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六皇子的宮車帶著任惜楓一起離開，那左都史家的公子徹底傻了眼，圍觀的人也都知道，經了這麼一出，左都史的運怕是就此要終結了。六殿下很發火，但卻並不代表他不會發火，特別是這一年多監國，儒慕的書生早就變了一番模樣。

宮車上，任惜楓心裡特別難，讓那男子一鬧，原本並沒太往心裡去的婚事，竟一下子就把的心緒給攪得七上八下的。

“多謝六殿下。”低聲道謝，子往外挪了挪，與玄天風又拉開了一段距離。有些人雖然幫過你，但那並不代表就是你心裡想的那個意思。任惜楓知道，這六皇子就是未來的皇帝，份與其它的皇子們已經不同了，與他之間也不過就是因爲有了阿珩才顯得更加絡，有過幾次往來，卻不容朝著某個方向去深思，因爲……思不得，攀不起。“我父親喝多了，哥哥先送他回去，這才耽誤了接我的馬車。”自顧地解釋，頭都沒擡。

玄天風看著，這一挪一低頭，已經把這姑娘的心思擺得很清楚了。他苦笑，“咱們之間縱然算不得摯友，但也是人，你不必與我這般客氣。我監國而已，就算將來還要更進一步，總也不至於讓人遇見了就躲著。”

“臣沒有那個意思。”任惜楓還想再周旋幾句，卻也覺得這樣的氣氛實在憋屈得很，也特別尷尬。從來都不是扭之人，與六皇子幾番往來，兩人原本就建立了良好的關係，這一下子就生份起來，實在是彆扭。於是擺擺手，原本繃著的人瞬間放鬆，再開口，又恢復了從前那般，說：“也是被那左都史家的公子氣著了，不是故意跟殿下您生份的。”

“那就好。”玄天風點點頭，“我還真怕從這個時候起就要開始適應孤家寡人，至，不要在咱們之間刻意避諱什麼。你曾幫過我很多次，上次雲母妃的事要不是你進宮去報信，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就更對不起九弟了。”他將一塊幹帕子遞給任惜楓，“額角，沾了雨水了。那左都史家的公子說去提親，怎麼？最近很多人往將軍府去提親嗎？這給你造困擾了？”

任惜楓長嘆一聲，點了點頭，“家裡在張羅親事了，我二十歲了，再也拖不下去。可是心裡並沒有人，你知道那種覺嗎？心裡並沒有人，卻要爲了出嫁而嫁，爲了遵循千古定律，不得這嫁，那種滋味很難過，對未來的生活盡是茫然。”說著，目中也現迷茫，也不知在看什麼，就怔怔地瞅著車廂，一點朝氣都沒有。“六殿下，我知道阿珩跟你們的關係都特別好，我很羨慕，可羨慕的不是能跟你們絡，而是羨慕能跟自己心的男子共渡一生。我今天也羨慕起黛來，因爲有五殿下全心全意待，還許了一生唯一的承諾。還有天歌，千里之外竟有奇緣。芙蓉也好，聽說阿珩要爲跟白澤張羅親事了。只是我……生生把自己拖到二十歲，卻始終等不到一位良人。”

任惜楓聲音苦，偶爾也笑一下，卻瞧不出一點開心的樣子。

玄天風聽著的話，只覺心底似有波掠起，卻又辨不出這波是爲何意。他想想自己，好像任惜楓面臨的煩苦他自己也有，若有一天繼承大統，爲了玄家天下，那些老臣們又要勸著他充實後宮繁衍子嗣吧？可是任惜楓說得對啊，枕邊之人若不是真正放在心上的，那所謂夫妻，究竟還有何意義？

不多時，宮車停住，外頭趕車的侍衛回過頭來說：“殿下，將軍府到了。”

玄天風點點頭，起相扶：“外頭還下著雨，我送你到府門口。”

任惜楓沒拒絕，跟著玄天風下車，竟發現雨下得似乎又大了些。玄天風擡頭看看，一手，將自己後的披風扯過，以手臂撐著高舉過頭，遮在了任惜楓頭頂，擋了連綿細雨。

任惜楓心頭一，似乎某一神經被牽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強力將那份悸給下心頭，這才邁步走向府門，然後轉：“多謝六殿下，夜深了，快些回去吧！”

玄天風也不多留，點了點頭回到宮車上。此時，將軍府的大門也打了開，他過車簾見任惜楓進了門，這纔對趕車的侍衛說：“走吧！回宮。”

將軍府的門房爲任惜楓撐了傘，還有個下人跑過來歉意地說：“老爺回府時醉得太厲害，在門口鬧騰了好一陣子，奴才們這才耽誤了去接大小姐。大小姐您是怎麼回來的呀？都是奴才的錯，還請小姐責罰。”

