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林飛然舒了口氣，長雙臂抻了個懶腰，嘆道，“又解決了一件事。”

“然然真厲害。”顧凱風日常吹捧道，“自學才師。”

林飛然謙虛了一下：“別，離師還是有一點差距的。”

顧凱風偏過頭笑。

林飛然肚子，饞貓似的了下道：“走，帶你去吃那家私房菜，他家什麼菜都好吃，我多點幾道，你可得多吃點兒啊。”

“好。”顧凱風也得前后背了，“我覺我能吃兩碗飯。”

林飛然立刻道：“我能吃三碗！”

就是各方面都不服輸！

林飛然之前來過A市，這兩天挑著自己覺得最好玩的幾個地方帶顧凱風玩了一圈，兩個小孩白天盡吃吃吃玩玩玩買買買，晚上回了酒店便比著賽寫作業。最后一天假期傍晚他們坐高鐵返回，功在學校關門前拖著行李箱回了寢室，把在A市買的特產分發給關系好的幾個同學，旅程完結束。

在那之后的一周，一份來自A市的快遞寄到了顧凱風家，里面是沈升故居紀念館頒發的捐贈榮譽證書。證書小小的一本，大紅的封皮，顧凱風在玄關拆開快遞用兩手指把證書夾了出來，看了眼站在旁邊興致的林飛然，調笑道：“榮譽證書怎麼長這樣，看著像結婚證似的。”

林飛然往顧凱風上一：“像嗎？”

“像啊。”顧凱風翻開證書，一本正經地念道，“……結婚申請符合《婚姻法》規定，予以登記，特發此證，持證人，林飛然……”

林飛然眼角眉梢盈滿了笑，帶著一不易察覺的失落道：“念得像真的似的。”

顧凱風敏銳地觀察到了林飛然的這一緒，按住林飛然的后頸，低頭與他額頭相抵，正道：“然然，以后我們真的會有。”

林飛然漂亮的黑眼睛眨了眨：“嗯。”

顧凱風用鼻尖蹭蹭他的鼻尖：“等大學畢業了我們就出國結婚去，你喜歡什麼樣的婚禮，中式的西式的？不然我們旅行結婚？”

“結婚的事還早著呢，現在不用考慮……”林飛然角忍不住地上揚，幾秒鐘后他小聲說道，“不然就西式的吧，我們可以一起穿禮服，款式我都看好好幾種了，你穿肯定特別帥。”林飛然說著，眼睛無辜地一眨，臉紅道，“我、我就是偶爾閑著沒事兒看過幾次……”

“行了，”顧凱風眼中芒熾烈，“知道你迫不及待想嫁我了。”

林飛然：“不是……”

顧凱風一把扛起他，聲道：“回我臥室慢慢解釋。”

屋子里似乎燃起了一小簇一小簇的火，室的空氣都被兩人攪得熱了起來。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滿院的凰木也如火焰般盛放著，樹冠搖碎在風中，飛紅漫天。

第74章 【番外之鋼琴師篇】第一章

立夏來臨后, 天氣逐漸熱了起來。

晚自習前的大課間, 林飛然和顧凱風在教學樓頂天臺上看日落，天臺地面還殘存著被炙烤過的溫熱, 但夜風已染上了幾分沁涼。林飛然愜意地吸著冰沙, 歪頭枕著顧凱風的肩膀, 五月初他們都換上了夏季校服，清爽的白半袖襯衫搭配深領帶與長, 兩人在外面的小臂挨在一起, 微微發熱。

樓側掠去幾只飛鳥，紛的啾鳴反而讓天臺顯得更安靜, 一陣晚風吹過, 兩人前的領帶被吹得以同一個角度斜斜飛起。

“要喝你的。”林飛然把手里喝了一半的冰沙塞給顧凱風, 又拿過他手里的冰咖啡，啊嗚一口含住吸管。

談的好之一——吃東西的時候可以嘗兩個味道！

這是解決了戲服事件的半個月后，前兩天期中考試放榜了，林飛然和顧凱風的年級名次比起之前都有小幅的進步, 而且開學底考、月考和期中考試兩人的名次都是咬在一起的, 有時候林飛然高幾名, 有時候顧凱風高幾名，但都挨得很近，用王卓的話說就是“看績單就知道有基”。知道自己考得不錯，比起上次還有點兒小進步，于是林飛然這兩天就有些松懈，又有心思琢磨其它的事了。

“凱風, ”林飛然半瞇著眼著遠方的暮，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懶貓一樣用臉蛋蹭蹭顧凱風的肩問，“上次禮堂倉庫的鑰匙你是不是自己配了一把？”

“配了，怎麼？”顧凱風手一翻，變出一串鑰匙，里面有寢室鑰匙，家鑰匙，還有上次禮堂倉庫的鑰匙。

林飛然咬了咬吸管，直起道：“我們晚上放學去看看？那間倉庫角落的鋼琴上面有一個鬼，你看見過嗎？”

顧凱風晃晃手里的冰沙：“看見過，好像慘。”

林飛然心有余悸地點頭：“我上學期在藝節上彈琴的時候就看見他了，但是太嚇人了，就一直沒敢和他說話……正好這不期中也考完了麼，我想去看看他。”

那模糊的雙手和被染紅的鋼琴鍵帶給林飛然的沖擊巨大，況且他自己也喜歡彈鋼琴，所以比起其他的鬼，他對鋼琴鬼的凄慘境況更多了一分同，只是之前理戲服的事加上學業繁重，沒那麼多力，但他心里一直惦記著這件事。

