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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週一到週三,每天早7點,林朝夕都準時去專諸巷報道,下午則去公園找老林「玩」一會兒,然後回福利院。
並沒有很急功近利,一來老林太冷酷,二來也驟然意識到,曾經老林一直是個可的父親。而現在,在他們暫時沒有父緣分後,才能看見老林更真實的一麵,頹廢的、暴躁的、隨心所的、自我放逐的……
林朝夕甚至認為,這次能來到這個世界,恐怕是冥冥之中的機會,讓得以探尋老林從未向提及的過往。
週三早上出門的時候,照顧他們的林媽媽大概也終於察覺到每天出門和回院時間的問題,特地囑咐今天上完興趣班就回。
林朝夕照例用一聲「對不起」和隔壁吉娃娃驚天地的「汪!」聲配合,敲開老林的門。
已經「孝敬」老林整整四天,老林對的態度倒一直是:你好煩→你能不能滾→算了怕了你→求你了→滾!
如此迴圈往複,林朝夕每次都見好就收。
這麼多天來,老林每天都會做早飯,吃完後,就被氣死的老林同誌扔出家門。所以心其實說的就是老林本人了。
雖然老林每天都會做飯,可也一直油鹽不進,認爹路漫漫。因此唯一讓林朝夕到有點激的是,上完週三下午的興趣班後,老師宣佈了參加晉杯夏令營比賽人員名單,按隨堂測驗總分,排第三陸誌浩排第七。這週六他們可以一起去隔壁實驗小學,參加夏令營選拔考試。
回福利院前,林朝夕還開心的,想著院長媽媽知道這件事一定高興,可真到了福利院,才知道林媽媽讓早點回家,恐怕有別的事。
福利院停車場裡,一輛黑別克在下非常紮眼。
院裡停車場本來就很小,巷子也窄,很有人開車上班,所以每當看到什麼不認識的社會車輛,小朋友們大概都知道,這是收養人來了。
院長辦公室。
林朝夕回來就被上去,站在門口,上來前聽說是林民的領養人來了,也沒有多想。
禮貌地敲了三下門,聽到裡麵傳來院長媽媽的「請進」聲,才推門進去。
辦公室的木沙發上坐著一對中年夫婦。
男都四十餘歲,穿正裝,看上去修養極好,尤其是那位士,一席黑連長,配著鑽石項鏈,明明應該有些冷艷的裝扮,卻因為士氣質溫婉,令人很有好。
在看對方,對方也在看。
「這兩位是準備收養林民的張教授,同他的夫人,沈教授。」
其實不用院長媽媽介紹,之前對方要收養林民的時候,小林朝夕就和小林民看過這對夫婦。院長媽媽挑人特別嚴格,寧願養更多的孩子,也不願把孩子隨隨便便送養,所以這對夫妻肯定什麼都好。
林朝夕開心的,沖這對夫婦點頭致意:「您好。」
「就是林朝夕。」院長很平靜地說。
林朝夕心裡咯噔一下,笑容固定在臉上,有了不好預。
「況是這樣的,林民先天拇指缺陷,屬於殘疾兒,張教授和沈教授收養他後,還有一個名額,他們聽林民提起你,也從各方麵瞭解過你,很喜歡你,因此,他們決定收養你。」
這段話極其清晰明瞭,並且用了陳述語句,其實就是向闡述況,而不是徵求意見。
對林朝夕來說,不啻於晴天霹靂。
才剛找到老林,還沒認爹,還沒弄清楚老林出了什麼事,老林還煩著,怎麼可以去做別人的兒?
