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夏的晨風都帶了三分燥，山門的蚊子驅了又來，在耳畔嗡鬧不歇。

自夏後俞悠就一直趴著睡，方便晃悠尾驅蚊。

外邊兒還沒天亮，卻毫無睡意，索翻爬了起來。

纔剛推門出去，就看到隔壁院的啓南風居然也醒了。

“你怎麼醒這麼早？”

兩人同時納悶開口，啓南風撓了撓頭：“我琢磨著下月要考覈，想去練習下煉丹。”

俞悠走在他前面：“走吧，一起去。”

啓南風小跑兩步追上：“你要先去膳堂拿點饅頭嗎？”

自從俞悠開始轉好後，的胃口也跟著高逐漸加大，啓南風都習慣了在芥子囊裡幫裝上幾十個饅頭了。

往日俞悠在吃飯這事兒上最爲積極，然而今日卻搖搖頭：“不拿了，我剛吃了粒辟穀丹，不。”

啓南風的表相當複雜：“你寧願吃蟑螂丹都不願意吃饅頭了？！”

“……雖然是這麼回事，但是你一說出來就有顯得我很變態。”

俞悠始終忘不掉昨天從門方向傳出的味道，那氣味讓莫名噁心，連吃辟穀丹都面不改的當時居然差點吐出來，更別提繼續啃饅頭了。

那腥味太過濃膩，俞悠甚至懷疑是不是因爲兒被打了臉，龍傲天直接殺丹鼎宗了。

滅門立威這種事，對於龍傲天這個品種來說也不算稀奇。

但是看宗門的反應又不像是這樣，曲清妙對此忌諱莫深不肯多提，只叮囑他們這一個月抓時間練習煉丹。

結果去了煉丹房，才發現抓時間的人可太多了。

這還沒天亮，煉丹房中卻已坐了大半的人，個個都頂著烏黑的眼圈在丹爐前忙活。

“怎麼都來這麼早？”都跟一樣被蚊子咬得睡不著了？

“還不是因爲考覈提前到了下月。” 同門們看了一眼，嘆氣：“要是明年再考，咱們還有一年的時間慢慢來，但是現在才門大半年，誰能功啊？”

“這樣看來還是要再等三年了。”

“現在應到靈力的都只有天賦最好的那幾人，能控靈力的怕是一個也沒吧？怎麼跟先門的師兄師姐們比？”

弟子們怨言頗多，聽到這些話的曲清妙臉上一片冷凝，眉目間似有些許倦意。

淡聲道：“煉丹要訣早已傳授與你們，接下來自行練習便是。還未能縱靈力的弟子，宗門每日會分發靈石給你們，以便悉煉製靈丹的步驟。但是切記不能過於依靠靈石，畢竟最後的考覈還是要用自靈力煉丹的。”

這話一出，底下的外門弟子們頓時歡喜了。

啓南風嘖了一聲：“宗門這不是大氣的嗎？怎麼師姐還說沒錢呢？”

俞悠拿了靈石下來，剛坐穩就發現一道熾熱的目落到了自己手上。

納悶：“蘇老二，你看我做什麼？”

蘇意致平時要聽到老二這個詞得捂膝蓋，但是今天卻沒。

他盯著俞悠手裡的靈石看：“你這靈石不錯。”

俞悠手中的靈石剔如冰，上面甚至還縈繞著些許靈力的澤。

啓南風聽罷，熱心解釋：“煉丹需要的靈力要足夠穩定持久，所以一般都用中級靈石，當然好看了。”

蘇意致眼地看著大夥兒手裡的靈石一眼，然後……

他也上去排隊了。

到蘇意致的時候，曲清妙微微皺眉：“你也要？”

早就知道蘇意致的修爲了，自然也知道對方能夠練地縱靈力煉丹，所以年居然需要拿靈石來煉丹……讓人驚訝的。

蘇意致的臉猛地漲紅，他有些侷促不安地抿了抿脣，卻還是沒退半步。

最後，他吞吐著說：“近日……近日不適，靈力滯鬱，需要靈石協助。”

