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事先探聽的路線,殷尋進了周所在的四方小院。
周正準備出門,見紅著眼過來,立刻皺了眉頭。
「怎麼了茹兒?有誰欺負你了嗎?」
他大步走到麵前,黝黑的臉上是真真的關切。
「告訴叔父,叔父定給你出氣!」
周三十齣頭,長相端方。作為陳府的庫房總管,其自修為也有鍊氣九層,僅次於由本家派遣保護的築基期修士。
修鍊到這個境界,其神識和知已經遠超凡人,再加上茹兒是他唯一的侄,周對的一舉一自是分外悉。
這也是為什麼殷尋如此小心謹慎,甚至不惜用養了兩年的同蠱的原因。
此時看著他護短的模樣,殷尋突然覺得有點羨慕。
作為一個沒有家族庇佑的散修,周能在四十歲之前達到如今的修為,其天賦不可謂不高。
據傳他本可以拜羲和五峰,但為了照顧自己大哥的孤,才蝸居在陳家當個小小的庫房總管。
茹兒是個沒有靈的凡人,格也有些縱,但周對這個侄卻是真心疼。上輩子為了讓茹兒免遭杖責,他不僅主請辭了總管職位,還生了陳靈瑄刁難的二十下打神鞭。
再後來,他帶著茹兒離開了陳家,又幾次因為的拖累瀕臨死境。但即便如此,他也從沒想過拋下這個孩子。
以至於當時蟒山一帶的修士都知道,要對付黑臉周,先就得抓住他後的孩兒。
彼時的殷尋已經憑著手段,為了陳沐房中一等的持靈侍婢。還記得陳沐在聽說周的事後,很是唏噓了一番。
他先是嘲笑陳老頭有眼無珠,白白浪費了這麼個肋明顯的人才。接著又不屑於周的愚蠢,認為茹兒不死,此子不堪大用。
「若我是那周的朋友,必替他結果了這孩兒的命。」
陳沐靠在殷尋溫的大上,手指來回挲著凝脂般細的。他眼神溫,說出的話卻帶著讓人心的森寒。
從那時起,殷尋就清楚地知道,無論這人對有多麼寵,在他的大道麵前,自己永遠不值一提。
而那唯一萌的初心事,也在這一刻,被悄無聲息地撚碎了。
殷尋攪了帶在指尖,半是撒半是抱怨地把陳玉瑤的要求說了一遍。
撇著,鼻子微微,左腳狀似無意的蹭著地麵――這些都是茹兒張時常見的小作。
周聽完,英的眉微微蹙起,有些遲疑地說:
「這可有些難辦……那簪子庫時我曾親自點過,乃是一件低階法。小姐尚未引氣,拿之本無用。
「況且這簪子送來的時候,正和其他幾樣首飾一起放在紅檀木的妝匣裡,想來應是老爺給小姐準備的嫁妝之一。如今這樣冒失的拿出來,怕是有些不妥啊……要不,我先去問問老爺的意思?」
陳玉瑤既然差茹兒來辦這事,必定是先在陳老頭那兒了釘子。況且周隻知道紅檀木一般用來裝點嫁妝,卻不知這嫁妝的歸屬不是陳玉瑤,而是東府裡即將出嫁的表小姐。
所以明麵兒上的討要是萬萬行不通的。
大黑臉,對不住了,今天這庫房非進不可。
殷尋垂下眼簾,拉住周的袖子,開始搭搭地哭了起來。
「嗚……要是老爺能答應,小姐早把簪子要來了,又哪會來為難我呢?嗚嗚……茹兒也不想二叔為難,可這簪子要是拿不回去,小姐一定會打死我的……」
紅著眼,淚珠兒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樣子說不出的委屈可憐。
周最怕這樣,趕手忙腳地安起來,八尺高的壯漢,此時卻無措得像個孩子。
「嗚嗚……二叔你也說了,那嫁妝本就是小姐的,早點拿晚點拿又有什麼關係嘛?
「而且陪嫁的東西那麼多,老爺哪會認得一簪子?小姐就是看著東西漂亮,想這幾天戴著玩兒玩兒,等興緻過了,咱們再的還回來,不就行了嗎?」
「這……」
周猶豫了片刻,終是一咬牙,點了點頭。
「好好好,二叔答應你就是了,快別哭了。」
唉,這麼好的叔叔,怎的就沒遇上?
殷尋停止了泣,揚起臉來,沖他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就知道,二叔你對我最好了!」
過樹梢落進院裡,照在明的笑臉上,彷彿鍍了一層淺淺的碎金。就連那幾粒小小的雀斑,也顯得格外的可生起來。
周看得有些怔住,一瞬間他甚至覺得,為了守護這個笑容,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殷尋沒有想到,自己無意識的舉,竟給周的心境造了這樣大的變化。牽著他的角,用有些糯的音低聲道:「二叔,讓茹兒陪您一起去吧。」
此時的周還沉浸在剛才的笑容裡,便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帶著殷尋向庫房的方向行去。
庫房在府中的西南角,是並排的兩間大屋。屋門前下了製,還有兩個家丁把守。家丁們見周過來,都恭敬地行了一禮,側讓出道來。
殷尋過去的時候,周本就打算出門,所以庫房的玉牌也是帶全了的。
隻見他從懷裡掏出一個掌大的方形玉片,玉片呈碧綠,四周有簡單的花樣紋飾,最中間用篆刻了個「陳」字。
周把玉牌對著那明的製障壁輕輕一按,隻見一道青閃過,製已然解開。
殷尋有些無奈,這樣簡單的製,若是放在前世,手指便能破解。可恨如今修為已失,自己這資質引氣尚可,可若要築基,必須先潤養丹田,封閉一脈,其間的花費實在太多。若非如此,又何至於大費周章。
殷尋抿了抿,輕輕地搖了下週的袖,用充滿希冀的語氣懇求著:「二叔,茹兒從沒見過庫房裡是什麼樣的,這次能跟您進去看看麼?」了眼睛,小心翼翼地保證:「茹兒就看看,一定不……」
周本想拒絕,可看著期盼的眼神,到的話又嚥了回去。
「罷了罷了,」
他嘆了口氣。
小丫頭沒見過世麵,對這些東西好奇也是常理。況且有自己跟著,也該鬧不出什麼事來。
「二叔可以帶茹兒進去,但茹兒要答應二叔好好聽話,不能跑。」
「嗯嗯……」
殷尋乖巧的點頭。
「茹兒就站在二叔邊,哪兒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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