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見自遠而近走來一名中年男子,他並未和那些老爺和年郎坐在一,而是遠遠的坐在特置的席位。這男子約四十來歲,面目生的黑瘦而猙獰,穿著件松香長錦,飾極爲富貴,可惜只有一隻。
這便是當今皇帝的胞弟,豫親王了。
豫親王是皇帝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年時曾在刺客手下救過皇帝的命,也因此左了傷,不得已截肢,從此爲了一個瘸子。自此以後,豫親王大變,殘暴兇狠,格乖戾,更是收了一屋子姬妾,外頭人尚且不知,皇家人卻知道的一清二楚,這豫親王很有些骯髒的怪癖,被他玩死的人數不勝數。
豫親王妃早在七年前就死了,這其中也很是蹊蹺,奈何皇帝和太后都護著豫親王,王妃一家便也只得吞下這個苦水。而近日,豫親王府突然傳出消息,豫親王有意要納妃。
一時間,定京城中衆人都猜測不已。豫親王地位頗高,又有皇帝和太后寵著,選王妃也要門當戶對。高門大戶家的,真心疼兒的,自然不願意讓兒進那等狼窟,也有隻將兒當做易籌碼的,卻不得將自己的兒換做榮華富貴,哪怕是犧牲一條命。
看那之前的豫親王妃一家,雖然損失了一個兒,卻在皇帝補償般的照蔽下不是越來越繁榮?
沈妙的目劃過豫親王,又劃到了眷席上任婉雲的上。
果然,便見任婉雲的臉亮了亮,對一邊的易夫人道:“陛下果真待豫親王殿下極好呢。”
都是在後宅裡爬滾打的人,易夫人幾乎立刻就想到了任婉雲打的什麼主意,雖然有些鄙夷任婉雲做事也太絕了些,可是自家老爺和沈貴是一條線的,自然也是要偏幫著任婉雲,便笑著道:“不錯,雖說年紀大了些,卻也是會疼人的。”
陳若秋在一邊低下頭,慢慢的吃著點心,角的笑容卻有些古怪。疼人?任誰都不會想自家兒嫁給一個瘸子鰥夫,就算再會疼人再權勢滔天,那也是把兒往火坑裡推。思及此,又轉過頭看了看沈妙。
沈妙耐心的執著棋子,一步一步的順著棋局落子,似乎一點心思都沒分在其他人上。陳若秋心中突然有些沒底,自落水後沈妙醒來便似變了一個人般,難不這就是沈信的骨終於覺醒。沈信一家可都是暴烈的子,若是沈妙得知了任婉雲的打算,會乖乖的接嗎?
正想著,卻見沈妙似乎察覺到了的目,擡起頭看了一眼,那一眼十足冷漠,本就是十月金秋,霎時間讓陳若秋的心冷到冰裡。
沈妙低下頭,看著手下的棋局。
上輩子,金宴中出盡了醜,回府後卻被任婉雲向沈老太太提起了豫親王府的親事。任婉雲說:“小五如今這般行事,無一長便罷了,還丟了沈家的臉。哪家高門會願意娶小五這樣的姑娘,眼下還有豫親王府這門好親事,小五過去了,便是王妃,有陛下和太后娘娘照拂,那可是個有福氣的。雖是不好,年歲大了些,可咱們小五,也沒什麼過人之,不算虧了小五。”
說的冠冕堂皇,實則惡毒無比,是後來花重金買通了榮景堂的丫頭才得知了這番話。沈老夫人心底本就恨毒了大房,沈信乃原配所出,當初沈老爺在世的時候就親厚沈信,讓繼室沈老夫人心中妒忌,好容易熬死了沈老爺,沈信卻又軍功在不得。不得沈信,總能得沈妙,而對於一個人,沒有什麼比讓嫁的不好更讓痛苦的了。
沈老夫人和任婉雲一拍即合,當即便要遣人去豫親王府提出此事。沈妙心中又怒又怕,那時慕傅修宜,心一橫,當晚便攜了包裹去了定王府上,請求收留。又不顧自己名聲故意讓人傳出此事,想著既然名聲都壞了,生米煮飯,嫁給定王做妾都比嫁到豫親王府好。
當時便氣的沈老夫人人仰馬翻,傅修宜雖然心中雖惱,面上待卻不算太差,或許也是看出了沈家兵權於他的價值,雖然對沈妙不甚熱絡,卻也沒有反駁。後來沈信年底回京,迎接他的就是滿定京城兒自奔爲眷的事實。他又驚又怒,沈妙卻不惜以絕食抗議,沈信終究沒辦法,拼了一軍功,終於爲換來了定王妃的名頭。
可誰也沒想到,那纔是真正噩夢的開始。
沈妙閉了閉眼,前生的種種錯誤,似乎都是從今日開始,而今日,註定要爲今生的轉折。欠了的那些人,現在,就統統開始準備還債吧!
