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塵覺得南昊的這對兄妹也是有意思。
他們口口聲聲地說他們來大齊為了兩國和睦,口口聲聲地說昊帝想學習大齊科舉取士,但實際上,這三個月他們也本沒有做什麼正事,沒針對兩國關系提出過任何的建議或合約,也沒去禮部請教過關于會試的相關事宜。
這對兄妹也就是時不時地在京城里閑晃,看著十分悠閑。
顧玦起朝沈千塵走了過去,一把將攔腰抱了起來,一邊抱著往寢宮方向走去,一邊閑話家常地說道:“烏訶度羅登基也有一年,可是昊國至今未穩,南部兩州州、昊州一直沒有臣服烏訶度羅。這兩位藩王倒是骨頭。”
“烏訶度羅有心揮兵南下,平、昊兩州,卻是前怕狼,后怕虎。”
顧玦口中的“虎”指的就是大齊。
對于烏訶度羅來說,以他的兵力想要平定區區、昊兩州不難,他怕的是,如果昊國,萬一被大齊抓住這個機會,揮兵南下,那麼烏訶度羅就會面臨前后夾擊的危險局面。
倘若當初齊、昊兩國的聯姻了,且先帝顧瑯還在世,那麼烏訶度羅肯定會大膽地對、昊兩州出兵,那麼兩個藩王考慮到烏訶迦樓“生死不明”,權衡利弊后,他們應該也會臣服于烏訶度羅。
偏偏顧玦出手了,他救下了烏訶迦樓,他破壞了兩國聯姻,也讓南昊的局勢隨之發生了變化。
烏訶迦樓已經親自去了州、昊州游說那兩位藩王,不過,以他現在孤立無援的境,想要說服他們支持他也沒那麼容易。
這一點,烏訶迦樓明白,顧玦也同樣明白。
說穿了,烏訶迦樓第一階段的主要目標就是攔住兩位藩王,讓他們再觀觀,讓他們暫時不要倒向烏訶度羅那一邊。
因為顧玦從不特意瞞沈千塵,所以沈千塵對于顧玦與烏訶伽羅的計劃也是知道一些的,想了想,就明白了,挑眉道:“烏訶度羅急了?”
說話的同時,沈千塵挑開了前方的門簾,顧玦輕松地抱著走了進去,默契十足。
“肯定會急。”顧玦把抱到了榻上,還給了鞋。
烏訶迦樓在南昊一直是民心之所向,烏訶度羅畢竟是弒兄篡位,得位不正,加上烏訶度羅登基后的這一年,也沒什麼利國利民的舉措,反而橫征暴斂,苛捐雜稅,只這一年,就三次下旨征兵,以致南昊民心更向著前一任的昊帝和烏訶迦樓,再加上,、昊兩州遲遲沒有歸順烏訶度羅。
所以,烏訶度羅急了。
沈千塵其實不困,但是不住顧玦認為困了,所以投桃報李,拍拍側的位置,示意顧玦也上來休息一會兒。
意思是,他讓躺著,那麼他也別想去辦公。
顧玦十分配合,合躺在了沈千塵的側,兩人面對著面,側躺著繼續說話。
“他急需得到大齊的支持?”沈千塵猜測道。
顧玦指從耳畔起一縷烏黑的青,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點了點頭。
“那烏訶朗南為什麼一直沒有靜?”沈千塵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之前還不困的,躺下來后,瞌睡蟲就爬了上來。
睡意一上來,的腦子就昏昏沉沉,有些話其實是下意識隨口說的。烏訶朗南這麼久沒手,說來說去,也不過那幾個原因,比如他還沒得到烏訶度羅的指示,比如時機未到。
顧玦不置可否。
難得兩個人一起出來玩,他也懶得總說別人的事,話鋒一轉:“明天我帶你進獵場玩好不好?”
