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厘形一，來不及掛電話，打開門飛奔了出去。

來到醫院的時候，張姨正在搶救室外焦急地等待。

“怎麼了？”聞厘跑過去。

張姨見過來，急得雙都在抖：“是我不好，我一時沒看住，讓自己推著椅出去，下樓梯時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說到這兒，張姨緒崩潰了：“后腦勺流了很多的……我好害怕，好怕……”

聞厘緩緩閉上眼。

心頭襲來的那錐痛，像翻滾的大浪向撲面而來。

“厘厘！”

張姨扶住聞厘踉蹌的，慢慢把扶到一邊坐好。

聞厘坐下，垂著腦袋，弓著上半，陷無盡的悲傷中。

聞時軍幾人收到消息，也匆匆趕到，向張姨詢問了況。

他臉凝重：“你也不是故意的，這麼晚了，你先回去吧。”

張姨點頭，轉離開。

蘇念棋站在一邊，著落寞的聞厘，看了眼聞時軍，最后也轉離開。

聞時軍走過去，在聞厘面前站定，低眼看著低垂的腦袋。

相比聞厘的懊悔和難過，聞時軍顯得淡定許多。

自從劉雪英在一年前突然中風，導致大不如前，只能坐椅之后，他早就料定自己的母親……會有這一天。

聞時軍嘆了聲，手作勢的腦袋：“不管什麼結果，我們都要做好準備。”

聞厘猛地抬起頭，盯著他。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里，看似寂靜無瀾，卻讓聞時軍到前所未有的心慌和害怕。

聞時軍的手僵在半空。

“聞時軍，是你母親！”聞厘怒斥的聲音充滿怨恨。

聞時軍神微詫。

印象里，投給他的眼神雖然多有憤恨，但從來沒有像這一刻的眼神，著可怕。

那可怕，是因他在眼里看出了死。

是的，恨到想讓他死。

聞厘死死盯著他，繃的線一個字一個字地溢出：“在你眼里，所有人的生命都不值得你掛念，是嗎？！”

“以前是媽媽，現在是，以后是不是是我？！”

“你——”

聞厘角一扯，笑了，極諷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在你那骨子里，只有兒子和利益。你明明知道我媽患有心臟病，不好，卻還讓拼命為你拼生兒子！聞時軍，你到底是我媽，還是那個未出生的兒子啊？！”

說著說著，笑得更深了：“你西裝革履，道貌岸然，在別人眼里是功的企業家，護妻子的好丈夫，可只有我知道，你是怎麼一點點讓陷不給你生下兒子自己就沒用的想法里，是怎麼一點點侵吞掉的生命。”

“現在你對還是不管不顧，明知道中風行不便，還是不舍得錢，只聘了張姨照顧。”

“聞時軍，你知道你有多惡心嗎？惡心到我想吐！”

“啪——”

聞厘的臉被狠狠打偏。

盯著地面，瞳孔睜大，里面的希一點點地泯滅，只剩下絕和麻木。

聞時軍收回手，盯著：“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媽媽的死跟那孩子沒有關系，死于心臟病！”

彼時，搶救室的門被打開。

聞厘雙眼一，急急上前：“醫生，我怎麼樣？”

“經過搶救，老人的止住了，目前還在昏迷中。”醫生摘下口罩，眼神凝重，“但老人年紀大，多骨折，又患有基礎病，即使醒來也會有癱瘓的可能。當然，這也是我們推測到最壞的可能，后續的況還需要觀察。”

聞厘深呼吸一口：“謝謝。”

-

劉雪英被推進了重癥監護室。

因不能進去，聞厘只能站在門口著。

那一晚，在外面守了一晚上。

翌日，天剛魚肚白，聞厘就接到家里電話，說聞時軍不相信張姨，選擇報警。

警察把張姨帶走，并調取了家的監控。

下午時，醒來，況好了很多。

但還是神志不清，只呆呆地著天花板，不管聞厘怎麼喊，都不回應。

聞厘只能握著手，一遍又一遍地喊。

眼淚從眼角落，滴在劉雪英的手背，一片冰涼。

三天后。

劉雪英的況好很多，聽到聞厘喊，會咿咿呀呀地回應，并能含糊地說出一些話。

聞厘喜極而泣，親著手背，一遍又一遍地喊著。

就像小時候，生病發燒，燒得迷迷糊糊時，也是像現在這樣，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名字——

