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配做太子妃,難道你配麽?”
這道清悅的聲音一響起,原本嘰嘰喳喳歡聲笑語的場麵一下子安靜下來。
姑娘們生的轉過腦袋,看到那抹鵝黃影後,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生。
尤其是那位說陶緹隻配給太子提鞋的陶四娘,白皙的小臉嚇得一陣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背後說人閑話還被正主抓個正著,陶緹都替尷尬。
稍稍平息了一下緒,陶緹大步走上前,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沒想到姐妹們這麽有雅興,也是,這春意融融的好日子,最適合聊閑話了。”
陶四娘訕訕笑道,“五娘,你不是陪大伯娘說話麽,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
陶緹明亮的眼眸微微瞇起,嗲著嗓子道,“或許是應到姐妹們對我的記掛,突然就很想出來走走。”
刻意將“記掛”兩個字咬的很重,在場的人心頭都有些發虛。
陶四娘也不例外,角的笑容僵住,心底卻是奇怪,陶緹一向是個任人拿的柿子,就是大房的庶們私下裏也看不上這趴趴的懦弱子!自己為何要怕呢?
思及此,陶四娘了腰桿子,拿出往日裏的做派來,揚聲道,“五娘,姐妹們剛才那些話不過是說著玩玩罷了,你可別誤會,免得傷了咱們姐妹的和氣。”
“和氣?”陶緹輕輕一笑,語氣卻是毫不遮掩的譏諷,“四娘你總是這般識大,從前也是,現在也是。”
“你、你這話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幹啥啥不行,甩鍋第一名。”陶緹淡淡道,“明明是你們在背後嚼舌子被我撞見了,現在倒打一耙,讓我不要傷和氣。”
深宅大院裏是非尤其多,原主空有一個大房嫡的名頭,格卻綿可欺,從前在這些姐姐妹妹手上吃過不虧。尤其是這位堂姐陶四娘,明裏暗裏給原主使的絆子數都數不清。
原主吃著啞虧,不與們撕破臉,但陶緹才不氣——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我憑什麽讓你蹬鼻子踩我臉?
眼見著氣氛變得焦灼繃,立刻有人出來打圓場。
“好了,四娘是說錯了話,但今兒個是五娘你頭次回娘家,這大好日子的,別為了兩句話壞了興致。”
“就是就是,都是自家姐妹開開玩笑,五娘,你要較真了,那可就沒勁兒了。”
說是打圓場,話裏話外還是讓陶緹退一步。
這陶四娘立馬打蛇隨上,拿著帕子按了按眼角,著那不存在的眼淚,委委屈屈道,“五娘,你如今當了太子妃威風了,一回來就朝著自家姐妹擺架子。如今不過說兩句小話而已,你就這般斤斤計較麽……”
這裝模作樣一哭,旁便有人上前安。
一時間,倒像是陶緹仗勢欺人一般。
麵對那一道道埋怨目,陶緹簡直忍不住為陶四娘鼓掌,妙啊,好一招以退為進!
既然們都覺得仗勢欺人了,那索坐實這人設得了。
有勢可仗,為啥不仗?
陶緹站直了子,紅微揚,若不說話,倒是一副端莊溫和的模樣。可一開口,那周的氣場就變了,“我乃天家明正娶聘進東宮的太子妃,陛下和皇後娘娘都沒說我配不配,何時到你來說了?還是說,你覺得你的眼比陛下還好?”
陶四娘也就一閨閣子,平素隻在宅裏玩玩心眼,眼見陶緹搬出帝後,臉登時就變了,目閃爍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陶緹不依不饒,“那你是什麽意思?”
陶四娘慌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飯可以吃,話可不能說。”陶緹朝走近,偏著小腦袋,似笑非笑的看向,“你還當我是以前那個可以隨意欺辱的陶緹麽?”
莫說陶四娘了,就連其餘姑娘都下意識起脖子,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陶四娘笑的比哭還難看,嗓音像是被住脖子的鴨,“五娘,哦不,太子妃,我錯了,是我口無遮攔,還請你大人有大量,莫要計較……”
“這個道歉,還湊合。”
陶緹略一挑眉,忽的抬手拍了拍陶四娘的臉,視線卻是平靜的掃過在場所有人,“我知道你們心裏在想什麽,你們要想就想,畢竟我也管不著你們的思想。但你們開口之前,最好都掂量掂量一下自個兒的份,看看你們夠不夠格說。”
的手指有些涼,拍在臉上,陶四娘隻覺得那涼意從臉頰一直傳遍全,令渾僵,一不敢。
陶緹收回手,退到一旁,一邊慢條斯理的把玩著手腕上的玉鐲,一邊笑瞇瞇道,“倘若你們再像今日這般搬弄是非,讓我知道了,有一個算一個,別怪我不講麵。”
看到眉眼間那無所畏懼的淡然,眾人心頭一凜,皆垂下眸。
陶緹心滿意足的撣了撣,裝完就打算跑,哪曾想剛一轉,就看到假山後緩緩走出一道修長的月白影。
陶緹懵了,“!!!”
