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六皇兄趙弘昭的生母,烏貴嬪的說辭,儼然要比那些嬪妃更效,盡管那些位嬪妃也是哪位公主或哪位皇子的生母。
事到如今,大魏天子已逐漸覺有點頭疼了。
說實話,若是單單哪位妃子訴說八皇子趙弘潤的不是,大魏天子完全可以充耳不聞,大不了近幾日不去那位妃子的寢宮不久好了?可問題是,當宮大多數後妃們都開始向天子控訴那個逆子的斑斑劣跡時,這就讓大魏天子有點頭疼了。
就算是為了耳清淨,可他總不能睡在垂拱殿吧?
“那逆子……心腸實在歹毒!”
在垂拱殿,大魏天子忍不住當著三位中書大臣的麵,憤憤說道。
『歹毒……麽?』
三位中書大臣麵麵相覷,均有些啼笑皆非。
撇除第一個害者陳淑嬡是自作自不提,其餘那些位嬪妃無辜到牽連,被八皇子趙弘潤逐一登門爭吵了一番,這件事他們最初就覺頗為蹊蹺。
如今聽天子這麽一說,他們頓時明白過來。
『做老子的直接斷了兒子的錢財來源,此計堪稱釜底薪;而做兒子的直接挑唆一群老子的人吹枕邊風,攪地他老子耳不勝其煩,此計也堪稱是破釜沉舟。……計較起來,還真難以裁斷究竟孰高孰低啊。』
反正事不關己,三位中書大臣心下微微有些樂,因為從來也沒有過哪位皇子用這種手段來擾其父皇的,簡直是“喪心病狂”。
“你們說,朕該怎麽辦?”
大魏天子顯得有些憂心忡忡,因為再這樣下去,或許他日後每一個夜晚都別想清淨了。
難不真睡在垂拱殿?
雖然說沈淑妃的凝香宮始終會是一個好去,可問題是沈淑妃的狀況並不足以應付房事,總不至於每晚都是針對八皇子趙弘潤閑聊片刻,然後各睡各的吧?
皇帝也是有生理需要的!
“不如將八殿下喚來,訓斥一番?”藺玉忍著笑,仿佛是在為天子出謀劃策。
可事實上,他這話隻是為了試探天子此刻的心,並且對八皇子趙弘潤的態度而已。
“不妥。”天子搖了搖頭,憤憤說道:“這個時候將他喚來訓斥一頓,這豈不表示是朕輸了?……可恨那逆子做事還真幹淨,假借陳淑嬡的名義,朕抓不到他把柄,否則,單他這等劣行,定要將他關宗府麵壁思過。”
“那麽烏貴嬪呢?”
藺玉至今都難以理解,為什麽就連六皇子趙弘昭的生母都會指責八皇子趙弘潤,按理來說,這位貴嬪論地位幾乎不遜皇後,八皇子應該不會傻到去得罪這位才是。
“烏貴嬪的態度……”
回想起烏貴嬪的態度,其實大魏天子也覺有點奇怪,因為那位烏貴嬪隻是一個勁地說『即便陳淑嬡有什麽過錯,六皇子也不應該以下犯上,砸了幽芷宮』。
這看似是在指責趙弘潤,可問題是那件事已經終結,並且天子也決定兩不責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烏貴嬪此時將舊事重提,雖然讓天子聽得不愉快,卻也抓不到趙弘潤的把柄。
『是朕的錯覺麽?總覺昨夜烏妃似乎是有意讓朕心煩離開……應該不會吧?』
大魏天子心下嘀咕著。
著他犯愁苦思的模樣,旁邊大太監憲其實很想提醒他:昨日八皇子趙弘潤曾到雅風閣拜訪六皇子趙弘昭,而偏偏就在當夜,六皇子趙弘昭的生母開始數落八皇子。
這其中要是沒什麽,憲死都不信。
不過即便如此,憲還是選擇了保持沉默。因為在與八皇子趙弘潤的接中,他意識到這是一位極有主見、極有心計的皇子,有著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倔強。
若不能達到目的,相信這位八皇子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就算這件事了卻了,說不準還會生出別的事來。
與其如此,還不如早早使他如願,也好使宮恢複平靜。
想到這裏,憲首次大膽道:“陛下,不如就允許了八殿下的懇請吧?”
“什麽?”天子有些驚訝於憲竟然會在這種時候貿然開口,冷哼一聲,說道:“你覺得朕輸了?”
“老奴不敢,老奴隻是覺得,八殿下倔強,從不妥協。昨日他故意得罪了烏妃,明日就會故意去激怒皇後,到時候,恐怕皇宮真會被他攪地一團糟……”
“他敢!”大魏天子氣憤地喝道。
“可若是殿下真的那樣做了呢?”憲著頭皮說道:“那日在陳淑嬡的幽芷宮,八殿下當著殿眾人的麵說……”
“那逆子說什麽?”