“有友人送了我一程，不礙事，你們也是爲了照顧父親，自家人，有什麼罰的。”擺了擺手，又問道：“我父親怎麼樣了？”

下人答道：“已經睡下了，就是夫人氣得跟老爺吵了幾句，現在也沒事了。”

“我哥哥嫂子呢？”

“大爺和夫人去看過老爺之後也都回了房，一切都好，大小姐放心。”

“恩。”任惜楓點點頭，打發了那下人，門房也把傘給的丫鬟。待兩個下人走遠，丫鬟這才抿著帶著笑意小聲道：“小姐還說遇不到良人，依奴婢看，六殿下就不錯呢！剛剛在黎王府門口，他出手救下小姐時，您沒看到，有多家小姐羨慕得眼睛都直了呢！”

“別胡說。”任惜楓皺著眉冷聲道：“六殿下是監國皇子，說句逾越的話，保不齊就是未來的皇帝。我怎麼高攀得起？。”

“小姐。”丫鬟有些不服氣，“也沒什麼高攀的，咱們將軍府可不是一般的高門大戶，別說配皇子，就是將來當娘娘，那也是綽綽有餘的呀！”

“當娘娘有什麼好？”任惜楓問，“你看宮裡的娘娘們哪一個是真正開心的？那麼多人分一個夫君，就算再得寵，又如何？看看雲妃娘娘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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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沒了話，可心裡就在想，不都是這樣麼？有幾戶口人家能像將軍府這樣，老爺一生就只得夫人一個啊！唉，小姐若是奔著這樣的條件找，那可真是太難了。

是太難了，任惜楓也知道太難了。可就是不甘心，和喜歡都是自私的，不願與人分，更不想因年齡而將就。若這世上只一個，不用顧及家人，一定按著自己的意志活過這一生。可惜，畢竟不是一個人，畢竟還要顧著將軍府的面。堂堂將軍府，不能留個老姑娘在家的。

“明日可還有上門來提親的？”問邊丫鬟，然後不等丫鬟回答，又自顧地說：“你去跟母親說，差不多就行了，只要不是像那左都史家公子那樣混賬，其它的就都無所謂。反正都是陌生人，哪一個於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別。”

今晚，最後離開黎王府的是玄天冥和羽珩夫婦。他們回到王府時，家中下人正在頂雨溜小白。小白的脖子上栓了鏈子，並不，也沒有多結實，長大了的小白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把那鏈子給扯斷。所以說，這鏈子其實並不是防它傷人的，小白不咬人，栓個鏈子就是做做樣子而已，也曾加些觀。

只是羽珩不解，“這大半夜的，還下著雨，怎麼把老虎牽出來了？”

府中下人無奈地道：“回王妃的話，這老虎說什麼也不在小院兒裡待，更不願進籠子，誰說也不聽，就在前院兒轉悠。奴才想著，它可能是在等您跟殿下回來吧？”說著，將手中鏈子一鬆，果然，小拍晃著大腦袋就走到了羽珩跟前，往它了蹭了蹭，親近得很。

羽珩拍拍它的大頭，帶著大老虎一起往自己的院兒裡走，一邊走一問說：“我本來是想把你留在宮裡陪母妃的，還想回來跟你問問幹不幹。”

小白像是能聽懂一般，低吼一聲，然後繼續用頭蹭，一臉的不樂意。

玄天冥說：“這虎是七哥帶回來的，極通人，咱們就帶著吧。母妃那裡還有老頭子呢，總能哄開心的。”

“可是我總覺得他們兩個都並不適合皇宮。”羽珩總結說：“或許父皇年輕的時候是位明君，是個好皇帝。可是他現在老了，變得更加多愁善，再加上有母妃這個事兒，父皇已經沒了再理朝政的心思。與其這樣，到不如干脆徹底放權、傳位，然後安安心心的過自己的日子，踏踏實實地哄媳婦兒。玄天冥，要不你跟父皇說說，傳位吧！把皇位留給六哥，然後跟著咱們一起走。”

“一起走？”玄天冥皺起眉，這個問題他真沒想過，“要帶著他們一起，那你可有得遭殃了，那兩位太磨人。”特別是老頭子，想想就頭疼。

“不怕。”他媳婦兒居然說不怕，“人多熱鬧。”

玄天冥咬咬牙，“好，磨人的時候你來帶，你去哄，到時候不許哭。”

“可是，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呢？”低下頭，拍拍小白，什麼時候才能離開呢？

但聞頭頂傳來回答：“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