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綏一回到西棠院,佩玉便上前伺候,邊小聲稟道「姑娘,大夫人的確將音裊姑娘買下了,還曾帶到六爺跟前,我按照您的吩咐,找人扮揚州商人將買下了。書趣樓()」
葉綏點點頭,對這個結果並不到意外。
朱氏這麼做,可真夠絕的,將餘音裊帶至六堂兄麵前,再將其賣掉,怕是為了狠狠辱其一番,也是順便讓葉向鉦警醒。
甚至能想到朱氏會說什麼話,無非就是「婊子無,戲子無義」罷了。朱氏雖出長興侯府,但罵人的汙言穢語,還知道得不。——這點,前世已經領教過了。
嘖……怎麼說呢,朱氏母子痛恨餘音裊是有理由的,但若非朱氏立心歹毒、雇流氓地做了那些事,就算餘音裊說得再多,葉向鉦也不會傷。
估計以他們的品,也不會這麼想就是了。
不管怎麼說,都是借了餘音裊的口來破壞朱氏的毒計,現在好好安置便是。想必餘音裊現在已深刻知道,一心掛著的郎君是怎樣薄的人。
殺人不過頭點地,偏偏朱氏母子要將餘音裊賣給揚州商人,這是要往死裡作踐餘音裊呢。揚州商人養瘦馬,真正看重的是那些七八歲的小姑娘,像餘音裊這樣的年紀,不過用來作娼罷了。
想到揚州瘦馬,葉綏的眼神黯了黯。想起了前世倚重的左膀右臂,也曾是揚州瘦馬出。羨初,現在到底在哪裡呢?
片刻後,葉綏已恢復如常,吩咐道「安置好便是,以後府中不可再提此事了。」
哥哥已被儀鸞衛選中了,很快就會進儀鸞衛訓。這件愧疚了一輩子的事,終於和過去不同了。
現在最掛心的,便是宮中的姐姐了……
又過了幾天,宮中傳出了葉緒的訊息。原來,葉緒所住的臨華殿突然出現了死貓,這讓驚悸不定,於是便想到誠心禮佛,現在暫住在太後娘孃的的佛堂裡。
聽到這個訊息,葉綏笑了笑,心想道這應該是姐姐的手筆,這個時候,姐姐應該察覺到些什麼了。
姐姐既然了佛堂暫住,以姐姐的聰慧,前世那場中秋宴會便不算什麼災難了。
葉綏心中輕鬆不已,在映秀院給陶氏請安的時候,都是笑嘻嘻的。不想,陶氏卻嗔怪地看了一眼,提醒道「閨學快修葺完畢了吧?中秋過後應該就能去了。」
葉綏的笑一下子頓住了。閨、閨學?就忘了還有這回事!
「閨學」這兩個字,離葉綏的記憶太久了,以致本就不記得還有這麼一回事。
現在聽到陶氏的提醒,終於想起來了——
及笄那一年,京兆閨學的確停課修葺,正是中秋之後才重開的。
聽娘親的意思,中秋之後便要去閨學了?這……這是前一世沒有出現過的事!
前一世墜馬昏迷,閨學重開之時正巧在家中養病,後來顧家來提親,便專心待嫁,就再也沒有去過閨學了。
這一世,沒有昏迷病重,已經和過去不一樣了,自然是要去閨學上課的。
一想到要與十幾歲的小姑娘在一起上課,葉綏的臉就有些發綠。更重要的是,哪怕多活了一輩子,也覺得自己完全比不上那些閨閣小姑娘!
琴棋書畫饌綉策,這是京兆閨學的七藝。不幸的是,葉綏於這七藝上沒有多天賦,前世因子跳並沒有刻苦用功,可算是天賦不足後天不補,所以在這七藝考覈上一向中下……咳咳,應該說是最後那幾名。
前世因病因親事沒去閨學,更多的還是因為刻意逃避。試問考覈總是最後幾名,誰會想去閨學呢?
事實上,前世沒因為考覈名次而備嗤笑,知道閨學那些姑娘在背後說蠢笨,就更不願意去閨學了。
正是因為有京兆閨學這些經歷,後來嫁到南平顧家,在對麵那個禮樂書數無所不的相公顧璋時,心裡有止不住的自卑。
心中自卑,便拚了命地對他好……
現在想想,當初的確夠笨了,簡直像笑話一樣。不,顧璋是真把當作笑話一場,不然怎麼會做出後來那些事?
搖搖頭,將顧璋從自己腦子裡甩出去,回到眼前閨學上來,神不由得更苦悶了。
重活一世,眼界和歷練是足了,但幾十年汲汲營營,哪裡還親自過琴棋書畫饌綉策?現在的,怕比前世這時還要不如,說不定會直接是最後一名!
心暗暗苦,忍不住蹭了蹭陶氏的手臂,撒道「娘親,我能不去閨學了嗎?我……我實在是不喜歡。」
何止是不喜歡?現在簡直是心裡發怵,幾乎完全忘記了閨學七藝,這會兒該怎麼辦?真要磕磕從頭學起的話……也不一定能通過閨學的考覈呀。
況且重活一世,還有那麼多事要做,實在不想將時間力放在閨學七藝上麵。
陶氏皺了皺眉,開口道「阿寧,你現在都到了閨學第三等了,還有一年半載時間,莫不是要半途而廢?這可不行!」
知道阿寧在閨學的績不好,但也熬了好幾年,還是得咬咬牙繼續堅持下去。若是阿寧通過了閨學第三等考覈,將來出嫁就能添不彩。
說白了,京兆姑娘通過了第三等考覈的,哪個都不會嫁得差!
再者,京兆閨裡的姑娘,其家族庇蔭不是五品京以上,便是當世名儒大商,這是極為珍貴的人際網係,其重要程度毫不亞於家族子弟儀鸞衛或國子監。
這些姑孃家長大嫁人了,很大可能是宗族之婦,也會是權貴之妻,將來彼此往彼此提攜,當年閨學的誼就會為各姑孃的助力。
正是因為如此,各家都拚命將姑娘往京兆閨學裡送,就連宮中幾位公主都微服出宮聽課,阿寧怎麼能不去閨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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