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風有些淒冷,大霧蔽天。往日裡那掛在天上的皎月和繁星也躲在了雲頭不敢探出頭來。
老道士端坐於五行陣前,如同山巔上的一棵老鬆,堅韌而拔。就算在那漆黑的夜裡也顯得如此耀眼。
胡言和無求躲在河岸不遠的一塊石頭後麵,遠遠的著陣前的師傅,張的汗流浹背。就連平日裡言語甚多的無求也沒了往日的呱噪。躲在石頭後麵,不斷地吞嚥著唾。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卻見得那一直平靜的河水忽的咕嚕咕嚕的冒起泡來,接著翻騰而起,如同燒開的沸水一般。
無求麵一凜,沉聲道:“來了!”
胡言頓時心中一凜,點點頭,雙目盯著那河水翻騰的水麵,也不知道那水裡會忽然沖出個什麼樣的駭人妖怪。
原本坐於五行陣前,閉眼打坐的老道士,忽的睜開雙目,那雙眼中四溢,整個人看起來越發的奪目。
這時,那河中之水卻不再翻騰,稍作平息,卻忽的翻起一陣旋渦,那旋渦之中,氣颯颯,一個長發披肩眼帶紅的男子緩緩從那旋渦之中漂浮而出。
“來了……”老道士雙目如矩,手上瞬間掐了個法結,以金護。
“好香的味道,好久沒嘗過如此純潔的純之了。”一個如同指尖劃過玻璃般尖銳而淒厲的聲音從那站立漂浮在河中的“人”的裡發出來。聲音顯得興而貪婪。
那“人”眼冒紅,雙眼盯著岸邊那五行陣中的黃符小人,竟興的抖起來。眼中竟完全無視五行陣和那穩坐大陣之後的老道士。
“好鮮的小孩,沒想到這荒山野村竟然還有元之的孩子,也該我的造化了。”
那“人”不疑有他,一聲呼嘯,手徑直向五行陣中的黃符小人撲了過去。
“天地玄宗,萬炁本。天之,地之,照十方,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卻聽得一聲大喝,金神咒震耳聾,霎時間五行陣中金大盛。那被金捆縛於陣眼中的黃符小人“噗”的一聲,頓時燃起沖天火。直燒得那“人”哀嚎連連。
“到底是什麼人,膽敢暗算於我。”那“人”慘著,怒目而視,環顧四周,卻並不曾發現有人。
這時五行陣後的老道士,雙手一拂,撤了護金,站起來道:“大膽煞,安敢害人。今日貧道為民除害,定要你飛灰湮滅。”
“臭道士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讎,為何暗算我?”那煞惡狠狠的看著從護金之中走出來的老道士,咬牙切齒的喊道。
“降妖除魔本是我道門中人分之事,煞今天你在劫難逃。”卻見老道士手中忽的掐了個法結,那陣中火更甚。
“想害我,沒那麼容易。”卻聽得一聲呼嘯,那煞周氣升騰,那沖天氣,竟讓五行陣中的火也暗淡了許多,趁此機會,他猛的一晃,便借著氣護向河邊逃去。
“想跑?”老道士見煞想逃,冷哼一聲,手中法結一變,卻見陣中火再起。火借風勢猛的竄起數米之高。卻聽得一聲唱,那火流轉,陣中頓時金大作。
那金乃鋤頭所散發出來的芒,在老道士的金神咒的加持之下越發的耀眼。那金沖天而起,正好擋住煞的去路。
此路不通,那煞微微一遲疑,轉頭向另一邊沖去。還沒走幾步,便見不遠擺放的一個小碗中沖起一道藍華。
煞一聲怒吼,轉頭又向另一邊跑去。卻見得不遠豎立的一柄木劍之上符文流溢彩,瞬間發出一道青柱。還不待煞轉,另一邊的又發出一道沖天黃。那是混合了無求子尿的黃土所發的芒。
此時五行大陣方正式運轉,金青藍黃在通天火之中相輝映,五行之力相輔相,相生相剋,最後匯五道巨大幕,沖破霧靄,竟形一個巨大的五彩牢籠,將煞困於陣中,讓他避無可避,無路可逃。
遠遠看著這一切的胡言早已驚得合不攏來。他何曾見過如此炫彩奪目的景象。早被那五行降魔陣發的芒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而無求也呆呆的看著那五道沖天華,久久不能回神。雖然他跟隨師傅多年,也見過他降妖除魔,但所經歷的不過是一些山鬼怪。本不值一提。而這次,他也是第一次見師傅擺出傳說中的五行降魔陣。