“殿下說,按照我大魏祖製,隻要殿下不做出篡逆謀反的不赦罪行,其餘無論做什麽,結局最糟糕也就是被宗府勒令閉……哪怕天子不喜殿下,將殿下貶為庶民,然殿下還是能當一個富足的財翁,宗府的人,是不會坐視姬氏趙姓脈的人流落街頭、死異鄉的。哪怕到最後殿下死了,宗府還是會派人將殿下的骸接走,葬皇陵……殿下流著的是大魏姬氏趙姓的脈!”
“……”天子沉默了。
要是換做以往不悉此子的脾,天子想必會怒,懊惱此子仗著自己是大魏姬趙脈,目空一切。而如今,在清楚了解了趙弘潤的脾氣後,天子卻覺,這一席話並非意味著八皇子趙弘潤仗著自己是姬趙脈而肆無忌憚,那反而代表著他對目前所擁有的一切無所謂得失,本不在乎是否能得到君父的重,也不在乎皇位的歸屬。
“富足的財翁……或許這才是那逆子所的吧。”
大魏天子慨地歎了口氣。
誰能想到,眾皇子中論才能最出的兩位皇子,六皇子趙弘昭與八皇子趙弘潤,竟皆對皇位歸屬毫不興趣。
“如此看來,他也無所謂得罪皇後,也無所謂朕會因為此事而厭惡他……”
天子有種莫名的失落,他一心將與趙弘潤這個以往甚接的兒子拉近關係,但憾的是,這種親的培養似乎並非是一朝一夕的事,眼下的趙弘潤,似乎並不在乎他這位父親的。
作為一位父親而言,這實在是一種很沮喪的挫敗。
這時,虞子啟適時地勸道:“陛下,所謂因材施教、因勢利導,方能使之,雖然陛下擔心八殿下的長,可如此長久以往,依微臣看來恐怕並不能增進父子之,反而會使八殿下心生怨憤……”
“虞大人此言差矣。”藺玉反駁道:“八殿下雖聰慧超常,然頑劣也是事實,若不管教反而放縱,恐我大魏要錯失一座擎天玉柱!”
“若教導不善,不如不教。”
“你怎麽曉得就教導不善?”
“難道藺大人有自信能教導八殿下?”
“我……本自忖不如殿下聰慧,但空活數十載,好歹有些可取之。”
“嘿!”
眼瞅著兩位中書大臣爭論不休,天子愈加心煩。
說實話,他並不想放趙弘潤出閣,倒不是為了出於想管教他的打算,隻是這位大魏天子越來越喜歡這位靈的皇子。
他很清楚,一旦將趙弘潤放出宮,這小子肯定全國遍地遊耍,到時候再想見他一麵,那可就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了。
就在皇帝苦惱之際,忽然大太監憲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有件事老奴始終有些不解……”
“何事?”天子正在煩悶頭上,心頗為惡劣。
隻見憲訕訕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說道:“老奴一直覺奇怪,既然陛下隻是不舍得讓八殿下搬離皇宮,為何不賜殿下宮門通行令牌呢?老奴以為,八殿下隻是一心希到宮外瞧瞧、逛逛,陛下若是賜他令牌,哪怕是勒令八殿下每日必須在黃昏之前回皇宮,想必八殿下也不會心有怨言吧?”
“……”
大太監憲的一番話,讓整個垂拱殿變得雀無聲。
中書左丞藺玉與中書右丞虞子啟驚愕地對視了一眼,張口結舌,竟然沒有再辯論下去,中書令何相敘微眯著的眼睛亦猛地放大。
至於大魏天子趙元偲,那更是早已瞪直了眼睛,表怪異地瞅著憲,幾番言又止。
『啊……朕的花園,朕的觀魚池,朕的金鱗赬尾,朕的紫竹,朕的淚竹,還有朕填補在恢複幽芷宮前殿的庫開支……』
大魏天子忽然覺口傳來一陣揪心的心疼。
天子忽然覺得,倘若當時憲就提出這個建議,那些被他視為奇珍的觀賞就不會被他頑劣的兒子糟蹋,也不會發生日後趙弘潤到他垂拱殿搗,甚至挑唆宮大部分後妃攪他耳清靜的這種種事。
“憲啊。”
“陛下有何吩咐?”
“朕有句話你聽著,這日後啊,若是你有什麽好的建議……”說到這裏,大魏天子猛地一拍龍案,低聲咆哮道:“早——些——說——!!”
垂拱殿,傳來大魏天子氣急壞敗的咆哮。
當日,大魏天子傳下口諭,再次嚴詞拒絕八皇子趙弘潤的“出閣”要求,但是卻賜下皇宮的通行令牌,允許他出宮,也允許他出城,前提是每日黃昏之前必須回到皇宮。
父子戰爭第二仗,子勝!
姑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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