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山城道西區六家子幸福巷,一棟灰白的二層小樓中。
一嗆人的煙味瀰漫在狹小的房間,幾個叼著煙捲的男人正在麻將桌前激戰正酣。
「,還跑了你了。」
「別,胡了!給錢,給錢。」
一局結束,有人喝水,有人上廁所,牌局暫停。
等了一晚上的豬大腸終於有機會說話,他小心翼翼看了對麵那個梳著大背頭的男人一眼,「姐夫,我剛才和你說的話你聽進去沒有?
我現在工作丟了,你可得為我做主啊!」
大背頭喝了口熱茶,吐出一茶葉梗,不屑道:「你瞅你這點出息,讓一個高中生給你乾失業了,行了,這事我知道了,哪天得空讓山鷹收拾那小子一頓。
媽的,一說到這我就來氣,當初我說直接把他乾折不就完了,是你非要用一枝花,說什麼用這個法子讓那小子抬不起頭來,不容易讓人懷疑,結果呢?
飛蛋打,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不就是想睡嗎?
現在可好,一枝花也跑了,媽的,還欠我幾千塊錢呢!」
大背頭越說越來氣,哐的一聲將茶杯重重放在麻將桌上,把豬大腸嚇得一激靈。
「姐夫,出氣的事簡單,派人打他一頓就行了,可我的工作不能丟啊!你認識人廣,幫我再想想辦法!」
「行了,等哪天我看到你們局長跟他說一聲,我劉軍的麵子他還是要給的。」
大背頭不耐煩揮揮手。
豬大腸欣喜若狂,千恩萬謝。
第二天是週五,晚自習下課,高三三班還是如往常般喧鬧,累了一天的學生們如掙樊籠的小鳥,歡快的離開教室。
楚庭照舊走的很晚,等出教室時走廊裡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剛轉過二樓樓梯拐角,一個黑影突然躥出來,楚庭差點沒出聲。
「別,是我,這個給你。」
那人咧開,出一白牙,順手將一個紙條塞到手裡,轉走了。
「談小天,你,可惡!」
驚魂未定的又開始心跳加速,手抖了好幾下纔開啟紙條。
「明天中午放學後我請你吃飯,有事相求。」
落款是個談字。
楚庭怔怔著紙條好半天,終於展一笑,「字倒長進了,不再像小孩寫的了。」
小心翼翼疊好紙條,夾在書裡,又將書鄭重放回書包,做完這一切,教學樓裡已經空無一人了。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昨天你寫的日記明天你是否還惦記曾經最哭的你……楚庭哼著歌,輕快的腳步如舞蹈般出了校園。
一中大門外,一輛深藍的桑塔納靜靜停在那裡,一個材高大,眉目和楚庭頗有幾分相似的儒雅中年男士站在車邊,正翹首向觀。
他是楚庭的父親楚強。
直到看到楚庭的影,楚強才鬆了口氣,手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等待楚庭上車。
「庭庭,今天比平時晚了幾分鐘,是不是功課太多了?」
楚庭不善說謊,輕輕咬著紅,含糊的嗯了一聲。
楚強不再說話,專心致誌開著車。
在98年,能擁有小轎車的家庭麟角般稀。
楚家的條件很好,楚強是一名功的商人,經營一家中檔飯店,生意火,而楚庭的媽媽是山城證券的中層管理人員。
在二人的心嗬護下,楚庭無憂無慮的生活著,宛如公主。
我隻能一再地讓你相信我那曾經過你的人那就是我在遠遠地離開你離開喧囂的人群我請你做一個流浪歌手的人……我隻能給你一間小小的閣樓一扇朝北的窗讓你見星鬥不自覺的,楚庭又哼起了旋律,將車窗開了一道小,任夜風吹頭髮。
此時此刻,滿腦子都是紙條上的容。
明天他想找我幹什麼呢?
萬一他要是還說流氓話怎麼辦?
會不會影響學習?
我要不要去?