“五行降魔陣,你是清源宮的人?”此時煞終於知道眼前那金灼灼的老道士究竟是什麼人。
老道士雙目如矩,輝灼灼,右手一指陣中煞,正氣淩然道:“妖孽,既然知道是清源宮的人,此時不降更待何時。”
煞桀桀一笑道:“臭道士就算你是清源宮的人又如何,就憑這區區五行陣想降服我,你也太小看我了。”說著,煞一聲嘶吼,上氣更甚,到氣指引,那平靜的湖麵再次翻騰而起。霎時間無數冤魂,哀嚎嘶吼著從河中沖出,徑直向五行陣中撞來。
但那些冤魂哪抵擋得了五行降魔陣那華的洗禮,剛接到那五道幕,便化作無數黑死起,煙消雲散,飛灰湮滅。但卻有更多的冤魂從河中飄起,悍不畏死的向五行降魔陣沖來。
隨著那些冤魂如死侍般的沖撞,以及煞氣的沖擊,那五行降魔陣的芒竟然顯得暗淡了許多。
老道士暗道不好,如果任由這妖邪驅鬼沖陣,這五行降魔陣遲早會被沖破。卻見他一聲叱吒,右手一番,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張紫符咒。
那符紙雖隻有掌大小,卻蘊含著極大力量,其上流溢彩,似有雷電之力流轉。
卻見老道士雙手著紫符咒,掐著法結,高聲念道:“天地自然,穢炁分散。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答那,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誦一遍,卻病延年。按行五五,八海知聞。魔王束首,侍衛我軒。兇穢消散,道炁長存。吒……”
一聲叱吒,聲貫蒼穹。震得雲開霧散,鬼魅驚魂。
頃刻間那漫天冤魂便如同秋日裡的楓葉,簌簌的從天上跌落。滿的怨氣和氣如同蒸騰的熱氣從那半明的靈中散發出來,最後隨著陣陣微風消散。
隨著怨氣和氣的消散,原本被怨氣扭曲了模樣變得兇惡暴戾的冤魂,竟顯出了本來的模樣,顯得祥和而恬靜。隻是對於眼前的種種顯得有些茫然無知。
“塵歸塵,土歸土。不怨不念,不悲不喜。”
看著那些冤魂,怨氣盡消,氣消弭,還歸本相。老道士臉上出一欣之。他知道這些冤魂,之所以為禍,全是因為陣中那煞驅使,並非他們本意。所以並不想將他們斬盡殺絕。
因此才使出那《凈天地神咒》,這神咒度人萬千,亦殺鬼萬千,但道門慈悲,喜願幽眾安樂。老道士又不想平添殺戮,憐憫這些被煞控製的冤魂,因此用紫符咒吸納神咒之力。並使符咒更為強大。
在老道士的吶吶之語中,那些半明的幽魂,竟慢慢化作無數斑星點,飛向月朗星稀的天空……
遠遠看著這一切的胡言,鼻中酸楚,默默的流淚。一張張悉而又陌生的麵孔出現在他麵前隨即又消散,他也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悲傷。
胡言從小生活在這個村子,雖然和村裡的人不是很,但多多也有些。現在這些村民終於化解怨氣,恢復本來麵目,最後無怨無恨,心境平和的離開這個世界,或許是他們最好的歸宿。胡言打心底裡為他們到高興,但是從此兩隔,相見無期,他又為此到一悲傷。
一旁的無求自然懂得胡言心中的悲傷,拍了拍胡言的胳膊,安道:“放心吧,師傅已經超度了他們,他們不會帶著憾和怨恨離開這個世界的。”
胡言看著那漫天星輝,若有所思,良久才轉頭看向無求,低聲問道:“無求,你說他們會去哪裡?”
無求抬頭看著皓月當空,繁星點點的天空,微微一笑道:“他們會投胎轉世吧。”
此時五行降魔陣中的戰鬥已經進白熱化,煞雖被困於五行降魔陣中,老道士想要輕易收服它卻也並非易事。在沒了冤魂的擾之後,老道士頓輕鬆。
手中法結變了又變,在一陣咒語聲中,那手中著的紫符咒頓時發出一道耀眼芒,符咒之上的雷電之力卻越發的裂。
隻聽一聲大喝,老道士將手中紫符咒往天上一拋,頓時風起雲湧,原本被《凈天地神咒》沖破的烏雲,再次在五行降魔陣之上匯聚,遠遠的似有滾滾雷聲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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