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nbsp;nbsp;“煙花風月之地”
宮上前收拾瓷杯碎片,鬧出的靜才讓越明珠回過神來,連忙低頭朝皇後福:“皇、皇後娘娘,臣過失……”
裴皇後語氣溫和:“無妨,都坐吧。”
衆人再度齊聲:“謝娘娘恩典。”
坐下後,越明珠便聽見側傳來不懷好意的竊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剛剛出糗,越明珠沒放在心上,擡頭看向上座。
離得太遠,連皇後娘娘的臉都看不清,只能模糊地瞧出婦人綽約的氣度。
至于左側的裴晏遲……嗯,實在有點煞風景。
宴上花團錦簇,子們也著七彩華裳,恍若仙宮盛會。
就這個男人一坐蟒暗花雲紋的黑錦服,全然格格不,怎麽看就怎麽不順眼。
越明珠又想起剛剛那稍縱即逝的一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
難不是剛剛笨手笨腳驚擾到了他,又被他在心中暗暗記了一筆?
大有可能。這麽小心眼的人,明面上或許一時半會懶得跟計較,但私底下肯定都是很記仇的。
事不過三,算起來,好像已經得罪了他三次吧……
越明珠的後頸忽然有一涼意。
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雖然毫無意義,但至心裏頭覺得離裴晏遲又遠了幾寸。
“二月初穆夫人進宮了些西府胭脂海棠,都說不易養活,本宮悉心照料至今,總算見它開了花。”
映眼簾的西府海棠高及丈許,錦棠紅濯,綠鬢朱,這春都盎然了幾分。
裴皇後偏過頭,笑容滿面地道:“子淮案牘勞形,恐怕除了這些時刻,平日裏也難得有閑雅致賞花。”
裴晏遲拱手,平淡地應道:“多謝皇後娘娘記掛微臣。”
“今日不說這些,本宮并不只是皇後,也是從小看著念著你長大的親姑母。”
裴晏遲:“皇後娘娘所言極是。”
裴皇後頓了頓,沒再繼續說了,轉頭又繼續提起這些日子養花的趣事,席間很快便全是歡聲笑語。
越明珠笨,實在沒有讓皇後娘娘心花怒放的本領。每到這種時候,都一邊聽著大家巧舌如簧,一邊靜靜地吃玉團。
甜津津的,就著西湖龍井一口團子一口茶剛剛好。
吃著吃著,又聽見裴皇後忽然嘆:“說是賞花宴,可本宮在這兒看來,真真是人比花。”
皇後邊的姑姑附和道:“這些花花草草不會說不會的,自然不如咱們上京城的郎活潑靈、賞心悅目。”
——“臣昭勇將軍楚鞏之楚葉彤,聽聞娘娘曾經尤善習舞,想鬥膽班門弄斧,以金翅舞博娘娘一笑。”
楚葉彤站起,朝座上恭謙行禮。
裴皇後頷首同意:“甚好。”
不過剎那,宴上氣氛便陡然微妙,衆人神各異,低聲私語連綿不絕。
聽們講,越明珠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這次賞花宴的目的不是賞花,是給裴大公子相看妻室。
怪不得上京家室正三品以上的適齡千金幾乎都來了,比往日要浩浩許多。
怪不得方才楚葉彤一見就連諷帶刺,和著是怕搶了自己的風頭。
“……”
還是繼續吃的點心吧。
等楚葉彤來到席間時,四周豔羨妒忌的目便更是多得藏也藏不住了。
畢竟能起頭獻上才藝,肯定是裴皇後授意過,弦外之音不言而喻。
越明珠只好奇楚葉彤的舞如何。
聽聞金翅舞以水袖擬作金烏展翅之態,剛并濟,不勝收,也不知道親眼看時會不會有話本裏說的那般驚豔。
并沒有留心旁人討論的那些彎彎繞繞,然而事與願違,似乎有誰留心上了。
“樂舞響應。金翅一舞靈,不如再人奏琴相伴。”
這話一出,席下立即有好些人躍躍試。然而裴皇後沉片刻,道:“不如就……都察院越大人的兒在嗎?”
??
誰?
直到所有人都齊齊看向,越明珠才確定,皇後娘娘說的真是。
皇後娘娘怎麽會記得爹一個三品員的職?
越明珠大腦一片空白,起後也不知道說什麽,張了張,磕磕地道:“臣萬分榮幸,只是……”
只是尋常貴們會的琴棋書畫一樣不會,而且一點都不想彈給裴晏遲啊!
