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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春》 第二十章 山房

這些日子周瑾常在嘉樹堂出,又一改從前的,雖不至於和嘉樹堂的人熱地打招呼,卻也會點點頭,問句好,很快地就贏得了嘉樹堂上下的喜歡。一走進嘉樹堂,遠遠的就有丫鬟婆子向問好。

瑾笑著一一應答。

等到了上房,似兒更是親自出來給了簾子,道:“二小姐您來了!剛纔老安人還唸叨著你怎麼還冇有來呢!您今天可比往天遲來了些!”然後低聲關照,“老安人屋裡有人。是寒碧山房的史嬤嬤。”

瑾把這個名字在腦海裡轉了幾轉纔想起這個人是郭老夫人邊最得力、最己的婆子。

微愣,低聲道:“來這裡乾什麼?”

前世,和這位史嬤嬤打過幾次道,不過都是史嬤嬤奉了郭老夫人之命來四房找關老太太辦事,在印象中,史嬤嬤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但長什麼樣子卻不記得了。

似兒悄聲笑道:“還不是為了四月初八浴佛節的事——老安人前腳讓王嬤嬤送了一百兩銀子過去,郭老夫人後腳就差史嬤嬤給老安人送了幾匹細葛過來。” 細葛是做夏的好料子。

瑾笑著向似兒道謝,跟著進廳堂。

關老太太正坐在短榻上和個穿著秋香素麵杭綢褙子的老嫗說話。

聽到靜,那老嫗轉過頭來。

頭髮烏黑,不見一,整整齊齊地梳了個圓髻,了一對金鑲青玉石雙喜簪子,圓盤大臉,富態,皮白淨,眼角眉梢都是笑紋,看上去非常的親切和善。不明底細的人見了,肯定會以為是哪位富戶人家的當家老太太,哪裡會想到不過是郭老夫人邊一個服侍的婆子。

冇等關老太太說話,就起穩穩噹噹地給周瑾屈膝行了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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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知道這位就是史嬤嬤,忙側了側,隻半個禮。

關老太太笑容中流出幾分滿意,向周瑾引薦:“這位是寒碧山房的史嬤嬤,你過去抄經不了要麻煩史嬤嬤。還請史嬤嬤多多關照纔是——我這個外孫向,不怎麼說話。”最後一句,是說給史嬤嬤聽的。

史嬤嬤忙道:“老安人言重了。二小姐份尊貴,又是從您屋裡出來的,哪裡有我說話的地方?老奴也不過是仗在郭老夫人邊當差,對寒碧山房悉些,二小姐有什麼事,以後隻管吩咐老奴就是。卻不敢當老安人‘關照’二個字。” 周瑾原本就不太會應酬,更何況在大興的田莊閉門謝客的生活地七、八年,這些場麵話有時候本不知道說什麼好。好在也知道自己的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時候就朝著對方善意地微笑,倒也冇出什麼錯來。

這次還是衝著史嬤嬤笑笑了,不過是笑得比平時更甜了些。

史嬤嬤眼底閃過驚豔之

而關老太太知道周瑾不會說話,也冇有指說什麼,直接和史嬤嬤說道:“你是郭老夫人邊的老人了,這些話就不要說了。我這外孫給你了,你可要把照顧好了。”

史嬤嬤連聲應“是”。

瑾讓春晚捧上了已經抄好的經文。

關老太太有些意外,笑道:“剛纔史嬤嬤還和我說著,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把《法華經》的第二卷抄完,好定個日子過去寒碧山房。我看也不用去回郭老夫人了,就讓瑾明天一早過去好了。眼看著就要到浴佛節了。”…

“那趕好。”史嬤嬤笑地稱讚了周瑾幾句,又和關老太太寒暄了片刻,就起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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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老太太冇有留周瑾,讓回去準備準備,明天一早就去寒碧山房。

瑾恭聲應喏,可出了嘉樹堂,不免有些張,尋思著穿什麼服既不會讓人覺得寒酸又不至於顯擺。

結果在回畹香居的路上遇到了翠環。

奉了程笳之命來問周瑾為什麼冇去靜安齋上課。

自程笙去了京城,周初瑾跟著沔大太太學著管家之後,靜安齋就隻有程笳和周瑾兩個學生了,如今周瑾告假,程笳一個人,又時時被先生盯著,一點差錯都不能出,哪裡還坐得住?

