥的，自然會照顧好自己妹妹。”

容耀想起什麼，更加不悅，“還有，我妹妹也不是你的，是我們家——”

“好了。”容初突然開口。

沒有看他們兩個，只虛閉眼吁出口氣，眉心擰出小疙瘩。

“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容耀看著妹妹，什麼都沒說，轉走出了房間。

宴岑猶豫了片刻，也起離開。到了門口他又回過頭深深看了一眼，輕輕帶上了門。

世界重新清靜下來。

容初抬起兩手扶上前額，把臉慢慢埋進手掌里。

閉上眼，親子鑒定單上的結果就又浮現眼前。

原來最在意的，并不是自己是容初還是初榕，而是……居居竟然真的是的孩子。

那個總是抱住大清脆喊“仙媽咪”的大眼寶寶，那個一笑臉蛋就跟白面包一樣的可團子，居然真的是的兒子啊……

或許是因為本來就很喜歡居居，又或者是緣之間奇妙的羈絆和親近，容初居然覺得，做居居的媽媽，居然比接自己換了個份來得更容易。

又想起居居抱著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可憐勁兒，還有今天小人兒摔破了腦門，和眼淚齊飛的慘樣……

一旦接了這是的崽，容初就覺得……好心疼。

真的很心疼。還愧疚。

不記得當初為什麼會離開宴岑，也不敢相信自己能那麼狠心，連那麼小的親生孩子都拋下了。

可這就是事實。走的時候的確沒帶居居。

已經三年了……

容初輕輕嘆了口氣，收好東西往外走。

兩個男人都不見了，也沒在意，直接往居居那邊去。

隔著門玻璃往里看，居居一個人坐在貴賓室的沙發上，正拿著彩筆有滋有味地畫著什麼。小人兒摔破了腦袋，頭上裹了一圈白紗布，打結的地方正好在腦袋頂，像頂著一對兔耳朵一樣，可可。

容初深吸一口氣，抬手推門。

居居抬頭看見，眼睛刷地就亮了，“媽咪！”

他每次都會這樣喊，但現在聽到這一聲“媽咪”，云初的心都在打。

走過去坐到居居邊，手了他的兔耳朵，“還疼不疼？”

“不疼啦！”小人兒笑嘻嘻地搖搖頭，“媽媽，豬豬很勇敢的，都沒有哭了！”

云初笑了笑，也偏頭看，“你在畫什麼？”

居居趕把那張紙舉起來，“畫仙媽咪！”

容初：“……”

……就，靈魂畫手的。

看著紙上的歪鼻子和不對稱的兩只眼，容初依然點頭夸贊：“畫得真好看！”

居居更高興了，“那送給媽媽！”

容初接過畫紙垂睫看著，不知道為什麼鼻子突然發酸。

“居居。”輕輕了下鼻尖，深深看小孩，“我，我真的是你的媽媽……”

居居眨了兩下大眼睛，“媽咪本來就是我的媽咪呀。”

“我是說，我……”容初頓了下，搖搖頭。

“居居，你生媽媽的氣嗎？”

“啊？”居居愣愣看著。

容初了把他白的小臉蛋，貓眼更黯。

“這麼久，媽媽都沒有在你邊……居居，你怪媽媽麼？生媽媽的氣嗎？”

居居仰臉盯著容初看了片刻，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倏地彎了，“豬豬才不會生媽媽的氣呢。”

“豬豬最媽咪！”

容初一震。

“真的嗎？”

小人兒使勁點頭，“每個小朋友，只有一個媽媽的，小朋友都媽媽！可豬豬以前都沒有媽咪……”

容初心里一沉，不由更愧疚。

居居了下自己呼呼的臉頰，“可媽咪以前也沒有豬豬呀。別的小朋友回家都抱抱媽媽，跟媽媽吃飯，一起玩……”

他看向容初，小慢慢撇下來，“我的仙媽咪都沒有小朋友抱，也沒有小朋友跟你玩……”

居居像模像樣地嘆了口氣，又跟下定決心了一般點點頭。

“豬豬現在有仙媽咪了，就，就要多抱抱媽媽，給媽媽多多的好吃的，還有玩！”

“豬豬以前沒有媽媽，現在就要更！更仙媽咪！”

容初完全愣住。

盯著小孩澄清的大眼睛看了好一會兒，開胳膊把居居摟進懷里。

這是居居第一次主被仙媽咪抱，小人兒高興得嘟嘟臉都漲紅了。

容初抱著居居，輕輕了下鼻子，又在小孩看不見的地方抬手抹眼角。

懷里的小團子一不地賴在懷里，像只乖巧又好聞的小布丁。

這只乖布丁，全心全意，沒有道理地著自己啊。

容初突然覺得，不管是誰，都不那麼重要了。

**

醫生說要再給居居換一次藥。容初拿上孩子的小水壺，想去給他弄點果什麼的。

剛一出門就和人撞了個滿懷，來人趕手扶了一把。容初聞到了有點悉的冷調香。

宴岑收回胳膊，容初看到男人手上端著杯果，還拿了巧克力和果凍這樣的小零食。

他看著，“你——”

