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實在不了,就離婚吧。”
這是唯一有力氣說出來的話。
這句話,對于沈硯而言,無異于挑釁。
他冷冷皺眉:“你說什麼?”
“分開吧,這麼多年,咱們都膩了。”
沈硯終于是忍無可忍,一把打翻了桌子上的碗筷,他第一次那樣冷漠地凝視著宋清如。
“天天把離婚掛在上,用這個來嚇唬我?”
“我沒有嚇唬你……”
沈硯覺得可笑,原地走了兩步,越發覺得心緒難平,“宋清如,你搞搞清楚,你現在吃穿用度都是我供著養著,離了我,你打算拿什麼養活自己?”
宋清如苦地笑了一下,重新坐了回去,“我快死了,不用考慮怎麼養活自己。”
沈硯神猛地一怔,但很快就想到了什麼,那樣鄙夷地冷笑一聲。
“白病是嗎?你當我是傻子麼?”
他起,到包里翻出那幾張檢查單,扔到了宋清如的上,散落一地。
“你是讓我相信你,還是相信醫院?”
宋清如看著零散的紙張,無助又無奈。
說過,不會有任何醫學角度的疾病,只是在一次次的病痛中備煎熬……或者說,最后生生疼死。
“沈硯,我說過……”抬起的眼里如同死水,看著昔日的人,說出了那句話:“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天神就會來接我走的。”
沈硯頓了一下,明顯是沒有想到宋清如會說出這種離奇的解釋。
他甚至笑了。
“天神?天神……”他笑得捂住眼睛,聲音里卻都是鄙夷:“宋清如,你快三十歲了,怎麼還能說出這麼蠢的話?”
宋清如閉上眼,這些刺耳的話幾乎讓那顆心臟遭凌遲,可沒力氣反駁。
等忍耐著窒息的痛覺終于消散后,沈硯已經離開了。
只剩下一地的狼藉。
宋清如蹲下子,一點點撿拾地上的碎片,瓷碗的碎片還是太鋒利,剎那就劃傷了的手。
或許是天神上次幫助自己的神力還沒消散,這次竟然沒流什麼,傷口很快止住了。
宋清如麻木地笑了笑,不能難過,要留一雙好看的眼睛給天神的。
——
離開那個家,沈硯開車在公路上疾行飛馳。
他莫名的,就開到了鄭雨瑤家。
說實話,他喜歡鄭雨瑤的天真和乖巧,有一半原因是因為像十九歲的宋清如。
包括這個小小的房子。
宋清如以前也是這樣討人喜歡,安靜地在家里等自己。
鄭雨瑤一打開門,沈硯就抱了上來。
“別說話,我就只想抱你一會兒。”
無措地愣著,這模樣在沈硯眼里很乖巧。
“好,沈總。”
只是在看不見的地方,小心翼翼將手機扣了過去。
手里屏幕上是給宋清如剛剛發出的短信。
【你信不信,沈總今晚一定會來找我?】
宋清如已讀,但未回。
信的,又不已經是,第一次了。
——
這天夜里,宋清如終于在夢里看清了那個年。
竟然是沈硯,十八歲的沈硯。
沈硯張著,對自己說著什麼,可是聲音忽近忽遠,什麼也聽不見。
他在說什麼呢?
好像是很重要的事,宋清如實在是聽不見。
太累了。
算了,沈硯,沈硯……宋清如在夢里呢喃著說道:“沈硯,算了,我好像已經不你了。”
電火石間,沈硯也從夢中驚醒。
他夢見了宋清如。
夢見宋清如在很遠的地方看他,說:“沈硯,我不你了。”
眼里,是冰冷又涼薄的失,像一把鋒利的刀在了沈硯的心臟。
的影稍縱即逝,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
沈硯半夢半醒間到旁是的人,下意識的摟住。
“沈總?”孩黏黏糊糊的嚶嚀著。
沈硯如夢初醒,這才想起自己是在鄭雨瑤家。
他的確是什麼都沒做,只是一直抱著鄭雨瑤,就這麼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直到現在回過神來,他一把推開了鄭雨瑤。
心慌的厲害,他想回家,回家看看宋清如。
鄭雨瑤迷糊的睜開眼,拉開床頭的燈,不解的看著沈硯。
男人骨骼鋒利,白襯又冷清俗,鄭雨瑤不明所以的問:“沈總,怎麼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
“可是,沈總,現在才……”
不等說完,沈硯就已經推開門離開了。
鄭雨瑤錯愕訝異的愣著那里,想起唯一的可能后,憤怒地打翻了床頭的臺燈,頓時屋里陷一片黑暗。
——
沈硯推開家里的門,屋里一片安靜。
地上已經被打掃干凈,他心卻慌得更厲害了。
直到推開臥室的門,看見床上在被子里小小的人影,沈硯心里的石頭才算落了地。
他來到床前,下意識地想宋清如,可是想起自己剛剛抱了鄭雨瑤,便先去洗了個澡。
出來后,他悄然無聲地躺在了宋清如后。
“清如……對不起,以后我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他很久沒低頭了。
宋清如睜開眼睛,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早就冷卻了,跳不,也不想難過。
或許不會再為任何事難過,因為要為天神留下一雙好看的眼睛。
這是支撐現在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沈硯。”
沈硯了,覺得瘦的幾乎一把抱不住,便更加心慌意,外面的花紅柳綠再新鮮,卻怎麼也比不過宋清如讓自己踏實。
他的清如,是實打實陪著自己走過來的,刻在骨子里的親人,人和人之間是不一樣的:“怎麼了?”
“我的眼睛還好看嗎?”
沈硯遲鈍了一下,這句話讓他幾乎一瞬間回想起過去。
他低頭看過去,這雙眼睛和過去一模一樣,但是又有很多不一樣了,平靜又寡淡,是麻木的。
沈硯笑了一下,安一般:“好看的,怎麼突然問起這些?”
宋清如看著外面的灰蒙蒙的云,說:“可是我有時候,照著鏡子,自己都覺得不好看。”
“清如這是值焦慮了?沒關系,你在我心里怎麼樣都是好看的。”
“沈硯,睡吧。”
聽見這句話,沈硯這才像是松了口氣。
他把頭埋進宋清如懷里,說:“我阿硯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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