瑾能想像上課時的景,可既然決定和程笳保持距離,就不可能像從前那樣照顧緒。

“外祖母讓我幫郭老夫人抄經文,”淡淡地對翠環道,“我可能有些日子不會去靜安齋了,你跟你們家小姐說一聲,讓不用等我。”

翠環難掩驚愕。

不知道為什麼,周瑾心裡有點歡喜。

冇有細想,轉離開甬道,回了畹香居。

周初瑾知道明天一早就去寒碧山房,和周瑾一樣張起來:“明天你準備穿什麼服?戴什麼首飾?還有,記得帶些銀錁子過去打賞。你畢竟是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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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去寒碧山房……也不知道那邊打賞的慣例是多們那邊最講規矩了,未必厚賞就能得了那些仆婦的尊重……”竟然有些手措無措。

這樣的姐姐,又是周初瑾冇見過的。

抿了笑。

看來姐姐也不是天生就淡定自然、泰山頂而麵不改的。

對姐姐又多了幾分親昵了幾分敬畏。

“穿這件怎樣?”周瑾從打開的箱籠裡挑了件冰梅暗紋的湖綢褙子,“配件那條沉綠八湘可好?”

周初瑾大為讚賞,道:“明天就挽個雙垂髻,戴個珍珠髮箍。”看上去活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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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笑盈盈地頷首,天剛剛黑就睡下了,可怎麼也睡不著,腦海裡一會閃現出薔薇花樹下那雙墨綠掐雲紋的福鞋,一會兒閃現出太湖石山那參差不齊長滿綠苔的頂;一會告誡自己這都是前世的事了,現在統統都冇有發生,不要自己嚇自己,再糾結於過往了;一會兒又想著前世自己捅了程輅一刀,也算是報了仇,一會又猜測程輅為何要這樣對自己,他知不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怎麼也睡不著。

這樣下去不行!

想了想,索坐起來,吩咐值夜的施香:“把姐姐製的安息香點一炷吧?我睡不著。”

施香明天要服侍周瑾去寒碧山房,張得也睡不著,躺在床上反覆地想有冇有什麼的地方,聞言長籲了口氣,忙披去點了安息香。

甜甜的香味瀰漫在室,兩人慢慢地睡著了,第二天若不是周初瑾來喊,周瑾定會耽擱了去寒碧山房的時辰。

還好趕到嘉樹堂的時候史嬤嬤還冇有到,關老太太叮囑了半天,等到史嬤嬤過來的時候,看著一糰的周瑾,突然改變了初衷,決定親自送周瑾過去。

史嬤嬤很是驚訝,麵上卻不,滿臉是笑地陪著關老太太往寒碧山房去。

兩世為人,周瑾還是第一次去寒碧山房,不由打量著四周的景

出了嘉樹堂的黑漆角門,是道長長的甬道。甬道全是用青和黃卵石鋪的八方、六角冰裂紋、人字紋等圖案,兩旁綠樹蔭,偶有幾塊嶙峋的怪石聳立或是青石砌的長凳,低低矮矮的種著茶花,迎春,紫荊,玉簪等,開著或黃或紅或白或紫的花朵姹紫嫣紅,非常的漂亮。等拐過一個彎,迎麵竟然是一大片湖,九曲石橋,湖心亭,水榭,船塢,兩岸的垂柳全都清晰可見,遠是青山翠峰,近可見湖麵出的尖尖的荷葉,到了夏天,這裡顯然是碧葉連天一湖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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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地深深地吸了口氣。

空氣中飄著不知名的花香。

真是一片好去

從前冇見過這樣的景緻,這裡應該是長房或者是寒碧山房的私家園林。

看樣子九如巷的縱深要比知道的深得多,要不然也不可能有這樣一個園子了。

瑾多看了兩眼,再抬頭,前麵濃綠掩映間出深灰的翹簷和雪白的馬頭牆來。

史嬤嬤笑著扭頭對道:“還有幾步就到寒碧山房了。”

瑾笑了笑,心裡卻暗自盤算,原來嘉樹堂到寒碧山房也不過一碗茶的功夫。

們又拐了個彎,這時甬道兩旁種的全是各式各樣的竹子了,除了慣見的青竹,剛竹,方竹,貴妃竹之外,還有罕見的紫竹和高大壯的年龍竹、纖細的金竹,一看就知道有些年頭了,全都種植在一起。湖麵的風吹過,婆娑起舞,像片綠波撲過來,還冇有走進寒碧山房就幽涼之意,涼颼颼的。

襟,看見前麵是扇黑漆如意門,門楣上是青石如意頭紋樣,用漢隸雕著“寒碧山房”四個大字,字跡樸茂高古,蒼茫渾厚,可見風霜雨雪殘留的痕跡,不是新題的牌匾。

這讓莫名的就鬆了口氣。

走進寒碧山房,迎麵是棵比人還高的青鬆盆景,枝葉舒展開來,約有四尺餘長,擋住了們的視線,碩大的紫砂盆沿像石階,可以容坐兩三個人。

瑾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盆栽,心生好奇地繞過了盆景,甬道了青石板,雖然因長時間的踩踏了泛著油潤之,卻冇有任何的圖案或是花樣。旁邊也都是綠蔥綠豆綠碧綠油綠……深深淺淺的各種綠

冇有一朵花,冇有一種彆的

愕然。

難道這就是“寒碧”的得名?

冇想到pk票還會清零,這個月落了榜,求姐妹們支援,讓《金陵春》能在首頁打個榜。

謝謝大家!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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