“喂,一個人有什麼玩的?”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馮安寧不知什麼時候走到面前,面上還帶著些彆扭,在對面坐下來:“不如和我對弈一盤?不過你會下棋嗎?”
馮安寧低頭看向棋盤,本是無意隨口一說,這一看之下卻有些來了興趣,仔細瞧了一會兒,終究是沒瞧出來什麼由頭,便問:“這是什麼下法?我從未見過。”
“這不是下棋,”沈妙笑了笑:“這是打仗。”
“什麼?”
“現在看不見,”沈妙淡淡道:“這種棋,只有最後吞子的時候才能看得見。”就像一張網,牢牢實實,嚴的蓋住,一個都跑不了。
馮安寧打了個冷戰:“說什麼呢,怪滲人的。”瞧著男眷席,突然眼睛一亮,有些促狹的看了沈妙一眼:“你看,定王殿下到了。”
男眷席上,定王傅修宜一繡金鬆藍長袍,青靴玉冠,好不風。他本就生的俊朗,氣度又頗爲冷峻,然而行事卻親切,似乎並沒有高高在上的皇子架子。一路走過,都能引起眷席上的驚呼。
沈妙低著頭,握著拳的手指嵌進掌心。
十載相伴,傾心扶持,換來的不過是白綾一條,滿門債。甚至一雙兒,也因此命喪黃泉。
這個人外表看著有多良善,心就有多狠毒,表面有多公正,實則有多狠心。
上輩子這個人賜全,今生今世,就要此人死無全!
傅修宜,本宮回來了!
許多人都說,妙手丹青瀾公子有著世間難尋的芝蘭玉樹之姿,只可惜摳了點。 許多人都說,朝中二品大員,最年輕一輩的閣老連大人,擁有普天之下最干凈剔透的容顏,只可惜太摳了點。 只有方婉之知道,這兩個摳到骨子里的男人其實是同一個人。 方婉之的爹說:你想辦法勾搭他,咱家今后能不能發達就全靠你了。 她看著那個站在不遠處,拿著根繩子認真溜貓的男子,只覺頭頂的鴨梨真格不是一般的大啊。
李華盈是大朔皇帝最寵愛的公主,是太子最寵愛的妹妹,是枝頭最濃麗嬌豔的富貴花。可偏偏春日宴上,她對溫潤如玉的新科狀元郎林懷遠一見傾心。她不嫌他出門江都寒門,甘等他三年孝期,扶持他在重武輕文的大朔朝堂步步高升。成婚後她更是放下所有的傲氣和矜持,為林懷遠洗手作羹湯;以千金之軀日日給挑剔的婆母晨昏定省;麵對尖酸小氣的小姑子,她直接將公主私庫向其敞開……甚至他那孀居懷著遺腹子的恩師之女,她也細心照料,請宮裏最好的穩婆為她接生。可誰知就是這個孩子,將懷孕的她推倒,害得她纏綿病榻!可這時她的好婆婆卻道:“我們江都的老母豬一胎都能下幾個崽兒,什麼狗屁公主有什麼用?”她舉案齊眉的丈夫怒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他人叫我駙馬,我心中的妻與子是梨玉和春哥兒!”她敬重的恩師之女和她的丈夫雙手相執,她親自請穩婆接生的竟是她丈夫和別人的孽種!……重活回到大婚之後一個月,她再也不要做什麼好妻子好兒媳好嫂子!她要讓林懷遠人離家散,讓林家人一個個全都不得善終!可這次林懷遠卻跪在公主府前,哭著求公主別走。卻被那一身厚重金鎧甲的將軍一腳踹倒,將軍單膝跪地,眼神眷戀瘋狂:“微臣求公主垂憐……“
前一世她父親凱旋歸來帶回一位少年。少年生的唇紅齒白,劍眉星目俊美非凡。第一眼就入了她的心。可惜他是她的阿弟......禮義廉恥,道德論綱使她愛而不得最終惹下滔天禍事。不曾想落魄少年一朝騰龍飛天成了九五至尊,她至此被打入了無盡深淵。看著他流放自己族人,屠殺她得侍女至親,她悔,她恨,卻無能為力,最終帶著滿腔怨恨死在了牢獄之中。又是一年初雪,她望著漫天雪花,看著那自霧氣中越走越近得人,認下了她重活一世得事實。只是這一次,她看著少年那攝人心魄得妖孽面容卻心如止水。如果遇到他是天命,她便坦然接受。這一次她只會是他阿姐。可她卻忘了,事與願違乃是常態,當少年雙眼猩紅闖入她房中得那一刻起,她註定不會只是他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