這樣的真心話自然不能明正大地說,絞盡腦,終于艱難地編出了借口:“……只是臣大病初愈,實在有心無力。”
小心翼翼,纖細白膩的頸子微彎時出幾分憐弱。裴皇後看了看,又看了看旁邊的裴晏遲,改口道:“那便換一位吧。”
越明珠如蒙大赦,連忙謝恩坐下。
想要為裴大公子奏樂者不計其數,很快便有數位擅古琴的千金小姐自告勇。
瞧裴皇後的樣子,似乎有些猶豫不決,沒定下哪位最合眼。至于裴晏遲……
越明珠剛悄悄看向他,男人便恰好擡起眸。
分明是春日,他的眼神卻如同凜冽的寒風,平靜朝刮了過來。
但不過一眨眼,那沉沉的視線便移向別了,仿佛剛剛只是越明珠的錯覺。
應該的確是錯覺吧。
看做什麽,不應該看那些遂自薦的貴們才對。
又過了一會兒,裴皇後總算定下了奏樂的人選。楚葉彤來到席間,盈盈叩拜,又含帶怯地看向墨錦袍的男子:“那臣便鬥膽獻醜了。”
裴晏遲擡眸,語調微涼,說出的卻并非衆人想象中的厭煩之詞:“你方才說,你是楚鞏兒?”
話音徐徐落下,四周嘩然,連裴皇後都不由側目。
裴大公子不近,這可是頭一回主問人名姓,難道……?
楚葉彤福應答,語調掐得至極,因欣喜跟激微微發:“是,臣家父正是楚鞏……”
變故突如其來。最後一個字尚未說完,一旁的莊河便出長劍抵在脖頸上。
所有旖旎都在瞬間煙消雲散,劍鋒利,铓氣彌銳,楚葉彤直接尖了出來,離得近的眷也被驚得起連連後退。
裴皇後:“子淮!”
裴晏遲不如山,擡手示意侍從將幾封書信呈給皇後。
迎著裴皇後震驚的目,他面無表地平淡開口:“赴宴前剛剛繳獲罪證,確定楚將軍麾下親信副將曾與已經死的逆黨以書來往。”
“楚將軍府剛剛被陛下兵馬包圍,恐怕正是狀況頻出之時。”
他起作揖:“茲事大,臣不得不即刻前往,還皇後娘娘諒。臣先行告退。”
席間萬籟俱寂,靜得落針可聞。
裴皇後看著呈上的書信震驚不語,不加阻攔。一旁的宮太監見狀,什麽宮規都不敢再計較,連忙恭恭敬敬地躬相送。
裴晏遲拂而去。莊河示意暗衛上前押住楚葉彤,收起劍一同離開。
越明珠眼睜睜看著楚葉彤被人帶了下去,準確說完全是被拽下去的,兩條拖在地上,倉皇狼狽得人目驚心。
養在閨中的郎何曾見過這般場面,幾乎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人都走遠了,宴上還仍是一片雀無聲。
…………
一場賞花宴,誰也沒想到最後竟然以這般方式草草收場。
上了馬車,越明珠仍有些驚魂未定。
雲青見四下無人,直白地道:“小姐不用替這種人可惜,之前才欺負過小姐。奴婢只想拍手好!”
越明珠搖了搖腦袋:“我不是可惜。”
非要跟逆黨勾結,闔家遭殃都是輕的了。自古以來的規矩便是如此。
純粹是被裴晏遲剛剛的模樣嚇到了。
想象一下,如果有個人前一刻還好端端地問名姓,後一刻就命人把劍抵在脖子上,平靜地告訴剛剛已經把抄家了,了罪臣之,馬上就會家破人亡……
一定一定會肝膽俱裂昏死過去的。
而且,越明珠本以為楚葉彤毫發無傷,是裴晏遲起了憐香惜玉之心。
結果聽旁人說,不過是為了拿楚將軍唯一的寶貝兒作人質,令將軍府投鼠忌。
一直以來都在面前那般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貴,門第高貴到爹攀都攀不上的的世家大族,在裴大公子的手底下,竟然連一只會掙紮的螻蟻都算不上。
……惹了這種人,前景當真是比上京夜裏的天還要一片漆黑。
“楚家小姐如今那副下場,只不過是惡有惡報,小姐不用想太多。”
越明珠嗯了聲,不再說話。
馬車陷寂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肚子突然咕咕了一聲。
越明珠:“……”
連忙解釋道:“我沒有饞,只是剛剛沒吃飽。”
剛剛那景,估計誰看了都會被嚇得沒胃口。
“那奴婢陪小姐去買些點心吧。”
雲青點頭笑道,“正巧要路過流錦閣跟靈犀閣,小姐要不要順便挑些新的裳首飾?”
