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之中閃過萬千念頭。

尋快速調整自己因爲看到金老出現而略顯震驚的表，微微欠，開口道：“金老，張導，各位老師好，我尋。”

“嗯，準備一下。”

張記忠略顯疲憊的開口道。

今天已經試鏡了六場，真正讓張記忠上心的只有一場，就是修青的試鏡，現在修青的試鏡已經結束，張記忠其實已經對接下來的試鏡沒什麼興趣了。

正如外界傳言的那樣。

張記忠本來就打算讓修青飾演慕容復，其他人都註定只是陪跑，安排這麼多試鏡，只是爲了應付各方的人，走個過場而已。

比如眼前的尋。

胡君推薦過來的新人。

人家都開這個尊口了，怎麼著也要給爲《天龍八部》男主角的胡君一個面子嘛，萬一影響未來的合作怎麼辦？

其他一些試鏡者同理。

全都是各方各派拉人給送過來試鏡的，劇組給個機會也無不可，反正最後能不能，還是張記忠說了算——

張記忠是劇組老大。

如果不是金老的出現，可能張記忠看完修青的表演，就直接拍屁走人了，剩下的幾場給其他幾位導演負責就行。

金老的出現是個意外。

就連張記忠本人也沒想到，金老今天會忽然來天看慕容復的角試鏡，雖然目前爲止金老一直很沉默，沒有對試鏡發表任何看法，就連修青的表演，他老人家也沒說什麼，但他是坐在那兒就已經不得不讓人重視起來了。

“準備好了。”

十秒後，尋開口道。

悄然看了眼金老的方向，誰也不知道，就在電火石之間，尋的心已經產生一個極爲冒險的決定，他決定，放棄自己這三天一直在心準備的表演形式——

本來他想演小人版慕容復。

因爲尋知道張記忠想讓慕容覆爲一個純粹的，簡單暴的反派，用以襯托出蕭峰以及段譽的主角形象，但是看到金老之後，尋決定劍走偏鋒，拿出自己對慕容復的理解！

他要賭一次！

就賭金老的態度！

坐在張記忠側的餘敏導演開口道：“準備好了就準備開始吧，就用王語嫣投井那場戲，我來給你對詞，沒問題吧？”

尋點頭。

這場戲的容是：

王語嫣目睹慕容復將段譽扔進枯井之中，和慕容復發生了激烈爭吵，最後心灰意冷，自己也跟著跳進了枯井之中。

這場戲很重要。

劇中王語嫣轉變，就是從這場戲開始，而段譽抱得人歸，拿下王語嫣的芳心，也是因爲這場戲的轉折……

背過。

尋微微閉上眼睛。

雙眸再度睜開的時候，尋的表已經變得鬱，眼神也是冰冷之中蘊含著惱怒，室山的面掃地已經讓這個時期的慕容復徹底黑化，而王語嫣對段譽的關心更是讓慕容復的心雪上加霜……

這時候尋是背對衆人的。

下一刻餘敏便開口了，是王語嫣的臺詞，特意加了緒，聲音明顯有些急促：“表哥！我對你一片真心，多年了，你真的不知道嗎？”

這臺詞本該是吳儂語。

現在說這段臺詞的人變了餘敏這麼個鬍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換個人可能會起一皮疙瘩，尋卻是分外的戲，好似真把餘敏當做了王語嫣一般，這也是演員的基本功。

“你對我一片真心？”

忽然轉過，尋鬱的表暴在考面前，他盯著餘敏，聲音帶著一抹嘲弄：“杏子林一役後，那太湖邊的小磨坊裡，你和段譽在草堆裡幹什麼？”

餘敏愣了愣。

這小子演技可以啊。

臺詞也相當不錯，抑揚頓挫，知道拿重點，完全不亞於目前爲止表現最好的演員修青，可資料上寫的這個尋不是新人嗎？

“語嫣啊……”

尋稍稍向前走了一步。

隨著這一步的越，尋的聲音似乎都變得溫起來，但這時候，越是溫的語氣，越是給人一種危險的覺，而且和溫的語氣恰恰相反，尋的眼神，非常冰冷，甚至帶著幾分嘲弄：“那可是我親眼所見，你想好怎麼解釋了麼？”

