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壽默然不語,陸三郎以為人家聽過自己的名聲,所以心中猶豫,連忙又加了幾句話。
「老先生這翠筠間是方圓數裡地之,唯一能住人的雅緻地方,要是老先生能答應我這個請求,回頭京城那些聽聞朱大小姐在此小住的登徒子們蜂擁而至時,我一定會而出,給老先生做擋箭牌!不是我誇口,我陸三郎的名聲,在京城還是有點分量的!」
張壽差點沒被噎死。我費盡苦心吸引了一堆羊來想要痛宰一通,你小子竟要幫我攔著?
他用沙啞的嗓音嗬嗬一笑,隨即輕描淡寫地說:「求學之事暫且不提,你若想學,我可以讓小齊教你。至於其他人若要來住,那也不必攔阻,你隻要幫著小齊維持此間秩序,讓他們守規矩就好!」
陸三郎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老先生,秩序之事好辦,若那些豬頭蠢貨答不出這些題目,每住一天,就收他們十兩銀子!老先生雅量高致,這銀子不是您要收的,這是我陸三郎這個先來者都遵守的規矩,他們誰敢不遵守,不怕惹惱了朱大小姐?您想用來重修翠筠間也可,想用來接濟村人也可。」
他說著便笑著齜了齜牙:「朱大小姐都能解出一道題目來,他們不怕麵子丟到水裡去?我會悄悄告訴他們,他們錢住幾天,回頭就可以告訴朱大小姐,他們解開了幾道題,這麼有麵子的事,一點錢算什麼?」
如果能從這位逸老先生這兒學到算學,那是意外收穫,而把朱大小姐的追求者圈子和朝廷那一趟渾水,包括他老爹的算計徹底攪渾甚至碎,這纔是他的目的!
他陸三郎實在是聰明絕頂,這就一石數鳥!而且,誰能猜到這是他的智慧?
見人賊眼轉,張壽不很想扶額。眼前這傢夥,居然能奇葩地猜中他所思所想!
他不會是算計羊,結果卻放進了一頭狐貍吧?
當順著那條隻有村裡數幾個人才知道的小道,悄然從竹屋回返村中張宅,見到因為沒能去看陸三郎熱鬧而滿臉不痛快的朱瑩時,剛剛不置可否的張壽忍不住慨了一句。
「那位陸三郎,真是不見不知道,一見嚇一跳,著實是人才啊!」
沒等朱瑩追問,他就當著一旁湛金和流銀兩個丫頭的麵,原原本本將流銀離開後陸三郎的那番言行舉止娓娓道來。他記本來就極好,此時就如同朱瑩當初複述父親趙國公罵人原話那般,將陸三郎的神態和語調模仿得栩栩如生,一時把一主二仆給說得一愣一愣。
「要不是親自見識了陸三郎真麵目,我還真以為他是尋常紈絝子弟!」
他正想詳細說說陸三郎最後那個建議,就隻聽門外吳氏在自己,便笑著說道:「我先去看看娘我做什麼,一會就回來。」
打了個招呼,他就先出了屋子,就隻見吳氏站在院子當中,明顯有些憂心忡忡。
「娘,怎麼了?」
吳氏連忙趕上前來,一把將張壽拽到了一邊,滿臉張地問道:「阿壽,我聽老劉頭說,那個京城陸尚書的公子之前過來時帶了不隨從,看著氣勢洶洶,幸虧流銀出麵,把人引走了,可他要是回來,堵在門口非要見瑩瑩,那可怎麼辦?」
「嗬嗬。」張壽沒想到吳氏竟然擔心陸三郎會鬧事,不笑開了,「娘,你以為趙國公府派了那麼多護衛過來,是吃白飯的?再說,陸三郎我知道怎麼應付。實在不行,還有屋子裡那位大小姐鎮場。」
吳氏頓時嗔怪道:「你已經收了瑩瑩的己錢,怎麼能又把麻煩事都推給?你平時待人接厚道赤誠,為什麼就偏偏不肯花心思討好討好?這樣好脾氣又好相貌的千金大小姐,你打著燈籠都難找!好了好了,我不和你說了,快進去陪說話!」
被老孃沒說兩句話就攆走,還埋怨自己不會討好未婚妻,張壽簡直是啼笑皆非。
別人都是有了媳婦忘了娘,他老孃倒好,那簡直是媳婦都還沒進門就立馬埋汰兒子!
走回正房門口時,他卻隻聽裡頭一主二仆恰是正在說話,其中朱瑩的聲音明顯帶著慍怒。
「好啊,陸豬頭原來這樣狡猾,他平時那迷迷傻獃獃的模樣,居然是裝出來騙我的!」
見自家小姐使勁一拍扶手,霍然起,氣得柳眉倒豎,流銀忍不住說道:「小姐,陸三郎如何,反正又不關咱們的事。京城人人都知道他就是個不學無的豬頭,隻有壽公子看出他有能耐。要我說,管他什麼能耐,更重要的是壽公子慧眼識珠,虛懷若穀,不曾以貌取人。」
和流銀反應類似,湛金竟也點了點頭道:「就是,換別人,絕對不會在小姐麵前給陸三郎那樣聲名狼藉的人說好話,就更別提發現他還有優點了!壽公子為人真厚道!」
聽到這稱讚,張壽簡直覺得陸三郎比竇娥還冤,至於他,他已經不止一次深刻會到,值即正義的真諦了——他隻不過是幫陸三郎說了一句貌似公道的話,就得了這麼多誇讚!
屋子裡,兩個丫頭先後一說,朱瑩果然怒氣全消,欣然坐下,又笑道:「那是,阿壽這人就是太老實了。想當初我挾持他的時候,他還生怕我會被門檻絆倒……」
話還沒說完,就隻見兩個丫頭齊刷刷看向了,眼神中滿滿當當全都是不可思議。饒是和湛金流銀從小一塊長大,百無避忌,此時冷不丁把當初和張壽初遇時,挾持他的事說,還是忍不住有些心虛。
但想到兩個丫頭不是外人,朱瑩立刻若無其事地試圖解釋。
「我那時候想單獨問阿壽婚約的事,這才挾持他的。他告訴我從來沒聽說過,還說如果我不願意,他會幫我找出婚書燒了,讓我安心回去。你們倆說說,這樣溫厚的君子,是不是不多見?所以我才留下,親自查查婚約到底怎麼回事!」
湛金頓時笑得眉眼彎彎:「怪不得!那會兒我聽說小姐留下,嚇了一跳,背地裡還罵過壽公子兩句,阿彌陀佛,我一見到壽公子就知道是罵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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