曲清妙：“……”

在一個丹修面前說自己不適，你未免也太不聰明瞭。

最後曲清妙還是沒爲難他。

拿到靈石的蘇意致如珍似寶地拿在手裡好一會兒，才小心地裝了隨的芥子囊中。

俞悠看得眼皮子一抖，湊過去：“買芥子囊了？”

“嗯，二手的，只要一百五十靈石。”蘇意致高興，圓臉上掛著驕傲：“畢竟靈石多了，隨不好攜帶。”

“……”那些靈石都是從的包裹裡掏出來的。

俞悠轉頭認真地搗鼓藥材和丹方，邊上行派的啓南風的第一爐丹已經出爐了。

一悉的糊味蔓延在整間煉丹室，早有同門罵罵咧咧尋找源頭，只有俞悠都不用回頭就知道這兄弟又弄出了個什麼玩意兒。

而那兩顆原本本閃耀的靈石黯淡了幾分。

等到啓南風那邊連續傳來三次薰得人頭疼的糊味後，他的靈石已經散盡耗盡靈氣，變了普通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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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俞悠以爲糊味攻擊終於要停止的時候，卻見啓南風豪爽地從芥子囊裡出一大把靈石。

那芒過於耀眼，以至於整間煉丹室的同門都把目放了過來。

不多時，悉的糊味再次蔓延開來。

同門們卻都沒心思罵了，現在大夥兒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有錢真好。

寒酸的俞悠握著那兩塊靈石，有點不忍心下手。

太窮了，霸刀那羣賭狗又不是天天都需要接，更不可能拿一百靈石一顆的止痛藥當飯吃，所以的收還是不穩定。

這兩塊中級靈石都能泡一次靈藥浴了。

貧窮使人拼命，俞悠最後決定試著用自己的靈力煉丹。

細弱的靈脈已凝實壯大了不，不過還是病懨懨的，像是隨時要碎掉似的。

裡面有微弱的靈力，泛著亮眼的紅。

俞悠回想著玉玨中記載的方法，開始慢慢催它去煉化藥材……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靈力用竭的俞悠癱倒在地上，手邊躺了一粒醜得過分的辟穀丹。

嫌醜，有點下不去口。

於是推了推邊上的啓南風：“嚐嚐我煉的？”

啓南風不帶猶豫地拒絕：“不要”

倒是蘇意致湊了上來瞧瞧，訝異：“居然功了？雖然跟我煉製的比起來略醜。”

俞悠忽略掉後半句，鼓勵他：“那你嚐嚐，幫我指點下如何？畢竟你的煉丹是我們之中最強的。”

蘇意致臉上微紅，看得出俞悠的話讓他很是用，於是再也不嫌那丹藥醜，直接送到了裡。

下一刻……

“噦！”

蘇意致踉蹌著飛奔出去了，只留下一陣又一陣的嘔吐聲。

啓南風扭頭去看：“他怎麼了？不是都習慣辟穀丹的味道了嗎？”

“我那不是蟑螂味的。”俞悠轉過繼續在紙上寫寫塗塗，看樣子是在配製丹方：“我把丹方改良了一下，弄了個旺味的辟穀丹。”

探出腦袋看了看，外面的蘇意致還在噦。

“看老二的樣子應該是失敗了，不過也不排除他比起蟑螂更討厭旺。”

俞悠轉過頭，對著啓南風出笑臉。

“你好像喜歡旺的？要不下一顆你幫我嚐嚐？”

可惜啓南風冷酷無地拒絕了，只好作罷。

*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俞悠跟同門們天天吃住在煉丹房裡，雖然被薰得一糊味，但是氣氛居然快活得離譜。

相較之下，長老們就個個愁眉不展了。

明日就是正式考覈，所以今日他們在查弟子們煉製的丹藥。

他們看著桌上那超過半數的失敗品，都可以想象到被門的長老們劈頭蓋臉罵他們不會教弟子的場景了。

早兩年門的弟子煉製的丹藥當然還不錯，可是那羣年紀小的，送上來的什麼奇怪玩意兒都有。

“蘇意致倒很不錯，煉丹超羣，小小年紀就有煉氣中期修爲了。”

