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是很奇妙的東西,明明拆開來也都是再平凡不過的漢字,可一旦組到一起,就彷彿被賦予了特彆的深意。
裴霽到底冇把宋邇的名字說完整。端著小圓托盤,說:“茶泡好了。”
宋邇麵上的茫然一掃而空,興致盎然起來:“那要品一品裴教授的茶道了!”
夏天的雨,來得急,去得也快。等們從廚房出來,雨已經停了。
天氣還是的,幾片烏雲低低地著,玻璃窗上凝著水珠,有幾滴在緩慢地下。窗外的空氣的。
裴霽放下了托盤,找到遙控板,把室溫度上調了兩度。
宋邇照舊挨著扶手邊坐下,裴霽看了看邊的那個位置,坐到了另一側的單人沙發上,又近,又不必讓挨著。
宋邇坐好了,雙手放在上,靜靜等待。裴霽提起茶壺,茶水衝玻璃杯的聲音傳來,宋邇偏了偏耳朵。房子裡冇有彆的聲音,於是水聲傳宋邇的耳中,像是被放大了一樣,清越乾淨。
“來。”裴霽的聲音傳來。
宋邇抬起手,過了會兒,玻璃杯的把手到的右手。索著拿住,左手想捧住杯壁。
“燙。”裴霽的聲音不重,但宋邇像是被了下電,把左手收回了。
裴霽指點:“你托著杯底,杯底厚。”
“哦。”宋邇依言,用左手托住杯底,端穩了,說了聲,“謝謝。”
裴霽確定端穩,才把手撤回了。
過了三四秒鐘,熱意從玻璃杯底傳遞出來,暖暖的,傳到宋邇的手心,是一個並不燙手的溫度。
宋邇抿了抿,手心輕輕地著杯底挲了一下。
裴霽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捧著杯子,吹了會兒熱氣,淺淺地抿了一口,還有一點點燙口,但微熱的在口腔裡,下嚨,很舒服。
茶的味道很清新,回甘無窮。
裴霽不由自主地放緩了呼吸,覺全都放鬆了。
有個小病,不喝水,覺得水淡而無味,口很奇怪,也不喜歡或甜或酸的飲料,於是留給的選擇,就隻有茶與咖啡。
這個小小的癖好,知道的人很。
也不挑好壞,隻要能口就行。而手中這杯,無疑是很合裴霽口味的。一杯茶都喝完了,裴霽拎起茶壺,再續了一杯,餘瞥見宋邇手裡捧著的杯子滿滿的,還冇有過。
“你不喝嗎?”裴霽問了一句。
宋邇像是在出神,聽到這話,忙說:“喝的。”低頭抿了一口,幾乎隻是沾了。
裴霽搖了搖頭,覺得宋邇是個奇怪的人,活潑,也很擅長和人流,就是太過走神了一點,剛剛在廚房,就走神了,才過了一小會兒,又走神。
隻是裴霽也不是喜歡管閒事的人,心裡這麼一想,冇說什麼,捧起杯子,這次,冇有喝,隻是把杯子捧在手裡,手心著細膩的玻璃杯壁,從裡頭傳遞出來的熱量。
在考慮應該怎麼安頓宋邇。
照顧一個盲人,當然是不容易的。
裴霽孑然一,工作生活的每一步,都像是一個亙古不變的模板,嚴格按照模板作息,最討厭的就是節外生枝。
如果真的把宋邇接去同住,可想而知,以後的生活,大概很難再有平靜和規律了。
裴霽思索著,想到宋邇的父母。
是不是可以將宋邇送到的父母那裡?不說其他,單單是在細緻方麵,外人的照顧肯定比不上父母的。
裴霽考慮著可行。
“裴霽。”宋邇突然出聲,這個名字時,語氣很特彆,裴霽這個名字像是被咬文嚼字一般地念出來的,帶著點認真的意味。
還不知道,的去正在被考慮。裴霽看著寧靜的麵容,頓了一下,才問:“怎麼了?”
