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飛行了約一炷香時間,夜幕已完全降臨。書趣樓(www.shuqulou.com)
此時,月慘淡,夜空中稀稀朗朗的散落著點點明星,較之在地麵上更明亮些。由於線遂暗,下方景不再一覽無餘,幾人看準了方向,便飛一旁的古老森林之中,飛行高度降低了,頓周圍忽地安靜了下來,耳邊再沒有凜冽風聲,一花草樹木的清新之氣,撲鼻而來,不時還能聽到幾聲夜鶯啼鳴,甚至是草叢後野的呼吸聲。
楚晴麵帶微笑,拉著風疏竹的胳膊,形如電,在這片古老森林之中,在無數巨大古樹之間,穿梭飛行,恍惚中又是孩提時,湖山草地,有歡欣的快樂的笑聲,回開去。
默默地,風疏竹轉過頭去,映他眼簾的是一雙麗冰冷的明眸,倒映著自己的笑容。此刻,那子如同這世間最清冷艷麗的仙,在古木林中,在無數枝葉間,帶著約含蓄的心世界,飛翔出最麗的舞姿。
但願,這時,就這樣,永遠不要結束……
忽地,迎麵一濃烈的,燒焦的氣味,撲麵而來,空氣中甚至有熏眼的煙塵,在四瀰漫,蹲在楚晴後背上的小胖熊袋袋,不咳了起來,打破了方纔那片刻的寧靜,而下方的地麵上,遂漸多出許多折斷的枝葉,倒伏的樹木。
一不祥的預,充斥在每個人的心頭。
終於,不願接的慘相,在眼前出現了,以道邊小茶攤為中心,形了一個慘烈的火場,幾人合抱的巨樹被攔腰斬斷,枝繁葉茂的古樹竟然被燒焦,甚至還有未熄滅的火舌沿著大的枝幹燃燒著,一片焦黃的地麵上,躺倒著幾名穿灰僧袍的僧人,一不,似乎已經失去生命,周圍遍佈著各種腳印,其中頗為驚訝的是有幾隻磨盤大小的爪痕跡,而小茶攤早已被炸得四分五裂,不見了蹤影。
四人帶著沉重的心,緩緩降落下來,風疏竹凝神尋查了下四周,見並無其他靜,才抬起腳,慢慢向火場中心走去,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煙塵氣味,燒著的樹枝不時發出「劈啪」的燃聲,甚至有一棵樹枝因燒焦,承不住力,「哢嚓」一聲折斷掉落下來,嚇得小胖熊袋袋一哆嗦,抱了楚晴的腳踝。
水淩月一手扶著師姐水雲湫,一手持水月劍,一雙冷眸如電如霜,審視著周邊,雖然麵冷漠,毫無表,但心也為眼前這狼藉場景一撼。
風疏竹緩緩走在火場中心,似乎想找到蛛馬跡,忽然,瀾衫下擺被什麼掛住了,低頭一看,是一名空覺寺僧人,躺在地上,子已經被燒焦一大片,吃力地用手扯住了風疏竹。
風疏竹趕忙蹲下來,握住他的手,喚道:「大師?」
那名僧人痛苦地搖搖頭,吃力地道:「風……風俠,我,我耳朵,已經聾了,聽,聽不見了。」說著,乾裂的滲出暗紅的來。
風疏竹回頭喊楚晴拿來水壺,剛要給僧人喂水,卻見他慘笑地搖搖頭,接著斷斷續續地道:「沒,沒用了,風……風俠,空行師……,逃……,……空覺寺了。」
說著,猛地一咳,吐出一口鮮來,聲音更加含糊地道:「魔……魔,一群帶……我們,……」說到後來,隻能見到他齒張合,卻已經聽不到聲音,最後,雙眼猛然睜大,直直地看著夜空,鬆開了風疏竹的手。
風疏竹緩緩放開僧人的手,又慢慢抬起手來,輕輕拂了下他的臉,讓死者瞑目,然後站起來,掃了四週一眼,將眾僧人的拉到一,站立良久,抬起手來,淩空虛點,將周圍樹木上的火焰引了過來,為眾僧人進行了火葬。
熊熊大火燒了一炷香時間,才遂漸熄滅,周圍也遂漸暗淡下來。
沉默,死寂一樣的沉默,彷彿能讓人聽到心跳聲。
「風大哥哥,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啊?」楚晴一句話打破了沉默。