“好!”沈千塵出異常璀璨的笑容,樂了。
喜歡和顧玦呆在一起。
看著小丫頭燦爛的笑靨,顧玦的心得化了水。
他知道,他的小姑娘是貓,是鷹,是狩獵者,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可他卻沒有辦法帶回北地,讓過上無拘無束的日子。
“那就點睡。”他一邊說,一邊將指尖的那縷發夠勾到了畔,然后就這麼當著的面,微微低頭,輕輕地吻上的發。
那麼溫,那麼虔誠。
他在心里告訴自己,會有機會的。
等到日后,他早些退位,他可以帶著云游天下,他們還有漫長的時間可以攜手度過。
兩人此刻共枕在一個枕頭上,臉與臉相距不過兩寸,以沈千塵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微微低垂的眼簾,可以數清他纖長的睫……似乎可以通過發覺到他的溫度。
沈千塵心一,覺得他真是越來越會勾人了。
干脆挪了下子,把頭埋在了他的膛里,一手也環上了他的腰,乖乖地闔上了眼。
對于沈千塵來說,顧玦比什麼助眠的安神香都管用,沒一會兒功夫,就睡著了,甚至也沒出席當晚的宮宴。
滋滋地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清晨,神飽滿。
今天才算是秋獵的第一天。
眾人全都聚集在獵宮前的廣場上,人山人海。
顧玦一向不拘小節,討厭那些個繁文縟節,把秋獵開場的祭天儀式直接省略了,只在口頭上對著眾人鼓舞了一番士氣,就讓大家各自狩獵了。
男子們大都躍躍試,早就期待著在新帝跟前臉了,沒一盞茶功夫,獵宮廣場上就空了大半,人與馬爭先恐后地飛馳而去。
顧玦計劃帶著沈千塵進獵場玩,既然是玩,那也就不著急,干脆等人了,才悠哉悠哉地出發了。兩人遣退了江沅、驚風等人,只帶了他們的坐騎絕影與楓,灑地騎馬進了獵場。
今天當然是由顧玦帶路,沈千塵乖乖地跟在他旁,如影隨形。
沈千塵本來以為顧玦會帶去狩獵,沒想到他帶著翻過一座山,來到了一鳥語花香、山清水秀的地方。
山中的景致很,遠山嵐縹緲地在山間縈繞,近姹紫嫣紅的繁花盛開,泉水叮咚,又有各式各樣的鳥雀不時在林間振翅飛翔,歡唱,嬉戲。
只是這麼置于此,就會讓人不由放松下來。
沈千塵往周圍掃視了半圈,就看出了端倪,眼眸晶亮,轉頭問顧玦道:“你怎麼知道這里的?”
別人也許看不出來,但沈千塵是醫者,一眼就瞧出來了,這里有很多藥材,而且不還是罕見的藥材。
顧玦為什麼會來這里的原因,顯而易見,他在討歡心。
顧玦策馬來到的側,手把鬢角飛的發捋到了耳后,笑道:“我從前來過。”
沈千塵怔了怔,想想也是,是第一次來萬林苑獵場,但是顧玦年時肯定跟他父皇來過這一帶。
顧玦環視四周,又道:“我最后一次來這里時,十三歲。”
十三歲豈不是比現在還小,沈千塵不自地在腦海里想象著顧玦十三歲時的樣子。
“我還記得,當晚的宮宴,父皇讓我們作畫,我畫的就是這里。”顧玦隨手摘了朵的野花,拈在修長的指間。
畫?!沈千塵這時才回過神來,目看向了系在絕影側的一個竹筒。早上醒來時,迷迷糊糊地好像看到顧玦往里面放了一幅畫。
“是那幅對不對?”沈千塵急切地對著顧玦出了手,“我要看!”
聽想看,顧玦就把畫軸從那個畫筒里取了出來,遞給了。
沈千塵滋滋地就展開了那幅畫。
目的是悉的景致,相隔多年,這個地方與畫里當然有所差別,遠的群山還是差不多的樣子,但近的花草樹木都發生了或多或的變化,樹木變得更茁壯葳蕤;那些姹紫嫣紅的繁花卻不如當初艷;畫的一角還有一匹在溪水邊飲水的白馬……
見沈千塵的目落在那匹白馬上,顧玦溫聲解釋道:“這是我從前的坐騎。”這匹馬死在了北地的戰場上。
沈千塵約莫也猜到了這匹白馬的結局,所以沒有問,只是出手握住了顧玦的左手,地扣住他的五指,聲道:“九遐,等回去后,你再畫一幅好不好?”
