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良見那小花說的觀主遲遲不出來，登時有些不耐，道：“兄長，你我何必要等那什麼觀主，不如直接進去算了。您畢竟貴為皇帝，怎能在這門外候著？”

段思平道：“我是皇帝不假，但又不是這中原地界的皇帝，鄉隨俗，此道觀是別人的居所，怎能說進就進？”

段思良無奈。

又過了片刻，小花才領著一個材佝僂，穿著一破爛道袍的老道士從房子裡走出來。

這老道士頭發雪白，臉上無須，其貌不揚，看上去足足好像快要百歲。

見到這麼大年紀的老道，二人頓時一呆。

隻見老者拄著柺杖，慢吞吞的近前了一些，聲音尖沙道：“恕老道殘弱，起的慢了些，二位客人莫要怪罪。”

段思平連道：“老人家不必如此，我二人一路舟車，想在這裡歇息一番，不知是否可行個方便？”

老道士抬頭，看向了段思平，一雙原本渾濁的老眼當中，竟出現了奇異之芒：“自然可以。”

段思良道：“我就說，我們直接進來也無妨，謝謝你了老頭。”

段思平無奈對老者抱拳，這才道：“多謝老人家。”

老道士點了點頭，轉頭對小花道：“孩子，你去那觀後的菜地裡摘些菜來，那米缸中，還有些粟米，今天我們熬粥喝。”

“好的爺爺！”小花喜出外。

老道士引著段思平與段思良進了一間空屋裡歇腳。

段思平道：“思良，取些銀子給老人家。”

段思良連忙手，放在腰間準備取些銀錢。

誰知老道士卻道：“不必了，流年不利，銀錢無用，老道我隨時都可能要死了，這銀錢也沒機會花了。能在這臨死前，見到你們二位人中之龍，也算是件趣事了。”

段思良的手微微一僵。

段思平愣了下道：“老人家所說那人中之龍是何意？”

老道士拄著柺杖：“不瞞二位，老道方纔還在睡夢之中，恰巧夢見了三龍齊聚的場麵，跟著，就讓那孩子醒了。等老道再醒來，便見到了你們二位，這仔細一看，卻見二位龍氣人，哪裡是什麼普通的行腳客人。”

段思良臉上滿是不信之：“老頭當真胡言語，這話分明是空來風。我們兩人，怎可能對應三條龍，按你的話說，那院子裡掃地的小花，難不也是龍？”

“思良，莫要胡言語。”段思平道。

老道士笑了笑：“老道士那數、八卦命理修的不怎麼樣，但見識卻還是有的。二位絕非常人，至於為何是三條龍，老道也說不上來，二位姑且當是聽之一笑便好。”

段思良道：“罷了，反正老頭你說這話也好聽的，就不算你是什麼罪過了。”

段思平道：“老人家莫要放在心上，我這兄弟為人魯，但絕對沒什麼惡意。”

“無妨，無妨……”老道士擺了擺手：“隻是可惜，你這樣通達理，又懂得禮賢之人，本該長命百歲……可惜了，可惜了。”

“老頭！你胡說八道什麼！”段思良頓時大怒。

段思平皺眉：“思良！莫要大喊大！何統！”

老道士頓時擺手：“是老道我說錯了話。”

段思平對老道士抱拳道：“敢問老人家如何稱呼？”

老道士笑道：“老道我自稱七道人。”

段思平點了點頭：“那不知老人家是如何看出我已時日無多的？”

段思良在一側又有些著急，卻被段思平一手擋住了子，不他生怒。

老道士嘆息了一聲：“你雖看似龍虎猛，可肺氣虛弱，麵容憔悴，再加上你力紊，恐怕經脈已錯崩離……”

段思良原本還準備發難，可聽見了老道士的說辭，頓時陷沉默，因老道士的話，確實正中要害。

段思平深深看了一眼老道士：“老人家果真見多識廣，但不知這困局應該如何解開？”

老道士搖了搖頭：“老道我隻是個半路上山的老傢夥，無非多是揣測，加上妄言，更是不通曉醫理，你這暗傷，也隻是老道勉強看出的，做不得數。但老道卻清楚，這困局世間怕是隻有你自己能解，你若是不願解，那便了命數。”

