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中州一愣,當即拱手迎上,「劉捕頭?」
來的是知縣衙門的劉捕頭,往日倒是和氣,今日不知為何卻是麵鐵青,「穆大夫,請跟我走一趟!」
「出了何事?」穆中州惶然。
病床上還有病人,醫者豈能離開?
劉捕頭麵驟變,快速檢視病床上的三人,「怎麼,也是被蛇咬的?」
「也?」沈木兮一愣。
「蛇進了縣衙,以至小公子昏迷不醒,知縣大人召集縣所有大夫前往府衙救治。」劉捕頭重重一嘆,「穆大夫,走吧!」
「師父這幾日腳不便,怕是不能跟劉捕頭前往縣衙。不如這樣,我隨你去!」沈木兮自告勇,「即便我治不了,回來的時候也能跟師父描述一下癥狀。」
劉捕頭原本不敢答應,可此去城中尚且有段距離,如今時辰不早,夜裡出村更是山路難行。穆中州打了包票,說沈木兮得了他全部真傳,大可放心一試。
「師父?」沈木兮麵微沉。
「放心,我會照顧好郅兒。」穆中州知道擔心什麼。
沈木兮鬆了口氣,帶著藥箱便跟劉捕頭出了村。
蛇群咬人的事必須儘快理,不然傷患會越來越多,而解毒丹治標不治本,一旦蛇毒抗拒解毒丹的藥效,便是迴天乏。
一行人趕到縣衙的時候,隻見縣衙外頭皆是重兵防守,縣太爺好似把能用的衙役都給用上了,可見是真的怕死了這些蛇。
然則進了門,沈木兮突然生出幾分忐忑不安的覺。
院子裡停著一輛緻的馬車,黑釉金漆描繪,周遭以綢裝飾,工細雕,可見華貴非常。
認得那描紋是雙蟒戲珠,這是隻有份尊貴之人才配用,須知帝王為尊,是為金龍,蟒次之……
「是來了什麼貴客嗎?」沈木兮試探的問。
劉捕頭湊近,低低的說,「是東都來的,其餘的你別多問。」
見他這般神,沈木兮便曉得自己的猜測怕是要真了。腳下如同灌鉛一般,是打死都不願再見東都之人,可已經到了縣衙,自然沒有離去的可能。
好在今日來了不大夫,沈木兮打定主意不出頭。
床榻上躺著年的孩子,看年紀應該七八歲左右,雙目閉,麵發青,發紫。
沈木兮看了一眼便大致確定,跟醫館裡的那三個人病癥一樣。
劉捕頭將一個瓷罐端上來,當著眾人的麵開啟,裡麵竟是一條彩斑斕的蛇。
「呀,這蛇都生了冠子,是要了!」
「老夫行醫數十載,從未見過這種蛇。」
「怪哉怪哉!」
待諸位大夫都去給孩子診病,沈木兮才走到劉捕頭跟前,低眉著他懷中的罐子。
細看之下,的麵愈發凝沉,這哪是什麼蛇冠,分明是毒囊。蛇彩斑斕,其實是毒蔓延至全而造的病變,所以隻要沾著這些蛇,無需啃咬也會中毒。
山野之中怕是不可能孕出這樣的蛇,除非是有人專門飼養。
什麼人,如此狠毒?
「沈大夫?」劉捕頭低低的說,「可看出什麼來了?」
沈木兮抿,「恕我無能為力。」
劉捕頭正想說點什麼,外頭已有沉重的腳步聲進來,接著是一聲高呼,「離王到!」
腦子裡忽然有東西綳斷,沈木兮率先跪在地上,將頭垂得很低。
有風從耳畔掠過,帶著悉的氣息,金綉蟒紋的黑靴在跟前駐足,那人好似就這樣站住了,清清冷冷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治不好小公子,本王讓你們陪葬!」
老大夫們都是一把年紀了,行醫救人一輩子,哪想臨了還不得好死。
「王爺恕罪!」知縣也嚇著了。
誰能想到,王爺帶著小公子路過,竟被這該死的蛇鑽進了馬車咬一口,這下倒好,烏紗帽要丟了不說,自個的項上人頭都會保不住!
離王是誰?
離王——薄雲岫,乃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當年先太子謀反,是離王領兵平叛,纔有了聖上的皇位永固。,誰不知道離王最得聖寵,隻要他跺跺腳,天下都得抖三抖!
老大夫們束手無策,他們都是頭一回見到這蛇,哪裡會解這蛇毒?即便一一試毒過去,小公子也未必等得及。
「王爺,草民們實在是無能為力!」暫緩毒發倒是可行,但要祛毒,草頭大夫們哪有這能力。
「拉出去,殺!」音冷冽,與噩夢中的並無差別。
大夫們哭喊著跪地求饒,沈木兮心寒如冰,知道他是不會心的。
因為他是薄雲岫啊!
那個冷無,說一不二的薄雲岫!
「王爺!」沈木兮磕頭,「民或許可以一試。」
四下陡然一片死寂,所有聲音都在剎那間消失無蹤。
重重的合上眉眼,沈木兮深吸一口氣,又將方纔的話複述了一遍,「王爺,民可以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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