“啓南風也是，雖說最先送上來的丹藥醜了點，但是現在煉出來的很像樣了，聽說他修煉速度很快，已到了煉氣初期了。”

最後衆人的視線落到了最醜的那顆丹藥上。

雖然麻麻賴賴一點兒也不圓潤，但是裡面蘊含的靈氣居然很是驚人，就連蘇意致煉製的丹藥都差了半分。

不過因爲太醜，所以沒人敢嘗一口。

“俞悠？那難怪了。”萬長老看了眼丹匣上的名字，語氣有些可惜：“估計是用靈陣煉製的，所以才這麼不盡人意，但是看得出來很努力了。”

俞悠沒測出靈脈的事在外門已經不是了，在外門長老們的眼中，就是永遠不會被門挖走的的天才弟子。

其中長老也來了興趣：“那孩子種植靈藥倒是很不錯，我到時候讓來藥田當個管事。”

馬上有人反駁：“不行，我看對藥材和丹方都很悉，還是來我藏書閣當管事最合適。”

“飯量極大，我覺得來我膳堂當管事也好。”

聽到這裡，送完丹藥過來便一直沉默的曲清妙突然開口了。

“恐怕不行。”

迎著衆人的視線，不急不緩道：“得來門。”

幾個長老愣了愣，畢竟都是活了上百年的人，萬長老很快反應過來，猛地起：“你意思是……這顆醜丹是用自己靈力煉製的”

曲清妙頷首，輕聲道：“我也是半月前才發現俞悠修煉出靈力了。”

衆長老齊齊沉默，最後發出相同的疑問：“可是不是靈脈碎了嗎？”

其實曲清妙當時也大震撼。

不過任由如何猜想，也想不出是因爲俞悠在自行醫治那副破爛的。

最後只能歸結於俞悠變得健康，靈脈也跟著長全了。

離開前，突然駐足向負責膳堂的那位外門長老。

“李長老，勞煩將膳堂三餐主食都換饅頭吧。”

李長老有點兒反應不過來：“弟子們原本就在抱怨早膳只有饅頭，嚷著要餅和包子……”

“咳。”曲清妙臉上略有些不自在，擡手發，掩飾眼底一閃而過的心虛。

“先前給弟子們發放靈石煉丹，耗資太巨。”

李長老還想爭辯，畢竟一塊中級靈石都夠弟子們吃一個月的餅了。

然而曲清妙畢竟是掌門關門弟子，現在就已接掌外院事務，未來極有可能執掌整個丹鼎宗，他不好駁其面。

只是依然忍不住小聲唸叨——

“明明我們招牌的皮餅更弟子歡迎啊，除了俞悠，誰會喜歡吃饅頭啊……”

……

被多人唸叨的俞悠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了鼻子，邊上的啓南風變戲法似的遞過來一碗餛飩：“黃鶴樓的鮮蝦魚籽餛飩，吃嗎？我讓我家人送來的。”

俞悠沒客氣，接了碗一邊往門考覈的峰上爬，一邊吃餛飩。

好久沒吃到這麼豪華的早點了，真香！

爲了回饋啓南風的熱心，了粒醜丹回贈過去：“榴蓮味的辟穀丹，昨天剛研究出來的品，吃嗎？”

沒驗過榴蓮好的啓南風一臉嫌棄：“你以後還想吃餛飩就趕把這玩意兒拿回去。”

俞悠有點憾。

迄今爲止，除了蘇意致誤食的那粒旺辟穀丹以外，竟沒人願意吃做的各種辟穀丹。

不就是長得醜了些嗎？

也沒辦法啊，靈力有限，爲了追求最完的藥效，只能犧牲點外觀了。

吃完餛飩，山也登至頂峰。

門考覈終於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