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人十分稔,幾言頗有些家常之意,薄若幽卻聽的眉頭微皺,“吳大人何時洗了?”
吳瑜便道:“這幾日日日皆會洗,在下習慣了。”
薄若幽並未多問,霍危樓道:“仵作要再驗骸,暫時無可問的,你們可回去歇下。”
吳瑜卻不走,“那我們便在此相候。”
霍危樓進了院子,薄若幽便道:“民先將骸骨洗淨,請侯爺派人至寺外掘一地窖,地窖要長五尺,闊三尺,深二尺,再以木炭木柴在其中燒燃,將地窖壁燒紅為止。”
雖不知薄若幽此法是否有效,霍危樓還是派人去掘地窖,院,薄若幽先洗乾淨了骸骨,而後令人取來酒二升,醋五升,又抬著骸骨一起往地窖去。
繡使掘出的地窖就在白樺林邊的斜坡上,此刻地窖明火熊熊,已將地窖燒的紅彤,薄若幽令繡使將木炭等取出,又將醋酒潑於其,趁著熱氣將淨空的骸骨放了進去,又令人將窖口封住纔算完畢。
“要蒸骨兩個時辰。”說完,薄若幽抬眸看天,“今日天氣晴朗,想來不會下雨吧。”
福公公道,“這可不一定,昨日看著天氣好,後來也忽然落雨了。”
薄若幽隻好歎氣,“隻求莫要落雨纔好。”
吳瑜和王青甫也一路跟了來,見薄若幽此法古怪,都出將信將疑之,薄若幽站在一旁,傾去地窖口,見之熱燙,便用一旁的土將口封的嚴嚴實實,“等地窖溫度散儘,便可將骸骨取出了,時辰頗長,侯爺和兩位大人可回寺等候。”
霍危樓點了點頭,繡使將一旁的酒罈等收好,留下福公公和兩繡使在外陪著薄若幽,其他人便一併回了院子。
薄若幽不知此法是否有用,一顆心始終懸著,如此這般等了兩個時辰之後,才令繡使打開地窖,早前紅彤彤的地窖此刻溫度儘散,隻剩些餘溫,和兩個繡使一起將骨取出放在氈毯之上,又令繡使回寺取油傘來。
繡使再回來之時,便見霍危樓一道跟來,同來的還有明歸瀾和霍輕泓,他二人隻怕也覺此法聞所未聞,皆頗為好奇,霍輕泓一來便問,“此法可有用?你從何學來?”
霍危樓隻覺他聒噪,“你閉。”
霍輕泓了鼻子,退後半步不再言語。
薄若幽一邊撐傘打在骨之上,一邊還是解釋道:“是義父教的,是否有用,還待驗看——”
剛說完這話,薄若幽眉頭便皺了起來,一旦專心驗,神便頗為冷凝,霍輕泓本還有頗多疑問,卻也不敢多問,隻見薄若幽半跪在氈毯之上,手拿一截棉絮,輕巧的在骨頭之上拭,那層皮化的蠟燭烘烤之後竟一既落,很快,薄若幽發現了幾滲骨頭的淡淡蔭。
不多時,薄若幽直起子,“敢問侯爺,若一人經年日久練武,是否存在武功套路一樣,攻擊對手之時,對手所傷之也大相似?”
霍危樓知道薄若幽有所發現,也語聲一沉,“自然,天下武功變化多端,便是佛門,也存有頗多路數,一來為武功路數所限,二來人皆有自己的習慣,攻擊對手之時,自然也有習慣的打法。”
打法相似,留下的傷自然也頗為相似,薄若幽眼底微微一亮,“侯爺,淨空大師雖已遇害十年,可其骸骨之上除了此刀傷,還有頗多遭重創之後的淤傷,此重創在其骸骨之上留下了輕微的骨裂,此等骨裂經年日久之後已看不出,可此番蒸烤之後,卻將其陳年痕跡暴出來,民發現淨空大師骸骨上的暈皆和馮大人上留下的傷吻合,十年前的兇手,和殺害馮大人的兇手,多半為一人。”
迷霧撥開一層,案子便明晰許多,然而薄若幽道:“不過——兇手先拳腳相加,最後竟然又用了利,這有些奇怪,和馮大人之死一樣,若兇手帶有利做兇,又何須與其手呢……”
若想要殺人,自然求個速戰速決,拳腳糾纏,極易生出變數,若有利,何不直接以利相擊,霍危樓狹眸,“如果當年有兩個人呢?”
“一人以拳腳纏鬥,一人以利殺之,又或者,在淨空被製之後以利殺之。”
薄若幽眼底微亮,“的確有此可能。”
“若當年兇手有兩人,馮大人為其中之一的話,那馮大人隻可能為其中使利者,時隔多年,舊事忽然東窗事發,二人訌,又或者另外一人放心不下,所以殺他滅口。可若馮大人與此事無關,那麼便還有兩人逍遙法外。”
霍危樓吩咐道:“將嶽明全三人傳來,本侯要依次審問。”
審問之地仍舊在停的院子,淨空的骸亦被搬了回來,當著兩骸,若兇手真在其中,隻怕也多了兩分震懾。
霍危樓早前隻例行詢話,此番卻是單獨審問,吳瑜幾人皆是老臣了,見此便知霍危樓又得了新的線索,且對他三人懷疑更甚。
第一個被進去的是嶽明全,吳瑜和王青甫守在外麵,明歸瀾和霍輕泓也百無聊奈的站在一旁,薄若幽安放好骸之後,亦在外候著。
霍輕泓想到昨日那番言辭,忽然不怕死的想試一試薄若幽,他笑嗬嗬的走上前來,以一種自以為深的聲音喊:“幽幽——”
薄若幽揚了揚眉頭,眸微睜,不解的看著霍輕泓。
霍輕泓走上前來,“你猜我心底在想什麼?”
薄若幽有些無奈,“民不知。”
霍輕泓看了一眼屋放在一旁的紙錢符文,“看來,我得向佛祖示下,好讓你明白我的心意了——”
隻見霍輕泓進門,先揹著眾人點燃了香燭,然後拿起一片早前祭奠淨空剩下的經文符紙燒著,而後,一把將燒剩下的灰燼抓在了掌中,他雙手合十,對著大雄寶殿的方向一拜,口中道:“佛祖佛祖,求你顯靈吧,讓幽幽看看我的心意,我對可是一見傾心。”
薄若幽一臉匪夷所思的著霍輕泓,霍輕泓卻笑著走到薄若幽跟前來,隻見他將握著紙灰的雙手展開,而後,將那灰燼輕輕一吹。
薄若幽本未曾當回事,可就在此時,奇怪的事發生了,霍輕泓原本乾乾淨淨的掌心,竟然不知怎麼出現了一個“幽”字,左手一個,右手一個,竟是的名字!
薄若幽驚訝的看著霍輕泓,霍輕泓笑瞇瞇的道:“幽幽,你信我了嗎?”
薄若幽驚訝之明晃晃的寫在臉上,霍輕泓很是得意,可薄若幽驚訝的卻是,“冇想到世子還會這般簡單的走江湖把戲,民七歲就知其中道理了。”
霍輕泓角一搐,一時笑的跟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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