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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片雲》17

17

一夜都是恍恍惚惚的,實在無法沉睡,無法眠。宛平躺著,不敢,也不敢翻騰,怕稍一移子,就驚醒了友嵐。這樣無眠地躺著,最後連背脊肩膀和手臂都覺得痠疼。當天快矇矇亮的時候,依稀睡著了。夢到一張好大的蜘蛛網,自己像一隻小小的飛蛾,正撲向那張巨網。在一陣驚懼中,了一下,醒了,滿滿額都是冷汗。聞到一陣淡淡的香菸氣息,然後,發現友嵐正坐在牀邊上,一面著煙,一面靜靜地凝視著

“醒了?”友嵐安靜地問,的額,“夢到什麼?你睡得很不安穩。”

“沒什麼。”勉強地笑笑,問,“幾點鐘了?”

“該起牀了,要上班了。”友嵐說,熄滅了菸

仍然躺在牀上,凝神著友嵐,他似乎很穩重,很沉著,但是,那張深思的臉龐上,卻著一層看不見的憂,那眉梢眼底,都帶著難以掩飾的苦惱。而那眼睛,裡面佈滿了紅,他也沒有睡,想必,他也和一樣平躺著,剋制自己不去移,直到天亮。這樣一想,的心就痛楚地絞扭了。離婚!你怎樣對這樣一個丈夫去談離婚?他爲什麼不打、罵、責備,給一點口實?而現在,在牀上,像被收在瓶子裡的金妮。瓶子!一個男人要用瓶子裝,另一個男人要用蛛網捉到底是要瓶子還是蛛網?撲向蛛網是撲向死亡,瓶子到底是個安全的所在。躲在瓶子裡吧!宛,安分地待在瓶子裡,像母親一樣,做一個賢妻良母!否則,就是你的有問題!你的真有問題嗎?又心神不定了,又恍恍惚惚了,又一會兒發冷,一會兒發熱了。哦!必須作個決定,必須!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神分裂!可是,孟樵呢?拋得開他嗎?拋得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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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友嵐已經盥洗完畢,穿好了服,站在牀邊,他故作輕快地喊,“懶人!你還不起牀,要遲到嗎?當心雜誌社炒你魷魚!”

注視著友嵐。

“我想,”吞吞吐吐地說,“我還是辭職吧!待在家裡,不要上班比較好!”

“起來!”友嵐一把拉起子,他的臉漲紅了,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爲什麼要辭職?爲什麼不去上班?你跟我講過一大堆要上班的理由,我認爲你言之有理!好好一個工作,憑什麼要丟掉?”他用手臂圈著子,直直地看著的眼睛,聲音低了,低沉而果斷,“我不要你逃避,更不想囚你,如果我囚了你的人,也無法囚你的心,我想過很久很久。所以,你必須自己面對這份選擇,如果你屬於我,是連你的人,帶你的心,我不要你的軀殼!去吧!宛,去梳洗換服,從今天起,我也不接送你上下班,你是你自己的主人!”

“友嵐!”驚愕而無力地喊,“你——你不是要用個瓶子,把我裝起來嗎?”

“是的,瓶子在這兒,問題是你願不願意進去!”

看了看友嵐,終於瞭解到,他是準備完全讓自己去面對這問題了。你不能兩個男人都要!你只能要一個!天哪!衝進浴室,放了一盆冷水,把自己整個發燒的臉孔,都埋在那冰冷的水中。

梳洗完畢,折回臥室,發現他還站在窗前菸,他的臉對著窗子,背對著,聽到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卻靜靜地喊了一聲:

“宛!”

“嗯?”地應了一聲。

“我要告訴你一句話。”

“什麼話?”無力而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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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自由的。”他清清楚楚地說,“我想了一整夜,如果我今天用一張婚約來拘束你,這是卑鄙的!我還沒有那麼古板!所以,如果你真想離開我,只要你開口,我不會阻止你!我會放你自由,我給你五分鐘時間考慮,只要你開口!”

驚愕地站住了,張大了眼睛,的心臟狂跳著:開口!開口呀!心在狂著。你不是要離開他嗎?你不是孟樵嗎?那麼,你還等什麼?他給你自由了,只要你開口!開口!開口呀!對他說呀!你要離婚,對他說呀!你說呀!說呀!說呀!

他倏然回過頭來,他的眼睛裡閃爍著芒,臉因等待而變得蒼白,他凝視,微笑了。

“我等了你五分鐘,你開不了口,是不是?”他走過來,溫地挽住,“宛!”他的眼好溫好溫,聲音也好溫好溫,“我知道你還在我的瓶子裡,你永遠不會曉得,這五分鐘對我像五百個世紀!”他用手輕的長髮,“我們吃早飯去吧!媽在了。”

真的,外面餐廳裡,顧太太正直著脖子

“友嵐,宛,你們還不快來吃飯,都想遲到嗎?”

他挽著走出臥室,一切機會都失去了。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覺,一種矛盾的、失的、自責的覺把地抓住了。坐在餐桌上時,的臉發青而神恍惚,拿著筷子,只是吃不下去。爲什麼不說?爲什麼不說?爲什麼不說?

“宛!”顧太太驚奇地,“你在做什麼?”

驚覺地發現,自己的筷子,正在醬油碟子裡猛夾著。顧仰山放下了手中的報紙,對兒子和兒媳婦掃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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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上說,有個人生了個三胞胎!”

顧太太搶過報紙,看著。

“聽說玢玢有喜了,是嗎,宛?”

“是的。”

“你們兩個呢?”顧太太笑的。“在我們家裡,總用不著實行家庭計劃吧!”