“你是上學期藝節的時候看見他的？”顧凱風在腦還原了當時的場景，語調慢悠悠地問，“在臺上彈琴的時候看見的？”

“對啊，”林飛然想起那時自己慫噠噠的樣兒就想笑，“我彈到最后一分鐘的時候看見他的，嚇得我都了……”

顧凱風涼地打斷道：“怪不得一下臺就沖過來抱我。”

林飛然：“……”

我男朋友又要翻舊賬！

顧凱風一臉哀怨：“給我激的，報幕的時候差點說錯話，下來還抱著你轉了三圈，要不是周圍全是同學看著我當時都能親你。”

林飛然：“……”

顧凱風扳過林飛然的臉，不依不饒道：“你當時是不是覺得我特有病？”

林飛然耿直道：“嗯。”

顧凱風好氣又好笑：“你還誠實。”

也不說哄哄老公！

林飛然出個好看的笑容，乖巧地湊過去親了親顧凱風的，聲調得像一陣輕的風：“但我當時也心跳加速了。”

顧凱風手按住林飛然的后頸，加深了這個吻。

記憶中，那個在舞臺中央穿著禮服彈奏鋼琴的小王子此時此刻正在自己的懷中，真實溫暖。

晚自習結束后，兩人真的去了禮堂倉庫。

上次他們來還是為了找戲服，這期間倉庫一副本沒人來過的樣子，地上積著一層薄薄的灰，空氣中滿是涼的氣味，顧凱風開啟了眼，兩人朝墻角的鋼琴去。

那個男鬼果然還在。

他大半個都沒在鋼琴中，只從頂蓋中探出一個頭和兩條胳膊，他的頭以一個很別扭的角度低垂著，面部被半長的黑發遮掩著看不見長相，但從袖口出來的一小截手腕纖細白凈，他上穿著彈奏鋼琴的演出服，材看起來是瘦而利落的，雖然看不見臉，但整上仍然給人一種清俊秀致的覺。

當然，還有恐怖……

粘稠的順著男鬼腫脹潰爛、骨節寸寸斷裂的十指流淌而下，滴滴答答地在地上砸出一小朵一小朵虛幻的黑花，他手上的似乎永遠也不會滴完，他就這樣安靜地趴伏在鋼琴上，在林飛然做心理建設的過程中，他像一死尸般紋不。

林飛然做好了心理建設，拉著顧凱風的手走近了些，禮貌地問男鬼道：“你好，能聽見嗎？”

男鬼的子微微了，卻沒抬頭。

林飛然繼續道：“我們有眼，能看到你，你有什麼沒完的執念嗎？也許我們能幫到你。”

在聽到“執念”兩個字時，男鬼緩緩抬起了頭，雖然林飛然早有準備，但看清了男鬼的臉時心里還是咯噔了一聲，牽著顧凱風的手握得更了——那男鬼應該是上吊死的，他的臉已完全看不出生前的樣子，而活像一個被吹大了的氣球，面皮腫脹絳紫，一條長舌塌塌地耷拉在邊，雙眼暴凸。雖然男鬼的那雙眼睛渾濁如魚目，但林飛然還是覺他正在看著自己。

顧凱風深深吸了口氣平復緒，隨即把林飛然攬進懷里，低聲安道：“不怕。”

男鬼似乎被顧凱風與林飛然之間親的舉刺激到了，戰栗起來，整個鬼篩糠一般發抖，那雙原本便已嚴重凸出的眼睛似乎凸得更嚴重了，好像下一秒就會從眼眶中沖出去一樣，他從嚨中發出呼哧呼哧的氣，看上去緒非常激。

林飛然略尷尬地朝旁邊邁開一步，離了顧凱風的懷抱。

他們兩個分開后，男鬼果然平復了些許。

顧凱風一臉無辜地看看林飛然。

林飛然：“……”

好像不能給這個鬼喂狗糧！

“你有什麼心愿嗎？”林飛然重復問道。

男鬼垂下頭，用暴凸的眼睛盯視著自己放在鋼琴鍵上的手指，雖然從那張腫脹如氣球的臉上很難看出什麼表，但林飛然覺得他應該是在惋惜自己那雙再也不能彈琴的手。

可是男鬼仍然沒有回答林飛然的問題，他盯著自己的手看了片刻，從間發出幾個含糊的音節：“紀……軒……紀軒……”

接下來，無論林飛然再對他說什麼，男鬼都只是無意識地重復著這兩個字。

他和怨念消除前的老校長況很相似，都是死狀極度凄慘，而且似乎由于極大的怨念纏導致神志不清，整個鬼魂都被錮在他們自己的神世界中，對外界雖有知但無法順暢地流。

“好像是個人名？”顧凱風琢磨道，“我聽著像紀軒。”

“我聽也像。”林飛然點頭，“但是知道個名字也沒用……”

“也不一定就沒用，紀這個姓見，如果把范圍鎖定在市的話重名的肯定沒幾個。”顧凱風下，隨口說道，“對了，我記得濱河路那邊有一個紀氏公館，那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顧凱風說出“紀氏公館”四個字的一瞬間，男鬼猛地直起了腰，半陷在鋼琴中，直勾勾地盯著顧凱風。

“這哥們兒有反應。”顧凱風重復道，“紀氏公館。”

男鬼激非常，甚至還朝顧凱風出了雙手，似乎想撲過來抓他，林飛然急忙拽著顧凱風后退了兩步，男鬼從嗓子眼里發出吼吼的怪，倒是沒真的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