裴延小天使怎麽在這?他啥時候來的?所以剛才裝的全過程,他都看見了?
恍惚間,好像聽到什麽聲音……
哦,是乖巧溫的人設在崩塌。
陶緹努力進行著表管理,纖濃的睫微,扯出一個笑容來,“殿、殿下,好巧啊……”
裴延一步步走到麵前,清風朗月般,略一頷首,“嗯。”
陶緹一時間有點不敢看他,小腦袋裏糟糟的,斟酌著該怎麽跟他解釋。
剛才那狐假虎威,仗勢欺人的場麵,真不是本意啊!
突然,一隻手搭住了的肩膀,還沒等反應過來,便輕輕靠進一個清冽好聞的懷抱中。
隨後的頭頂響起裴延平靜沉穩的聲音,“太子妃說的,孤覺得很對。”
陶緹,“……!”
四房姑娘皆是一怔。
裴延繼續道,“你們作為侯府姑娘,本該知書達理,豁達溫和,怎可學做長舌之婦?況且,太子妃嫁東宮,便是皇室之人,妄議皇室,該當何罪,你們若是不清楚,孤可讓勇威候給你們好好講一遍。”
這話一出,那些姑娘們臉驟變,愧的垂著腦袋,低低應道,“殿下說的是,還請殿下恕罪。”
若說一開始陶緹狐假虎威還有點心虛,這會兒真老虎出麵替撐場子,這隻小狐貍心底可是爽翻了!
裴延微微垂眸,瞥見那副憋笑的小模樣,莫名也覺得好笑。
“咱們走吧?”他道。
“嗯嗯。”陶緹一秒變乖巧。
裴延就這樣摟著的肩膀,親昵的離開了後花園。
待他們走遠後,一眾姑娘才抬起頭,那一張張俏麗的小臉蛋上紅紅白白的,有不甘,有鬱悶,有憤懣,但更多的是無地自容的愧!
們竟然被太子比作長舌婦!這要是傳出去了,哪裏還有臉見人!
也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你一言我一語的,最後眾人一齊將話頭指向陶四娘,“都是你好好的提什麽配不配的,這下惹惱了太子妃,得罪了太子,還連帶著我們跟你一起丟人!”
“對啊,都怪你,你好好的跟頂什麽!要是太子真去跟大伯說了這事,咱們可就慘了……”
麵對眾人的指責,陶四娘這下眼中是真的有淚了,沒好氣的瞪了回去,“你們剛才不是也說壞話來著,現在有什麽臉來指責我!”
可一個人哪裏抵得過那麽多張,最後隻得在埋怨聲中灰溜溜的跑了。
那影,像極了從前陶緹被眾人奚落取笑時狼狽離開的模樣。
*****
另一頭,走出一段距離後,裴延便鬆開了陶緹的肩膀。
想到他剛才替出頭,陶緹揚起小腦袋,眉眼一彎,角一翹,漆黑明亮的眼睛激的看向他,“殿下,剛才多謝你幫我。”
裴延淺笑道,“你不必這麽客氣的,孤說過在外麵會護著你的。”
晌午下,斑駁的影灑在他白皙俊的臉龐上,這唯如畫報般的場麵,讓陶緹的心驀得跳的有些快。
明明可以用臉殺人,偏偏還這麽溫,這誰頂得住呀!
連忙別開目,掐斷自己腦子裏七八糟的思想,目不斜視的看向眼前的石子路,小聲問道,“殿下,你不是在前廳的麽,怎麽會到這邊來?”
“我們在前廳聊的差不多,又見快到午膳時辰,便想著來尋你。其實在前頭那段抄手遊廊,孤就看到了你,隻是你好像在想事,所以沒有看到孤,孤便隨著你一起來了這後花園。”
陶緹愣了愣,所以說他們也就前後腳的功夫。
“那我跟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嗯,差不多。”
“……”
哦豁,人設崩了。
陶緹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耷拉著小腦袋,停下腳步,試圖解釋道,“其實,我平時沒這麽兇,也沒這麽吵架的……我真的一點都不惹事的,今天這是況特殊……”
裴延也停下腳步,看著那茸茸小腦袋,莫名生出一種想要手一的衝。
他將手背在後,抿了抿,輕聲道,“孤知道今天是們出言不遜在先,你沒有錯。”
聞言,陶緹抬眼看向他,一雙黑葡萄般的眼眸亮晶晶的,試探地問,“殿下,你真這般想啊?”