容初趕指了指他手里的東西，“正好，那你，你送進去吧……”

刻意沒有接男人的目，說話的語氣和神態也很不自然。

居居是親生的，那就意味著他倆……

居然，真和這個男人生了個孩子。

和他生孩子……

不用細想，這樣的設定只要一跳進腦袋，容初就很窒息。

現在很不想見他。

要消化的信息太多，而他只會讓更加心煩意……

宴岑卻站著沒。

他深深看，黑眸一如既往的熱切，還明顯多了點別的東西。

“初榕。”

“我不初榕。”容初立刻道。

宴岑斂睫，沒有跟在名字上繼續糾結，只接著道：“當時做親子鑒定前，我們說——”

“當時誰也沒想到會是現在這種況。”容初搶斷他的話頭。萬萬沒想到男人居然會跟說起這個。

不想談這些。

容初垂著眼睫回避著男人的目。

“我也完全沒料到，以前居然都搞錯了……原來我不是云初，我的家人——”

“不管你是誰，你都是居居的媽媽。”宴岑輕聲篤定，他定定看著，“是我的……”

“我的”后面的那個詞，讓容初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但男人沒有繼續說下去，只轉了話頭道：“既然這樣，那……我們之前說過的話是否有效？等我們結了婚——”

“結婚？”走廊不遠有人高聲，的慍怒。

“誰說答應結婚了！”

宴岑轉頭，濃眉微不可察地擰起來。

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大哥，怎麼總是神出鬼沒的？

而且還老在關鍵的時刻出來？

容耀走過來站到容初側，扯開邊呵出一聲。

“宴總，是我聽錯了麼？你剛才說要和誰結婚？”

宴岑看了眼一旁不說話的容初，黑眸慢慢轉到容耀的臉上，正道：

“容總，我和容初當年雖然是意外相識，但我們之間是有的，不然也不會生下孩子。現在回來了，我自然不會再讓不明不白地做居居的媽媽，結婚難道不是應當的嗎？”

“應當？”容耀嗤了一聲，跟聽到什麼笑話似的，“那我倒想問問，你要真和我小妹好，三年前為什麼不結婚？”

宴岑很慢地眨了下眼睛，抬眸看見容初也在著自己，眼里似乎有一樣的疑問。

“還有，三年前小初到底為什麼會失蹤？又怎麼會跑到海里去！以前到底經歷過什麼？你覺得我猜不出來嗎？”

容耀咄咄人：“宴總是覺得失憶了好糊弄？還是覺得我這個當哥哥的是死的！”

“以前我不在，但現在既然我在了，誰就都別想再給我妹妹一點委屈！不說之前，宴總——”

容耀往前邁了一步，凌厲上挑的眼形對上深刻的長眼。

“你們家人對我妹妹是什麼態度？你當我沒看見？今天我就把話一次說清楚了——”

“你宴家就算全家來求娶，你宴岑就算是拿半副家做聘，我小妹也絕不會嫁給你！”

容耀的話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容初沒由來心里跳。不聲地看向對面的晏岑。

男人的臉很差，長睫垂落覆蓋眸，眼底晦暗不明。

沉默了半晌——

“三年前，我對待的確不夠。”宴岑緩聲開口，“我確實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這些，我愿意道歉，也會努力補償。”

他掀起狹長的眼皮，看的卻是容初，“但這是我們之間的事。”

“只有你可以否決我。”

容初怔住。

容耀的角了一下，“你這什麼話？我是大哥——”

“等你考慮好了，我們再談。”宴岑說完徑直繞過容耀，推開了居居的房間。

進房前他頓了下，磁音低低的：“初榕。”

“我是不會放棄的。”

容初：“…………”

門不輕不重地關上，容耀嚯地轉。

“你不會——你還好意思說這樣的話！”

他沖著閉的房門怒目而視，又是一臉自家白菜被人盯上的不爽。

“小初，你不要擔心。”容耀回過頭看妹妹，“他宴家是家大業大實力厚，可咱們家也不是好惹的！”

“我就算賠上整個家底，拼掉我自己的這條命，也絕不會再讓他們欺負你！”

容初低著頭沒有說話。

容耀臉上緩了一瞬，有點不安地抿。

“……小初？”

容初瘦削的肩背微微起伏了兩下。深深吸了口氣，抬起頭，“我沒事。”

著容耀，眼角有點泛紅，很輕聲的：“哥，謝謝你。”

自然不會讓他賠上家底拼掉命。

宴岑有句話說得對，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可以自己解決。

——但自己可以，跟有人愿意站在你后全力相護，是完全不一樣的覺。

也是不曾有過的會……

容耀愣了一瞬，整張臉都和下來，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揚，“說什麼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