風疏竹看看楚晴,又轉看看水淩月,忽然,臉上一涼,手一,是一滴水珠。
旁的楚晴也了下臉,接著抬起手臂,開手掌,夜空,道:「下雨了。」
風疏竹輕「嗯」一聲,領著楚晴,走到水淩月麵前,道:「水姑娘,下雨了,我們要儘快去避雨。」
水淩月未開口說話,隻是輕輕點點頭。
風疏竹用手一指遠方,接著道:「那邊,一盞茶工夫,有戶農家,可以借宿。」
楚晴一聽借宿農家,來了神,道:「風大哥哥,那我們快去吧」卻見風疏竹盯著水淩月,似在等待答案。
楚晴一轉,道:「水姐姐,下雨了,我們快去吧,不要猶豫了。」
水淩月看了眼楚晴,又看了看一旁魂不守舍的師姐,輕聲道:「好。」
風疏竹又回看了眼火場,輕輕嘆息一聲,道:「走吧。」
幾人又劍飛行起來,瞬間離了這令人心沉重的場地,擺了那燒焦嗆人的氣味,空氣也遂漸清新起來。
隻是遠,已是烏雲翻滾,電芒竄,可聽到「轟隆」的雷聲,一場大風雨要到來了。
不知不覺飛行了數十裡之遙,遠遠便看見前麵山林中出點點燈,待幾人落下來,走近一看,在樹林裡有兩間低矮的宅院,靠最外端的門扉深掩出些許線來。
風疏竹走至門前輕叩數聲,隻聽「吱呀」一聲門響,就見一個頭髮花白弓腰駝背的老婦人手持一隻荷花燈將房門開啟,一見風疏竹,沙啞的聲音道:「是公子前來投宿啊。」待抬頭一看跟在後麵的眾人,先是吃了一驚,隨即又道:「難怪今早喜鵲在枝頭,原來是有貴客來啊。」
風疏竹一笑,道:「段婆婆說笑了,這位是風某義妹楚晴,那兩位是風某的朋友,水淩月、水雲湫俠。」風疏竹扶著楚晴的肩頭說道。
楚晴一踮腳,笑靨如花,道:「見過婆婆,我楚晴。」
那被稱呼段婆婆的老婦,嗬嗬一笑,依舊聲沙啞,彷彿氣息不足一樣道:「好,好,都好,快進屋去坐吧,風雨就要來了。」說著轉引路,走近房舍,推開西側廂房,道:「公子上次住的這間,老未曾過。」說著轉過來,看了眼眾人,接著道:「隻是此次多了幾位客人,不知是否嫌窄了。」
風疏竹一笑,道:「能有避雨之所,我等激不盡,段婆婆不必如此客氣了。」
那老婦點點頭,轉回屋,點起桌上的油燈,此時跟著進來的楚晴纔看清,這房間不大,有一張簡陋的竹塌,僅可供一人躺臥,而且沒有被褥。地中央放著一張木桌,配了兩把竹椅。西側屋牆上釘著一個小神龕,裡麵不見神像,卻隻有「歲月」二字,神龕下放著兩個破舊團,看樣子是主人上香時跪拜用的。在屋門後的地麵上放著一個簸箕,裡麵墊著許多的草葉,不知何用。總之說來房屋極其簡陋,燈火也是微弱如豆,但是卻灑掃得乾淨整潔,一塵不染。
段婆婆見眾人都進得屋,對著風疏竹臉含笑意,低聲道:「公子,老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風疏竹一拱手,道:「段婆婆但講無妨。」
段婆婆掃了眾人一眼,目在楚晴上停留片刻,才收回目,道:「公子道行超凡聖,世所罕見,老對此心悅誠服,但老在此隻求個恬淡閑適,不知公子此來是作客,還是帶來風雨呢?」說著指指窗外。
風疏竹聞言,一笑道:「段婆婆過慮了,風某此來皆因路遇風雨,天黑難以趕路,隻借宿一晚,明晨便走,多有叨擾,請勿見怪。」
段婆婆沉默了片刻,卻輕輕搖搖頭,又道:「老看幾位皆非凡夫俗子,他日定是風雲人,但仙也好,魔也罷,老避世於此,不想捲風雨之中,明晨雨停,就請自便吧,各位諒。」說著,慢吞吞地走到水雲湫麵前,打量了兩眼,嘆息一聲道:「這位水月宮弟子,至中了兩種以上奇毒,本迷失,可惜了一副清麗麵孔。」邊說邊從袖口取出一粒紅丹藥,送到水淩月手中,道:「老與水月大師素有淵源,今日就當還個人吧,也了卻老多年夙願,但此丹藥隻能解一種毒,餘下就看你師父的了。」