段思平道：“多謝老先生指點。”

老道士道：“老道先離去了，稍後那孩子會給二位送來吃食。”

說完，老道士拄著柺杖，佝僂著子慢吞吞的額走出了房間，並關上了門。

段思良急忙道：“兄長，看來這老頭也不是胡說八道，他竟看出了你的傷，莫不是什麼世外高人武林高手？他說你能自救，莫非是指散去這一力？”

段思平道：“那老人家並非是什麼武學高手，他步履緩慢，毫無半點力，能夠看出來應該是因為他見多識廣，遇見過不高手，至於他所說又法可解，恐怕也隻是推敲，並不作數。我這力若是散去了，恐怕會每況愈下，不肖半月便會直接死。”

段思良道：“一定有法可解。可惜那六脈神劍太難修行，如今大理也隻有董迦羅一人能夠勉強掌握兩脈，我在你旁學了這麼久，卻連一脈都學不會……”

段思平平靜道：“時也命也，這一生戎馬，也該歸於平靜，隻是，我這些年忙於國事，疏忽了思英，隻怕我死後，他還是這幅脾氣。日後思英便全要靠思良你與迦羅共同照料，若是他太過頑劣，那帝座你可代而取之。”

段思良猛地道：“兄長莫要說，說不定你我回到大理，董迦羅已經找到了醫治之法！”

……

流年不利，蝗災遍地。

雖已是晚秋，可地裡的菜八都已被蝗蟲糟蹋，此刻地裡麵也不過是些還未挖出的爛菜罷了。

小花在地裡找了好一會兒，也隻是勉強找到了三把菜出來。

正準備回離開，卻聽見遠有人沖著這邊大喊。

“大膽賊人！竟然天化日敢在此菜！”

小花呆了一下，轉頭朝著聲音傳來的那邊看去。

卻見到一個材拔，略黑，背後綁著一子的年站在那裡。

還未反應過來。

便見到那年龍行虎步，竟十分敏捷的奔行而來，他一步三丈，眨眼間便已經到了小花的前麵。

直接單手從小花的手中搶過了三把菜，惡狠狠的道：“你這小孩怎能在這裡挖別人家的菜地！”

小花頓時急了，這年眉大眼，不怒自威，讓他有些害怕，他退後了兩步，道：“誰，誰說的，我沒挖菜地……”

“還說你不是挖菜地？否則怎會說話之時毫無底氣？”黑臉年兇神惡煞道：“好了，你去這菜地主人家裡認錯吧。”

小花急忙道：“我，就是菜地主人家我來挖的。”

“胡說八道！”黑臉年喝了一聲，出另一隻手，抓著其中一把菜，開始不斷地打起了上麵的土，出了白的須。

接著，就見到這黑臉年直接張開大，拿起一把菜吭哧就咬了下去。

小花急忙道：“別吃！別吃！我若是菜的，那你又在作甚，還不是在菜，況且我不是……”

黑臉年強忍著菜難吃的味道，一邊大口大口的嚼著，一邊的道：“我怎麼是？你先了菜，我在你這小手裡把菜取來，那就不是。”

小花趕手，扯著黑臉年的胳膊：“大哥，求你別吃了，爺爺還等著我把菜拿回去熬粥，你若是都吃了，我就對不起爺爺了。”

黑臉年一把推開了小花：“去你的，你們這些小花最會編故事騙人了。”

說著，黑臉年又啃了一口菜，也顧不上連泥土都吃進了裡，他確實的眼冒綠，否則如此難以下嚥的東西，是決計吃不下去的。

小花沒有黑臉年的力氣大，一把便被推開，他紅了眼圈，趕抱著黑臉年的一條：“把這菜還我，你怎麼能搶東西！”

黑臉年正準備一腳把小花踢開，但低頭之間，看見那張滿是塵土的小臟臉正對著他，那雙眼睛裡還有淚花，頓時心裡又了一下。

看了看手裡的爛菜，黑臉年嘆了口氣：“你說這菜當真是這菜地主人你挖的？”

小花急忙點頭，重重的嗯了一聲。

黑臉年道：“那也好，你便帶我去這菜地主人家裡，當麵對峙，你說的要是真的，這菜我便還你。”

縹緲風煙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