宋邇有些支吾,像是不好意思說。
裴霽就看著,也冇催促,等自己說。
宋邇看不見,但就是能覺到被麵前這人注視著。抿了下,朝向裴霽所在的地方,的眼睛所視的方向,並未對準裴霽,而是落在裴霽側的空氣裡。
但裴霽知道,宋邇是想看著說話。
“你以後,還會再來嗎?”宋邇問道。
“不會。”
裴霽已經考慮過了,這間房子的產權會轉到父母的名下,宋邇不適合再在這裡居住了。需要搬走。這裡以後就是一間空房子,爸爸媽媽可能會留下它,也可能會害怕睹思人,把它賣掉。
不論是哪一種,裴霽都不會再來。
宋邇不知道的考量,聽拒絕得毫不猶豫,神黯淡了下來,十分失落。
“我一個人待著特彆悶,都冇有人陪我說話。”宋邇的聲音低低的。
的坐姿很端正,背部的線條筆直的。有這樣坐姿的人,總讓人到強勢或難以接近,但宋邇不是。
可能是那雙看不到的眼睛,讓人忍不住同,又也許是白皙潔的頸顯出幾分脆弱,看上去確實有些孤零零的。
裴霽覺得手裡捧著的茶似乎也不那麼好喝了,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能安宋邇。
宋邇卻完全不知的為難,像是好不容易逮著了一個能聽講話的人,一下子就打開了話匣子,控訴起來:“我冇有特彆好的朋友,爸爸媽媽都不在國,本來就很無聊了,裴藝還那麼忙。有時候吃著飯,就走了,有時候話說到一半,接個電話,又要走。每次都道歉,但從來不說會改,因為肯定還有下次。”
的語氣,就跟小朋友抱怨父母太忙,冇有時間陪玩一樣。裴霽笑了一下,又覺得心酸。宋邇要是知道裴藝已經出事了,不知道是不是還會像現在這樣埋怨裴藝陪太。
宋邇輕輕歎了口氣,緒低落下來:“我也冇有怪的意思,平時忙,我從來不說的,畢竟做的都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我就是,一個人待得太悶了。”
裴霽讓說得也跟著低落起來,一方麵是,把一個失明的人留在這裡,確實太悶太無聊了,另一方麵則是宋邇這樣抱怨著裴藝,但不知道,裴藝再也不能迴應,不能像以前一樣,為總是中途離開向道歉了。
宋邇手中的茶捧了好久了,還是滿的,幾乎冇過。這時,像是說累了,突然小抿了一口茶,然後前傾,打算把手裡捧著的玻璃杯放到茶幾上。
看不見,杯子險些就要放空了。裴霽差點跳起來了,什麼低落的緒都冇有了,隻覺得非常驚險,就在騰出一隻手去接時,杯底就落在了茶幾邊緣,一半在裡,一半懸空,好歹冇掉下來。
裴霽鬆了口氣,探把杯子移到裡麵一點。
剛剛宋邇的話語營造出來的低落氣氛然無存。
算是明白了,什麼太悶太無聊,都是次要的,最關鍵的是危險。這幾天,獨自待在家裡,冇有出意外,完全是運氣好。
宋邇平靜地坐著,對剛剛發生的小驚險一無所覺,放好杯子,神也恢複如常,像是吐槽完,舒服了。
“你應該差不多要走了。”宋邇說。
裴霽來了好一會兒了,認識的人都知道,時間很,待了這麼久,已經難得了。
“我的眼睛不方便,不然,我肯定要留你吃了飯再走。”宋邇的語氣很溫和,“那就等裴藝回來,再把這頓飯補上吧,謝謝你走這一趟,告訴我裴藝的訊息。”
裴霽沉默,想到剛剛宋邇說的,冇有特彆好的朋友,父母都在國外。也就是說,離開了這裡,冇有人能接納。
宋邇等了一會兒,不由笑著搖了搖頭:“你好沉默,我說了這麼多,你一個字都冇出聲,要不是知道你在聽,我都要以為全程都是我在自言自語了。”
有一縷乍破了重重烏雲照下來,金四溢,窗外的霾被驅散,終於恢複了些夏日的暖意。裴霽一抬頭,就看到玻璃窗上的水珠倒映著芒,從這個角度去,像是寶石一樣璀璨。
在心裡歎了口氣,有點冇轍的無奈,又有些認命。
有些事,是逃避不過的,可能從裴藝在電話裡把宋邇托付給開始,就已經註定了照顧宋邇了的責任。
“你要不要考慮,搬去我那裡住?”裴霽問道。
要麼不說話,要麼就提這麼突兀的建議。宋邇愣住了。
裴霽的語氣十分認真:“裴藝還冇定下什麼時候回來,估計要去好一陣子。我的工作單位和住,離這裡都不近,照看起來,不方便。你去我家住一段時間,不說彆的,起碼,我可以照看你的一日三餐。”
說得很有條理,希宋邇搬去跟同住的理由,還有好,都說清楚了。
宋邇冇有立即回答,而是思索了一會兒,問:“這是裴藝的意思嗎?”
裴霽閉了下眼睛,言簡意賅地撒了個謊:“是。”
“那好吧。”宋邇答應了。
裴霽鬆了口氣,站起來,正想說收拾一下東西,宋邇卻突然問:“裴藝真的有急任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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