水淩月看了眼段婆婆,手著那粒丹藥,並未言語,而是轉頭看向風疏竹,似在尋求答案。
段婆婆看在眼裡,微微搖頭,佝僂著腰,慢慢向外走去,邊走邊吶吶自語道:「東風惡,歡薄……」
風疏竹目送段婆婆出去,轉頭對水淩月輕道:「水姑娘不必擔心,這段婆婆可信。」
水淩月聞言,猶豫之頓消,扶著師姐水雲湫坐到竹塌上,將那粒紅丹藥餵食給了。
在一旁閑著無事的楚晴聽段婆婆講走時唸叨的幾句話,一頭霧水,琢磨半天也沒有弄懂,想了想卻走到小神龕前,虔誠跪拜下去,叩了幾個頭。
風疏竹一笑道:「晴兒,為何跪拜?」
楚晴看了眼小神龕,站起來,嘻嘻一笑道:「我雖然不知道這『歲月』是那尊神佛,但我們卻借用了人家道場,拜一拜也是好的。」
風疏竹一笑,搖頭道:「這『歲月』如何是神佛了,乃是段婆婆的一種心境,人生每天還是不送走歲月,迎來歲月嗎。」
楚晴站起來,盯著小神龕中的「歲月」二字,回味著風疏竹說的話,一雙水汪汪的眸子一轉,立起一手指,笑著道:「風大哥哥,我懂了,就是說人生就是送走昨天,迎來明天,可是……」
風疏竹一扁,笑道:「可是什麼?」
楚晴若有所思的模樣道:「可是我認為,最重要的不是今天嗎?而且風大哥哥,你不是與我說過什麼『風來疏竹,風過而竹不留聲;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接著還有什麼古橘子來……,什麼就空了。」說完,楚晴自己都不好意的了下舌頭。
風疏竹瞪了一眼,笑道:「是『故君子事來而心始現,事去而心隨空。』,什麼橘子,我看你是了吧。」
楚晴嘻嘻一笑,道:「你這一說,我還真了。」
「吱呀」一聲,卻是房門被推開,隻見家主段婆婆佝僂著腰,手裡拎著一隻竹籃,帶著一風雨氣息,走了進來,掃了眾人一眼,溫聲道:「窮鄉僻壤,沒什麼可待客,老采了些野果,請各位貴客食用吧。」
楚晴一見,自是歡喜,趕跑過去接過籃子,笑道:「謝謝婆婆。」
段婆婆笑了笑,道:「謝什麼,小姑娘靈得很啊,你們剛才的談話,老也聽到了,風公子說的沒錯,這歲月確實為老修行多年的心得,平淡中送走歲月迎來歲月,日復一日。」接著眼中充滿慈之,看著楚晴道:「但最重要的確是今天,風公子隻是說了一句『站在當下』,就被你個小姑娘鑽了空子,一番刁難。」說完笑了起來。
楚晴不好意思地了下舌頭,提著籃子,岔開話題道:「我給大家分水果。」說著,從籃子裡拿出一隻野果給了風疏竹,又轉走向竹塌,給水淩月兩人送了野果。
段婆婆微微一笑,輕搖頭,道:「風公子,你這義妹,他日怕是要費些心神了。」邊說邊走向房門,隨即停下腳步,轉指了指桌上,道:「那壺中有山泉水,諸位貴客慢用。」說完,推門出去了。
眾人說話間,「小胖熊」袋袋卻找了個好去,走到屋門後的簸箕裡,個懶腰,將子一蜷,「呼嚕呼嚕」睡了過去,似乎很是愜意。
楚晴走過去,蹲下來,拿了一隻野果,放到「小胖熊」袋袋的鼻子前,晃了晃。「小胖熊」袋袋眼睛都未睜開,隻是用鼻子嗅了嗅,接著出爪子,將野果抱住,啃了一口,腮幫鼓咀嚼了兩下,未等嚥下,接著又發出「呼嚕呼嚕」聲響,居然抱著咬了一口的野果,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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