沒說話,只勉強地笑了笑。顧太太再度彎腰去看

“宛,你又在做什麼?”

一驚,才發現自己拿著個胡椒瓶,猛往稀飯裡面撒。頹然地推開了碗筷,神思恍惚地說:

“我吃不下,我去上班了。”

友嵐跳了起來。

“還是我開車送你去吧,你臉不太好,我有些不放心。像你這樣晃晃悠悠的,別給車子撞著!”

走出門的時候,依稀聽到顧太太在對顧仰山說:

“仰山,你覺不覺得宛這孩子越來越不對勁了?天昏昏沉沉恍恍惚惚的?”

“我覺得,”顧仰山在說,“不只宛不對勁,咱們的兒子也不太對勁呢!”

“或者,這婚事還是太魯莽了一些……”

友嵐顯然也聽到了這些話,他及時發了車子,馬達聲把所有的話都遮住了。人,怎麼這麼奇怪呢?該聽到的話常常像耳邊風般飄過,不該聽到的話卻反而聽得清清楚楚。友嵐把一直送到雜誌社門口,才低聲說了句:

“宛,我從沒有後悔娶你。”

下了車,擡眼看他,默然不語。

了一下的頭髮。

“你是個好妻子,好人,是我從小就娶做太太的孩!我永不會後悔娶你!”

凝視著他,他發了馬達,車子開走了。

走進了辦公廳,坐在位子上,心神越來越迷糊了,做錯每一件事,打翻了墨水瓶,弄撒了大頭針,又用訂書機釘到自己的手指。然後,孟樵的電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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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你跟他說了嗎?”

“我……沒有。”無力地。

“你爲什麼不說?”他吼著,幾乎震聾了的耳鼓,“你不是答應了要對他說嗎?你不是說你媽會對他說嗎?你爲什麼不說?”

“我媽不肯說。”努力要集中自己的神志,“我……說不出口。孟樵,請你不要再我,我已經快要崩潰了。”

掛斷了電話。五分鐘後,孟樵的電話又來了。

“宛,我要見你,我們當面談!”

“不不,”掙扎著,“我不見你!”

“你變了卦?”孟樵的聲音惱怒地、不信任地、痛楚地響著,“你又改變了?你像一個鐘擺,一下襬向這邊,一下襬向那邊,你難道沒有一點自己的意志和思想?你難道對自己的都弄不清楚?在森林裡,你自己說過什麼話?你還記得嗎?你承認你的是我,你承認你一直迷了路,你答應了要回頭!言猶在耳,你就忘了嗎?你還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嗎?你連追求的勇氣都沒有了嗎?你怎麼如此懦弱無能又毫無主見?你簡直讓我失,讓我傷心,你可惡頂……”

一語不發地掛斷了電話,把頭埋在手心裡。淚水從指裡沁了出來。電話鈴立即又響了,嚇得直跳了起來。又是孟樵!

“宛,”他急急地、迫切地喊著,“別掛電話,我求你!我道歉,我認錯,剛剛我不知道在說什麼,我鬼迷心竅,我胡言語!我只是慌了,了!宛,我要見你,非見你不可……”

哦,這種日子是過不下去了!宛跳了起來,同事們都眼睜睜地看著。怎麼了?難道自己多了一隻手還是多了一隻腳嗎?摔掉了電話,拿起皮包,轉就奔出辦公廳,一直奔下那回旋的樓梯,奔到門廊,一下子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那人立即地握住了仰頭一看,大吃一驚,是孟樵!驚愕地張大,怎麼也沒料到,他是從樓下打電話上去。哼了一聲,無力得要暈倒。老天!怎麼永遠逃不開他?

“放開我!”啞聲說,“我要回家去!”

他抓牢了,把半拖半拉半提地棄出了雜誌社,由於子東倒西歪,他放棄了停在門口的托車,了一輛計程車。

“你要做什麼?”問。

“和你談個清楚!”他悶聲說。

“我不和你談!”掙扎地,“我想過了,我已經不屬於你了,也不可能屬於你了,我不和你談!放開我!”的眼神狂野而迷,“我不要跟你走,我已經被人裝進瓶子裡去了,我要留在我的瓶子裡!”

“你這個三心二意的傻瓜!你本不知道你要追求些什麼!”孟樵說,他的眼是凌厲的、暴的、熱烈的而強迫的,“你跟我上車,”他把拖上了車子,完全用的是蠻勁。

到了車上,宛還在掙扎,孟樵死命用手按住眼看已經無可奈何,車子如飛地往前馳去,地把頭仰靠在靠墊上,問:

“你要帶我到哪裡去?”

“去我家!”

“我不去!”尖聲大,“我不要見你媽!”

“別!”他用手堵住,“我媽早上都有課,家裡沒有人,只有去家裡,我才能和你談!”

“我不要去!”掙扎著,“你綁架我!”

“我綁架也要把你綁了去!”孟樵固執地吼著。前面的司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回事,不住回頭張,孟樵對那司機低吼了一聲:“開你的車,別管我們的事!”

司機不敢回頭了,車子往前直馳而去。

擡頭著孟樵,的眼憤怒而狂野。

“你就不肯饒過我嗎?你一定要置我於死地嗎?天下的人那麼多,你爲什麼不去找?一定要認定了我?”

孟樵閉著不說話,車子到了,他付了錢,又死拖活拉地把拉下了車,開了大門,他再把一直拉進了客廳裡。一見到這客廳,宛許許多多的回憶就像風車般在腦子裡旋轉起來,雖然孟樵的母親不在,宛卻仍然打了個冷戰,那鋼琴,那沙發,那餐桌,在在提醒往日的一點一滴。轉過子,就想往門外跑,孟樵一把拉住了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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