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就是現在了?
岑聽南在心中幾番思量,對上孟瑤有些虛無的眼神笑道:“若不是娘娘提及,臣都不知曉還有這麼一段事。可見臣自小時起,就不大懂事。”
“你是很懂事的。被人推下水也不哭不鬧,被救起來后命都快沒了,迷迷糊糊卻還知道同救你的人一個勁道謝——是以盡管后來滿上京的人都道你縱,我卻知道,不是這麼回事的。大將軍夫婦……將你養得很好。”
孟瑤的聲音落岑聽南耳中,不啻驚雷。
猛然抬起頭,這才發現滿大殿的婢不知何時已盡數退走,只剩貴妃與面對面,輕輕聊起這樁前塵。
岑聽南艱難道:“……我是被人推下水的?!這人為何要害我?救我的又是誰?”
孟瑤卻換了話題:“你可知我為何在今日喚你進宮?”
第7章 喜鵲枝頭鬧(1)
為何在今日喚進宮?
岑聽南雙眸微微瞇起:“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當年是誰推我下水?這麼多年,娘娘從未對岑家人提起過一星半點,定是有您自己的考量。可為何偏偏又在此時提起?”
就在父兄即將出征前一日。
突然同講起這樁陳年辛,總不至于是深宮寂寥,貴妃閑得想找個人打發日頭吧?
直視著孟瑤皎月般澄澈的眼,并不閃躲。
孟瑤見岑聽南這幅模樣,心知今日若不說個清楚,這倔姑娘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孟瑤:“推你下水的只是宮中一個再起眼不過的奴才,推你下水后便跳水自盡了。這麼多年,我們也不知他究竟是誰的人。”
“這人,原也不是沖你而來。”孟瑤輕嘆一口氣,“你不過是被殃及的池魚。”
岑聽南抿著,一言不發。
當然知道自己只是池魚,可這池魚也有自己親的家人,有原本很耀的人生。池魚被無故殃及,總有問一問為什麼的權力吧?這個糊弄的說法,岑聽南接不了。
孟瑤看良久,淡淡笑道:“還和時一樣,這麼倔。罷了,今日既你來,原也沒想著糊弄過去,左右兩樁事也有關聯,都是要說清楚的。”
“屋里沉悶,不如去后院中松泛松泛。你這子可還畏寒?”
岑聽南略松了神:“多謝娘娘關懷,只是淋了雨有些易風寒,平日里倒是不打的。”
“也沒傳言中那麼弱。”岑聽南想了想,又補上一句。
孟瑤也想起上京城中甚囂塵上的傳聞,不由莞爾。
這一笑可真是滿屋玉石都失了。
岑聽南想:難怪娘娘能數十年圣寵不眷,一路從小宮坐到如今的位置。
不單貌,也有顆仁善的心,連岑聽南畏寒也記在心頭。若是肯捧了一顆真心待誰,俗世男子又有幾人能不為心?
春雨初霽后的花園果然清新絕麗。
百花競相開著,雨憊懶地墜在花瓣之上,襯得此愈發錦簇。
孟瑤帶著岑聽南一路行過□□,穿過翠蓋亭亭的梧桐,來到一危石堆疊而的假山之前,假山四野高高低低種滿尾竹,掩映滿目蒼翠滴的綠,延至粼粼池水前。
池上有未開的夏荷疊疊,池中亭臺樓閣遙遙矗立,無聲與們對。
這池水既寬且闊,若將人橫過來沉下去,只怕要三十人的軀才能將將從池的一頭,連到池的另一頭。
這麼些年,也不知里面是否真有人長眠。
岑聽南著一池幽深碧波,本能地止了步。
雖不記得此,卻對這里有種莫名驚懼之。
孟瑤拉起岑聽南的手向前:“這兒便是當年你落水的地方。有我在,別怕。”
當年只是個小宮,如今卻已是有些權勢傍的人。
沒人敢在如今的孟瑤眼皮子底下作。
“那時我們在假山后頭談事,你不知為何同娘走散,追著只蝶來到假山前面,撞見那鬼祟奴才。慌之下,那人將你推池中,見事敗索自己跳水中。”
“而救你起的人,正是當今左相。”
岑聽南指尖幾乎掐進了掌中:“顧子言?!”
這條命竟是那位左相救下?
可貴妃娘娘又為何會同左相躲在假山后頭?是幽會還是別有圖謀?圣上又可知此事?
孟瑤似乎并不意外的失態,著池水怔怔出神:“從前,四皇子、子言同我,我們三人是再親不過的摯友。那時我與阿湛鎮日在一起,便是在這假山后頭,子言表明了他扶持阿湛的心跡。若非子言改換門庭,阿湛……絕不會有今日之位。”
“我們曾經那樣要好。可如今,他們卻離我越來越遠了。”孟瑤的聲音逐漸低落下去。
岑聽南卻聽得心驚,阿湛……若沒記錯,當今圣上名諱李璟湛。
難怪……難怪左相年紀輕輕便能位居高位。
可這一切同又有什麼關系!
對四皇子與顧子言如何為陛下與權傾朝野的左相并不敢興趣,這樣危險的事,為何要說與聽?
岑聽南幾乎要將掌心都掐紫,才能勉強自己堪堪穩住儀態。
孟瑤回過神來,看向安一笑:“人老了,便喜歡回憶往事,岑姑娘笑話了。”
岑聽南:“哪里的話,娘娘若天仙,正是最好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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