厘厘、厘寶、我家厘厘寶貝……

-

一個星期后。

劉雪英終于恢復了一些說話功能，能與聞厘流了。

只是還是很虛弱，多骨折和之前基礎病，讓這一次只能臥床，連下床走路運運都做不到。

在這一個星期里，聞時軍還是很忙，給劉雪英了住院費和治療費，并請了兩個護工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雖然有兩個護工照顧，但聞厘還是擔心得每晚睡不著，有時候實在不了趴在床邊睡了一會兒，又很快被驚醒。

又夢見媽媽了。

夢里，媽媽總是抱著，給唱搖籃曲哄睡。

這樣的夢維持了幾天，聞厘終于累到頂不住，生病了。

還是護工阿姨發現一直趴著睡，喊了好幾聲都沒反應才發現發燒昏睡了過去。

護工阿姨連忙喊來醫生，醫生給做了檢查，最后開了點滴和藥。

聞厘不想一個人在病房，讓醫院在病房多加了一張床，就當給休息用。

睡在床上，無神地著旁邊床睡著的，心里陷極度的恐慌中。

在這十七年里，接連失去了兩個的人。

一個是媽媽，一個是爺爺。

現在，難道到了嗎？

淚水過眼角，聞厘拿起旁邊的手機，打開微信。

把傅彥禮的微信號置頂了，每次一打開就能看見他。

聞厘打開他的對話框。

沒有打字，也沒有語音。

只是靜靜地看著上次聊天時結束的最后一句話——

“托車比賽的事，你和子他們來一趟我家，我給你們講解清楚。”

聞厘點開輸鍵盤，在輸框中輸——

“你在干嘛？”

其實想說，我有點想你。

但這幾個字一輸完，又刪掉了。

-

另一邊。

傅彥禮盯著聞厘對話框里那“對方正在輸”的字眼，一直期待會給他發什麼。

但他等了很久，還是沒等到發來的信息。

“小叔，這個題我可以不做嗎？好難啊！”朱淺淺拿起試卷走過去，指著數學試卷最后一道大題問。

“不——”傅彥禮聲音突然一卡。

“什麼？”

男人握拳放在邊輕咳了幾聲，拿過試卷看了一眼，狀似無意地問：“最近聞厘有跟你聯系嗎？”

朱淺淺沒察覺出什麼，回：“沒有。”

他蹙眉：“你們不是好閨嗎？”

“好閨也有自己的個人空間啊！”朱淺淺解釋，“小叔，你不知道每年暑假的時候厘厘有多忙！每次不是去這兒玩就是去那兒玩，而我只能憋屈地留在家里做試做暑假作業！”

“……”傅彥禮擰眉，“平時去玩會發朋友圈嗎？”

“會啊！”朱淺淺作勢打開聞厘的朋友圈，一頓。

突然發現，距離聞厘上次發朋友圈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朱淺淺這才發現不對勁兒，連忙給聞厘打了個視頻通話。

-

聞厘收到朱淺淺視頻通話的時候，護士正在給換吊瓶。

沒想什麼，直接點開：“怎麼了？”

聲音喑啞低沉，鼻音悶悶的，眼皮浮腫，眼眶青黑，像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一看到這副模樣，朱淺淺驚詫：“厘厘，你生病了？”

下一秒，視頻通話里的鏡頭一閃。

傅彥禮搶過朱淺淺的手機。

在看到傅彥禮那張臉時，聞厘瞳仁大睜，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迅速把手機往下一扣。

鏡頭黑了。

傅彥禮擰眉，聲音低沉，著微厲的無奈——

“聞厘。”

“把手機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