越明珠掰著指尖數了數。等能跟裴驚策見面時恐怕已經夏了。為悅己者容,要去見心上人,確實應當添置些適宜初夏的穿戴才好。
當即同意了這個計劃。
不過這回來得著實不巧,流錦閣掩著門戶,說是掌櫃出了些事,要到申時後才開張。
離申時不過一刻,越明珠左看看右看看,發現這條街盡頭有家酒樓,幹脆進去歇一歇。
一進去才發現這似乎并非尋常酒樓,外邊門匾拜月樓三字竟然是連中三元的狀元郎提的。
裏頭門庭若市,不文人雅客都聚集在此,詩作賦,品酒聽曲,當真是一副雅燕飛觴、清談揮麈的熱鬧景象。
越明珠來得晚,只訂到一偏僻的雅座。
也不挑,坐下後便開始吃從旁邊食記買的梅子冰酪,份量很足,正好跟雲青一人一碗。
坐在此,聽不見一樓那些文期酒會裏的高談闊論,卻約約能聽見樓上的暖閣不時傳來子婉轉的吳言儂語,和著靡靡之音,人恍若置江南水鄉。
越明珠好奇地問:“這裏是不是可以找人來唱曲?”
雲青:“小姐想聽?”
越明珠點頭。
以前常常跟裴驚策去桃花河花坊邊的游船上玩,耳邊都是從花坊裏傳來的江南小調,若斷若續,卻又繞梁不絕。
回到上京後,便再也沒有聽過了。
“奴婢剛剛聽那些文人說,樓上都是接待貴客的地方,別有天。”
雲青低聲音:“說不定是什麽煙花風月之地,小姐還是離遠些為好。”
越明珠半懂不懂,卻很聽勸:“那我還是不聽了。”
雲青道:“奴婢覺得,等婚之後,小姐可以拉著小爺回江南,想聽什麽都有,肯定比在這兒舒心。”
的臉頰立即浮起了團團緋紅:“……說什麽呢!”
什麽訂親啊婚啊,越明珠其實想都沒有想過。
這種事當然要男子先提的,總是記掛在心上算什麽樣子?只要阿策哥哥還念著就可以了。
越明珠莫名覺得耳尖越來越燙。放下瓷勺,轉移話題道:“好像到申時了,我們去流錦閣看看吧。”
大抵是因為太過心不在焉,穿過長廊拐角時,竟然險些撞上了旁人。
那人一脂氣混著酒氣,不用細看就知道不正經,越明珠不想同他糾纏,道了句歉便匆匆要走。
沒想到那人卻站定著不讓路,像在打量:“你不就是……越家那個?”
越明珠愣神,正眼看過去,才發現竟然是裴驚策邊經常出現的面龐。
“你認識我嗎?”
“聽驚策提過,”薛衡應道,不止想到了什麽,臉上出幾分看好戲的表,“你要去樓上找他啊?”
越明珠怔然:“他在這裏?”
她,素手翻云,一生一世只求一雙人,苦熬一生成他皇位。卻不料夫君心有她人,斷她骨肉,廢她筋骨,削為人彘,死而不僵。她,相府嫡女,天生癡傻,遭人惡手,一朝拖到亂葬崗活埋。當她重生為她,絕色傾城,睥睨天下。
前麵七世,徐玉見都走了同一條路。這一次,她想試試另一條路。活了七世,成了七次親,卻從來沒洞過房的徐玉見又重生了!後來,她怎麼都沒想明白,難道她這八世為人,就是為了遇到這麼一個二痞子?這是一個嫁不到對的人,一言不合就重生的故事。
宋錦茵在世子裴晏舟身側八年,於十五歲成了他的暖床丫鬟,如今也不過二八年華。這八年裏,她從官家女淪為奴籍,磨滅了傲骨,背上了罪責,也徹底消了她與裴晏舟的親近。可裴晏舟恨她,卻始終不願放她。後來,她在故人的相助下逃離了國公府。而那位矜貴冷傲的世子爺卻像是徹底瘋了一樣,撇下聖旨,尋遍了整個京都城。起初他看不清內心,隻任由恨意滋長,誓要拉著宋錦茵一起沉淪。後來他終於尋到了宋錦茵,可那一日,他差一點死在了那雙淡漠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