想讓顧玦再畫一幅,這一次,他得在溪邊畫上兩匹馬,雙對。
顧玦心念一,眸瀲滟,頷首應下了:“好!”
他不僅要畫這一幅,以后,他也要把他們倆一起去的其他地方也一幅幅地畫下來,記錄下來,等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他們再去回顧這些畫,再重游故地,應該會覺得很有趣吧。
“你真好!”沈千塵更高興了,就著坐在馬上的姿勢湊過吻他,可是以的高度,也只能堪堪吻到他的下而已。
只是輕輕一吻,顧玦來不及反應,沈千塵已經退了回去。
把畫放回畫筒中,就下了馬。
“我們采藥去。”指揮著顧玦道。
話雖然這麼說了,但最后沈千塵采的更多的是花,藥材反倒只采了一籃子。
“藥材嘛,貴不貴多。”
回程時,是這麼告訴顧玦的,振振有詞。
“說得是。”顧玦很配合地點頭附和,昳麗的眉眼間盈滿了笑意,只要高興就好。
下一刻,他角的笑意收斂,凌厲的目朝右前方的山林深去,眼神鋒利如劍。
“九遐?”沈千塵敏銳地察覺出顧玦神有異。
不等顧玦說話,沈千塵就看到了,叢林中發出了一片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什麼東西在往他們這邊靠近。
很快,一頭灰的野狼出現在了林子的出口,灰狼齜牙咧,面目猙獰,眼神兇狠,長之間的獠牙似乎閃著森森寒,令人看了不寒而栗。
顧玦與沈千塵皆是神一凝。
秋獵的獵場是由三千營提前清理過一遍的,把那些個猛全都趕出了獵場外圍,驅趕到了深山,他們所在的地方本不該是野狼出沒的地方。
狼是群,除非是走失的孤狼,否則,狼群在狩獵時都是全出,協力合作。
果然——
下一瞬,又有三四頭狼出現在第一頭灰狼的后,后方還有簌簌的聲響傳來。
“嗷嗚!”最前方的那匹頭狼仰首發出了嘹亮的長嘯聲,喊聲中充斥著野、噬的張力,隨即就拔朝兩人沖了過來,張牙舞爪,橫沖直撞。
顧玦的反應更快,早在頭狼出現的那一刻時,他已經拉弓搭箭,將箭尖對準了頭狼。
“嗖!”
他果斷地放了箭。
羽箭離弦而出,如閃電般劃破空氣,那箭尖準確地從頭狼流著口涎的長中,從后頸出,一箭貫穿了咽。
它的搐了一下,就倒在了地上,那怒張的盆大口中流出了汩汩的鮮,浸了下方的草地……
頭狼的隕激怒了后方的七八匹狼,它們全都發出了憤怒而瘋狂的嘶吼聲,全都齜牙咧,也朝顧玦與沈千塵沖來,氣勢洶洶。
“嗖嗖嗖!”
顧玦往弓上搭了三箭,三支連珠箭急而出,帶起陣陣破空聲,每一箭都中了一頭狼的要害,箭無虛發。
與此同時,潛藏在暗的三個暗衛也出現,他們沒帶弓,用的是長刀與飛刀。
一刀殺一頭,干脆利落。
狼是猛,但是在這些手高超的暗衛跟前,這些狼本不堪一擊。
短短一盞茶功夫,七狼的尸歪七扭八地倒在了地上,剩下幾匹狼嚇到了,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留下的那些狼尸下方全都是鮮,濃濃的腥味彌漫在空氣中。
偶爾還有幾殘葉、花瓣被風吹來,恰好吹在沈千塵的臉頰上。
隨手撣去,一點也不擔心顧玦的安危。
這麼幾頭狼而已,再多一倍也不足為懼,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一個暗衛清點了狼尸后,就即刻來向顧玦復命:“九爺,這里共七匹狼,全都氣絕了,還有三匹狼逃走了,朱永追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