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寒生睡夢之中似乎覺到了什麼，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父親正坐在他的牀邊，默默地注視著他。

“老爹，你怎麼啦？”寒生打了個哈欠道。

“你有些事瞞著我，是嗎？”父親輕聲問道。

寒生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纔好。

“寒生，你告訴老爹，青木蠶蟲治冰人癥的方子另有來歷吧？當今世上絕對不可能有人會下這種奇方，而且我沒記錯的話，你見到荷香阿婆是我倆上次趕集的時候，回來後第二天你就出事了，之後才遇見那個什麼山人的，寒生，你從小到大，就是不會撒謊。”父親憐的眼。

寒生心中一熱，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老爹……”寒生口而出。

“噓，”父親出食指在邊搖了搖，道，“不必說了，我知道你一定有難言之，否則不會對老爹都不講的，包括你醫治自己傷的方子和外面的小姑娘臉上包的藥，都是一樣。寒生，老爹其實心裡是爲你高興，朱家後人總算沒有愧對祖先啊。”

“老爹！”寒生眼含淚水伏在了父親的上。

“好孩子，起來，醫者之道在於德，孩子，記住，世人不論貧富，不分貴賤，治病一視同仁，你將來不必侷限在這小小的山村裡，走出這裡，到外面去，世上還有許多類似荷香和蘭兒那樣的無助的窮苦人，等著你去給他們治病。”父親也滴下了眼淚。

“老爹，”寒生擡起頭來，“你放心，我會的，寒生立志從今起，懸壺濟世，做一個像老爹一樣的好赤腳醫生。”　“唉，江湖險惡啊。”父親長嘆道。

蘭兒和娘一早就在竈間把早飯做好了，紅苕稀飯，香氣彌散。寒生看到蘭兒纏著布條，眼睛都看不見還在幫著忙活，心中熱呼呼的，這纔是家的覺啊，想起自己自喪母，不免又是一陣酸楚。

自己的傷已經好了大半，《青囊經》真是名不虛傳，從今往後，真的要懸壺濟世了，此刻，他會到了治病救人的快，也理解了當年華佗壯志未酬的悲涼，放心吧，神醫前輩，寒生會繼續完你的願，做一代赤腳神醫，浪跡江湖。

“小兄弟，起得好早啊。”竹籬笆外站著香港風水大師吳道明，一藍灰西裝，還扎著帶有花紋的領帶，一臉的笑容。　父親走出房門，淡淡道：“吳先生一大早就到南山村有事麼？”

吳道明哈哈一笑，走進院子裡來，手裡拎著條豬大。

“我已經住到南山村裡了，以後我們暫時就是鄰居了，說實話，我是打心眼兒裡喜歡寒生這小夥子，玉不琢不，只要稍加點撥，他日必將有啊。”

“你這是……”父親指著吳道明拎著的豬。

“寒生有傷，中醫‘以形補形’，吃些豬，早點養好傷，小小心意，還笑納。”吳道明坦然道。

這條豬大怕有二三十斤，朱醫生何嘗不知形補食療對寒生傷有益，但苦於囊中，實在無錢購買，但是此人心不正，最好敬而遠之。

“無功不祿，還是請拿回去吧。”朱醫生說道。

“何謂無功？寒生治好了阿婆而不嫌其窮，捨棄心的土卵而不吝其寶，此仁醫德，從小已經顯示其懸壺濟世之風範，我今日略表心意，區區豬，何祿只有？朱醫生行走江湖，竟也如此迂腐？”吳道明義正言辭道。

朱醫生一時竟啞口無言，只能道：“吳先生，請。”

寒生高興的接過豬，畢竟這年代肚子裡沒油水，能補補蘭兒娘虛弱的子也是好的。

茶葉很糙，泡在瓷大碗裡顯得寒酸，吳道明微微一笑，端起便飲。

“痛快，這種喝茶之法在嶺南決見不到的，我們那兒習慣功夫茶，品茶聊天，談盡江湖事。朱醫生久居贛北，也應當到走走，尤其是寒生，多一些江湖歷練，對他十分有益。”吳道明侃侃而談。

朱醫生點點頭，心中猜測著這位吳大師此行的本意。

“此地地黃山一脈，山清水秀，人傑地靈，朱醫生可聞‘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之說，我看此地有形止氣蓄，化生萬，土隨龍起之勢，朱醫生是否同意我的看法？”吳道明說道。

“我是一個普通鄉村醫生，對這些風水之類的東西不明白，況且在我們這裡，風水始終是一種迷信。”朱醫生應對著。　吳道明笑笑，又喝了口茶，正開口，瞥見頭上包纏著布條的蘭兒，不由得一愣，略微思索，心下即已明瞭，口中故意問道：“咦，這小姑娘怎麼把頭都包起來了？”

朱醫生只得據實相告：“得了怪病，以致相貌異變，現正在治療之中。”

“我敢說，這丫頭原本是一個相貌端莊麗的姑娘。”吳道明意味深長的說道。

吳道明的一句話提醒了朱醫生，他回想起較早時，寒生曾問起過他有關“泣癥”的問題，如此說來，寒生早已知道了蘭兒的病癥，並著手醫治了，這孩子倒是個熱心人，這對母孤苦伶仃，寒生也二十出頭了，只是不知這丫頭患病前時的模樣，唉，想哪兒去了。朱醫生不由得暗自一笑。

“朱醫生何故發笑？”吳道明不解的著他。

“噢，沒什麼，吳先生還沒吃早飯吧？若不嫌棄，茶淡飯將就吃一點？”朱醫生問道。

“那我就不客氣啦。”那吳道明說著竟自己手，徑自舀了碗稀飯喝起來。

“吳先生爲何住到鄉下來，這裡生活條件如此艱苦。”朱醫生問道。

“現在是卯年戌月中，歲末已是不遠，我在此地等著看天象奇觀呢。”吳道明似乎不經意說道。

“什麼天象奇觀？”朱醫生詫異的問道。

“暈五。”吳道明邊喝稀飯邊說道。

“暈五？”朱醫生心中微微一。

“就是太極暈每當辰龍年初更之時，由中發出五極，直衝鬥牛，一十二年才一次，難得一見啊。”吳道明放下碗筷，抹了下。

吳道明眼角餘瞥見朱醫生眉頭蹙，沉默不語，心中暗自竊喜，這老傢伙上鉤了。

太極暈竟會發？自己可不曉得，祖輩傳下來的訓中也從來未曾提到過此事，這事是真的麼？朱醫生百思不解。

吳道明看在眼裡，再追加了一句：“黃主任、孟主任屆時有幸一起來南山觀看這曠世奇觀呢。”

“唔。”朱醫生心不在焉的回答著。

嗯，話已遞出，見好就收。吳道明站起來，說道：“這稀飯的味道真是不錯，我先行告辭了，你們不妨考慮一下我的提議，讓寒生跟著我學習易，不久即有所。”

朱醫生送出門外，那吳道明揚長而去。

這些人難道真的只是要觀賞所謂的五極麼？他們的目的是要尋到太極暈，找到後又要幹什麼呢？

朱醫生悶悶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