張記忠皺眉。

他沒想到今天的十位試鏡者中，除了表現出的修青外，竟然還有個橫空出世的尋，無論臺詞還是演技，都相當的自然——

但這小子改詞了！

甚至，更改了人緒！

劇本中，提到了太湖邊的小磨坊之後，慕容複本該是暴跳如雷，大吼著質問王語嫣：“那是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但尋理的方式很斂。

這個慕容覆沒有直接發火，質問改了疑問，語氣甚至還有些溫，完全是和劇本規定的境反著來的，但又因爲那冰冷中帶著嘲弄的眼神，讓這一切不再矛盾……

猶豫了一下。

張記忠沒有阻止。

一旁的餘敏當然也知道尋擅自改詞了，不過這個改詞並不突兀，反而是更深的挖掘了慕容復的潛在可能，這也是張記忠沒有開口喊停的原因——

和劇本表達的意思不同。

此刻的慕容復，看似在嘲諷王語嫣，但本質上卻是在報復王語嫣給自己帶“綠帽子”，從而獲得一種扭曲的快，你王語嫣不是自稱是對我慕容復一片真心嗎，好，那我就揭穿你的醜事，讓你無地自容。

有點意思啊。

餘敏笑了笑，繼續接尋的臺詞，甚至還沒忘了做出語氣的調整：“太湖邊的小磨坊裡……那個西夏武士就是！”

“沒錯。”

尋聲音提高：“我假扮的李延宗。”

餘敏興趣更甚，通過尋提高的聲音，他再次領會到尋的意圖，這樣的理方式是爲了讓慕容復的緒有一個遞進的過程，不是上來就發，而是越說越氣，這倒是細膩了很多，更符合實際況。

“怪不得……”

“你現在知道了。”

和餘敏想的一樣，尋的眼神愈發冰冷，從打斷自己的話開始，聲音從小到大越來越急，好似在發泄似的：“好一個小磨坊避雨，我來了之後你們還在上面鬼鬼祟祟，卿卿我我，你自己做了什麼，你自己知道，天化日之下，姓段的小子手你，你爲何不躲！你就是這樣真心我的！”

這段臺詞很長。

緒不斷遞進，聲音不斷提高。

慕容復的憤怒終於發了，尋不再斂，表因爲惱和憤怒而微微扭曲起來，呼吸也是明顯的帶著急促，不過雖然是緒的發，但尋沒有咆哮，發火有時候不是聲音越大越好，他的聲音更傾向於低吼，這樣可以更有深沉的力量。

“那我只能……”

“以死證明我的清白！”

餘敏聲音忽然帶著決絕，跳井中，當然他沒法真跳，只是隨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機，用力砸了下桌面，發出一聲“咚”的聲響。

尋猛然轉頭。

他看向餘敏的方向，似乎那兒真有一口枯井，張了張，想喊什麼卻沒能發出聲音，表既有些後悔，又似乎帶著一抹解，甚至還摻雜了一心虛，整個人僵立在那兒。

“什麼！”

張記忠氣的直瞪眼！

餘敏結尾這裡竟然也改詞了！

跳井前，王語嫣原本的臺詞明明是“段公子，我和你死在一起”，結果餘敏這臺詞一改，卻好像變王語嫣是爲了證明自己慕容復才跳井了一樣……

啪嗒！

影之中的金老猛然一拍桌子，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靜非常大，下一刻金老便是直接推門離開了，緒有些異樣，臨走前還深深看了尋一眼。

“金老……”

心臟猛地一跳。

這下張記忠也坐不住了，黑著一張臉，對餘敏怒聲道：“這個小子胡鬧，你怎麼也跟著胡鬧，你知道金老生氣的後果有多嚴重嗎！？”

餘敏被搞懵了。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鬼使神差的就改了臺詞，現在看金老憤怒離去，不苦笑：“那我現在去跟金老道歉……”

“我去吧。”

張記忠嘆了口氣。

轉頭看了一眼尋，他心中是真的後悔，從這個小子第一次改詞開始，自己就應該阻止了，也不至於最後把劇本和人設改的面目全非，讓金老看了這麼一出鬧劇，金老可是出了名的討厭別人改他劇啊……

他快步追了出去。

房間，剩下的幾個導演面面相覷，結束了表演的尋也不有些忐忑，他沒想到自己的試鏡會是這麼一個結果，見金老和張記忠相繼離去，他看向餘敏：

“我……”

“在這等著。”

餘敏煩躁的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