林朝夕一瞬間頭腦混,隻能強行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但沒有說話。
辦公室裡的氣氛有點沉默。
那位很溫的沈教授開口了:「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跟我們回家看看,我們也可以帶你和民一起出去玩。」
林朝夕抿著沒說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接下來究竟該怎麼辦。
沈教授又說:「我們聽說你很聰明,想給你轉學實驗小學,明年就可以和民一起讀書。」
「謝謝您。」
林朝夕抬眼看向沈夫人,僵地鞠躬致意,然後對院長媽媽說,「我可以同您單獨聊兩句嗎?」
……
辦公室的門復又關上,林朝夕看著坐在辦公桌後的院長。
從小林朝夕的記憶裡,知道四十多了,姓黨,那個年代的地震孤兒都是這個姓。
黨院長對紅星福利院的孩子傾注全部心,希所有孩子都能幸福,是這裡的大家長。大家長也就意味著,雖然為人和善,也很有教育頭腦,但權威不容置疑。
就算這樣,林朝夕也決定開門見山。
「我不想走。」說。
「為什麼?」黨萍問。
「我覺得這裡很好,沒有必要離開。」林朝夕說。
「你覺得這裡好,是因為你沒有去過更好的地方。」黨萍說,「舒適的生活環境,疼你的父母,這些都非常重要。」
「是的。」
「那你同意了?」
「不同意。」
黨萍很平靜地說:「我也不同意你的不同意。」
著人寧和的麵容,林朝夕很清楚,的「不同意」是認真的。
說:「按照國家法律,如被收養人年滿10周歲,進行收養時需經得被收養人同意。」
黨萍問:「你確定要用國家法律來對付我嗎?」
「我很尊敬您。」林朝夕深深吸了口氣,「但我不同意,我想留在這裡,您不能強迫我。」
「門外的這對夫婦,是對你來說最好的選擇。」
「沒有最好的,家庭這種事無法用什麼外在條件來衡量。」林朝夕覺得自己此時說話已經不像個孩子,但已經沒法裝下去,必須盡最大努力說服黨萍。
「你隻是從小在這裡長大,才覺得留,等你去了,就會明白我的苦心。」
「我不小了!」林朝夕喊完,忽然看到辦公室裡滿牆獎狀。
穩了穩氣息,問:「我……想問問您,為什麼這麼多年來,都沒人收養我?」
黨萍沒有說話。
「因為我脾氣不好。」林朝夕沒讓為難,自行回答:「因為我看到收養人,總是冷著張臉,很不喜歡他們,但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林朝夕停下來,看著的眼睛說,「因為孩子沒人要。」
「所以呢?」院長媽媽的語氣並沒有任何變化,「現在有人願意收養你,我們都應該珍惜這個機會?」
「可院裡還有那麼多不能被收養的孩子。」
「其他人我會想辦法,你先顧好自己。」
「院長媽媽,我每次進您的辦公室,都能到那麼多我們的獎狀、獎盃,我就在想,您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您大概是很驕傲,還有就是想鼓勵每個進來的孩子,其實你們也可以。那我就在想,如果我能做到很厲害的事,不也一樣可以鼓勵其他人嗎?」
「你很有天賦,朝夕。」院長說,「在那家人家裡你隻需張張就能得到的東西,留在院裡,你恐怕要花百倍努力。」
「我寧願花這百倍努力。」林朝夕說,「起碼我花這百倍努力,可以告訴很多其他像我一樣的孩子,就算在福利院長大,你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取得績,你從不比別人差!」
院長久久無言,但最後,說:「那太累了,你不需要承擔這些。」
林朝夕被這一句話堵住,這句話是很對,但也令很難,很憋屈,福利院的事、老林的事,還有曾經錯過的那些事,無數緒堆積在口。
可現在,已經孤一人,除了再勇敢點,沒別的選擇。
猛地抬頭,認真注視著院長,一字一句道:「讓我們來找一件事吧,我證明給你看,我不需要去環境優越的家庭,我在這裡,依舊可以做到的事。」
「你想說什麼?」
「晉杯奧數賽,如果我能拿到晉杯省團賽冠軍,你就不送我走,未來,我也可以自由選擇想去的家庭,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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