一時間,楚庭心如麻,就連楚強了好幾聲都沒聽見。
「庭庭,你好像有心事?」
看著兒那沉醉的神態,楚強心裡就翻了個個。
誰都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這個年紀是最容易犯錯誤的。
「嗯?
沒,沒什麼?」
楚庭清醒過來,低下頭,明顯是不想談心。
楚強嘆了口氣,兒大了,有些話不是他這個當爸的能問的。
回到家後,洗漱完畢。
楚強和妻子林晚紅說起了兒的事。
林晚紅上了心,目無比堅定,「還有3個多月就高考了,這時候決不能早,有時間我一定要和說。」
「注意方式方法,庭庭這孩子外剛,自尊心又強,你可別激起了的叛逆心。」
「放心吧!我有分寸,很晚了,早點睡吧!」
林晚紅手關了開關,屋漆黑一片。
3月21日,週六中午,下課鈴一響,高三學生便呼啦啦往外跑。
整整一週的高強度學習就是鐵人也不了,他們迫切需要休息和放鬆。
「痰盂,中午去打兩桿怎麼樣?
誰輸了誰請客。」
張大鵬一把拉住正準備向外溜的談小天。
「不去,沒空。」
「那去遊戲房打兩把紅警?」
「不去,沒空。」
談小天依舊麵無表。
「痰盂,你這兩天表現很怪啊?
老馬,你說是不是?」
張大鵬扭臉去問馬威。
馬威凝視半刻,重重點了點頭,蹦出兩個字,「裝酷!」
談小天心裡一驚,但隨即若無其事開啟張大鵬的手,一抹自己的頭髮,「別大驚小怪的,我不就是又帥了一些,學識又漲了一些,績又好了一些。」
「滾,趕滾,噁心死老子了。」
張大鵬張口做嘔吐狀,連連揮手驅趕。
談小天一笑,背著書包出了教室,臨走時的了楚庭一眼。
楚庭小心臟怦怦跳,同樣也拒絕了幾個生的邀請,又磨蹭了一會兒,直到教學樓裡沒人了才離開座位,獨自出了學校。
大門外並沒有談小天的影,楚庭有些失,低著頭,慢慢向公站點走去。
刷!後刮過一道疾風,談小天騎著藍的山地車猛地停在楚庭麵前,仰起臉,笑嘻嘻看著楚庭也不說話,任傾瀉全。
「你找我什麼事?」
楚庭頭垂的更低了,聲音小的自己都聽不清。
「請你吃飯啊!咱們邊吃邊聊,人民商場那邊開了一家肯德基,我還從來沒去過呢!咱們去嘗嘗。」
談小天鬆開左手,將山地車的橫樑亮了出來,「來,上車!」
「我,我不坐你的車,你的車連後座都沒有。」
楚庭有些氣惱。
難道要讓我坐在他懷裡,那得多人,萬一讓別人看到我還活不活了?
打死也不能坐。
「哦!那咱們就走走吧!我知道一條小路,穿過去走不多遠就到了。」
談小天也不騎車了,推著車和楚庭並肩拐進了小路。
兩人沉默了半晌,還是談小天先挑起了話題,「班長,那天的事還沒謝你呢!要不是你把校長和任老師找來,豬大腸肯定饒不了我。」
「不會的,那天你的表現很好,豬大腸拿你沒辦法的,最難得的是,你沒髮脾氣,要不然肯定不是現在的結果。」
楚庭非常認真的回答。
兩人邊說邊走,幽深的小路走了快一半了。
忽然後腳步聲響,急促又雜。
談小天臉一變,手抓住楚庭的手腕,一拉。
楚庭猝不及防,差點被拽到他懷裡去,又又氣,抬頭剛想張斥責,卻看到談小天的表變了,他看著遠方,將自己的手放在山地車車把上,「你騎我的車先走,去肯德基等我,我隨後就到。」
後麵,幾個麵目猙獰的男人正向這裡快速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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