裴延見這有點傻乎乎的小模樣,輕笑出聲,“是。”
他肯定的回答,讓陶緹心中的顧慮一下子煙消雲散,彎著一雙笑眸,清甜又真摯,“我就知道殿下你是最明辨是非的。”
裴延聽著這句直白的誇讚,挑了下眉。須臾,他看了眼明亮的日頭,輕聲道,“咱們該去飯廳了,估計嶽父嶽母都在等著了。”
“好,折騰了一上午,我也了。”
陶緹點了下頭,跟著他一起往飯廳而去。
****
這頓飯,吃的不算好。
菜肴無疑是極其盛的,但圓桌上圍著一群並不悉卻要尬聊的親人,陶緹都不敢多吃一口,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失了禮儀。
裴延的飯量本就不多,今日也隻簡單的用了一些。
有的時候陶緹都懷疑他是不是喝水存活的神仙,不然一個高一米八五的大男人,每天吃這麽還能存活?
用過午膳,又坐著喝了盞茶,裴延便帶著陶緹告辭了。
來的時候一輛馬車載滿了各種禮品,回去的時候馬車也沒空著,勇威候府的回禮甚至更為厚。
一坐上馬車,陶緹不由自主的放鬆下來。
裴延俯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舉著兩隻小手在臉頰。的臉頰圓嘟嘟的還有些嬰兒,白著自然健康的,宛若一顆初夏時節飽滿甜的水桃。
陶緹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對裴延生出一種莫名的信任來。在他麵前時,不用繃著,可以表現自己自然的一麵來。
見他看向自己,出個苦笑,解釋著,“臉笑僵了。”
裴延施施然坐下,問道,“你不喜歡熱鬧?”
“也不是說不喜歡熱鬧,隻是不喜歡這一種熱鬧……跟自己悉的朋友一起玩,還是很高興的。”陶緹一本正經答道。
裴延作優雅的撥了撥小桌案上的香爐灰,輕聲道,“你若是在宮裏覺得無聊了,也可以邀請朋友一道玩。”
陶緹抿想了想,原主的那些朋友大都是塑料姐妹,不過有個胖乎乎的小姑娘許聞蟬的好像玩的還不錯?
思忖間,馬車緩緩地了起來。
陶緹問著裴延,“殿下,你剛才吃飽了嗎?”
裴延帶著幾分笑意反問道,“你沒吃飽麽。”
陶緹一怔,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誠實的點了下頭,小聲道,“席麵上那麽多人,我也不好敞開了吃。不過我看你也沒吃多,不如……”
頓了頓,觀察著裴延的神態,問道,“我們在外麵吃點?”
一路來的時候就發現街邊有不酒樓飯館,一顆吃貨的心早已蠢蠢了。現代有不食博主專門研究古代食,如今自己親到了古代,若不嚐嚐古代的酒樓的滋味,真是白穿越一趟。
裴延沒有立刻拒絕,也沒有立刻答應,隻是掀開簾子,朝外看了看天氣,“好像快要下雨了。”
陶緹往他那邊湊去,也長脖子去看,隻見遠方的天黑一片,有雨勢。
“啊,開始還好好的,怎麽一下子就了。”失的嘟囔了一句。
這個姿勢令兩人的距離很近,裴延能嗅到上淡淡的清香,還能看到雪白上細小的絨。
他羽睫微垂,遮住眸中的暗,靜了一瞬,忽的鬼使神差的說了句,“改日吧。”
說完之後他心頭泛起一陣古怪,明明他剛才可以選擇沉默,畢竟一起到酒樓吃飯並不在必要行為之。
他與,維持個表麵和睦即可,又不是真的做夫妻。
陶緹這邊坐直了子,一雙眸定定的看向裴延,確認道,“殿下,改日你帶我出來?”
那雙黑眸宛若夜空中的星辰,閃著澄澈的芒,那是吃貨對食的。
裴延對上這滿懷期待的目,嗓音緩慢又溫和,“嗯,改日咱們再出來逛,城的確有幾家酒樓味道不錯。”
陶緹出個大大的笑容來,“謝謝殿下!”
這笑容太過燦爛,明如花,讓裴延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欽慕他的子並不,但這般朝他笑的,是第一人。
他不聲的手指,薄抿得直直的。
隆化年間,權傾朝野的掌印太監肖鐸與福王策劃宮變,助其登上帝位。本應殉葬的才人步音樓因皇帝看中,被肖鐸所救,后被安置在肖府,兩人朝夕相處,漸生情愫,但礙於身份,只得將感情深藏。 肖鐸下江南督辦與外邦的綢緞交易,音樓隨其南下探親,期間兩人相愛無法自拔,終於表露心跡,但是前路重重阻礙,肖鐸的真實身份、南苑王的威脅、宮中皇帝的打壓,一個閃失便會引來殺身之禍。 音樓為大局犧牲自己,決意入宮,不明就裡的肖鐸對她產生誤會,原本相愛的人隱忍相思,苦不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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