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書禾在家里吃飯沒看到時煜的影，早飯和晚飯都是自己坐在餐桌旁用餐。

不知道時煜去哪里了。

江管家跟肖特助側面打聽了一下先生在做什麼，按說管家打聽先生工作事項是逾矩的，肖特助回答也很含糊，只說了時總在集團忙著半導產業的并購，至于時總的私事，他無可奉告。

于是，江管家跟書禾說先生一直在集團加班，想讓書禾安心。

但見書禾并沒有多問什麼。

江管家以前在世家大族做過傭人，像書禾與時煜這樣疏淡的夫妻關系，饒是想撮合，也撮合不了，沒有基礎的家族聯姻，各自相安已經是最好的相方式了。

按照京北習俗，婚后第三天要回方家，歸寧，書禾這才見了時煜一面，一大早家里的傭人就往車上搬運禮品。

書禾發現了一個規律，只要是卡宴，肯定是時煜自己開車。

前往周家的路上，時煜叮囑：“別忘記按時去醫院艾灸，可以讓沐沐陪著你，明天我要出差，得半個月才能回來。”

“嗯。”

書禾點頭，輕聲道：“注意安全，工作順利。”

時煜抿著，似想說些什麼，卻還是就此沉默，路程很長，但二人之間也再無談。

-

周宅，后花園。

大雪過后是明的晴，最近天氣都很好，傭人給書禾煮了一杯紅棗熱，書禾捧在手心，慢慢喝著。

花園現在就一個人，午飯還在準備。

想出來氣。

實話是剛才時煜坐在旁邊，兩人也不說話，像古代包辦婚姻的雙方，口有點發悶，就出來走了走。

向梅走了過來，手里端著兩盤剛烘焙好的點心：“我本來想把沐沐也過來聚一聚，那孩子說什麼都不過來。”

書禾起接過兩盤桂花。

怎麼覺媽媽消瘦了許多，說話有些有氣無力，眼底也有紅，是沒有休息好嗎？

“沐沐最近工作比較忙。”

一年前沐沐與哥哥周羨知分了手，當時氣得大病了一場，那麼健康的一個姑娘，在床上消沉躺了一周，每天醒過來就是哭，哭完就是睡。

分手的原因沐沐沒告訴，書禾就去問哥哥，哥哥也不說。

周羨知主申請調任，參與西部援疆計劃，離開了京北。

向梅端起一盤桂花，溫聲道：“書禾，你哥哥今天回家了，剛才還問你在哪，把這盤剛做好的桂花給你哥哥和時煜送過去吧。”

“哥哥回來了？”

“嗯。”

書禾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哥哥了。

結婚的時候哥哥買好了機票，說要參加的婚禮，但由于工作原因沒有趕過來，他申請的援疆計劃好像就一年，算算時間也該結束了。

書禾端著桂花進了客廳，沒有找到時煜與哥哥。

傭人說在二樓書房，就去了二樓書房，推開門，看到時煜與周羨知坐在四方棋盤的兩端，正在下圍棋。

“禾禾。”

一道清貴溫雅的聲音響起。

書房窗明幾凈，男人眉眼溫潤，容止端凈，眉梢跳躍著窗外進來的影，他笑容寧靜沉和，令人如沐春風。

是周羨知。

一個清風朗月，若玉山的人。

他上還穿著沉穩的黑行政夾克，帶著制的廳局風，看樣子是剛回家，還沒來得及換行頭就被揪過來下棋了。

“哥哥。”

時煜手執白子，正要落棋，聞聲也看向書禾，端著一盤桂花，走到棋盤旁邊：“媽媽做的糕點。”

“給誰的？”時煜調侃一句，落下白子。

“給你倆的。”

書禾秉著一碗水端平的態度，把桂花放在茶幾上：“你們認識？”

“不。”周羨知落下黑子。

時煜淡淡掃了周羨知一眼，用白子殺他一回合。

書禾看著圍棋盤上已經擺了很多棋子，看樣子兩人下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不信兩個人不悉。

-

臨近十二月中旬的時候，天氣越來越冷。

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書禾打開窗簾，能看到外面的銀杏樹上落了一層寒霜，花園里的很多草木被管家移至溫暖的屋。

京大很多課程都漸漸收尾，考試周快要到了，書禾每天都過著差不多的生活。

圖書館，食堂，清風墅，三點一線。

說起來別人可能不信，自從時煜出差，與他一句通都沒有，甚至都不知道丈夫去哪里出差了。

書禾便過好自己的日子。

這樣也好，與時煜互不打擾，相對來說自由許多，這種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是一開始就期的。

博一上學期除了完培養計劃上的課程學習，書禾還寫了一篇有關北宋《文苑英華》的小論文，時鈞庭老師已經幫指導修改了三稿，投了一家核刊，編輯聯系說過了初審，外審需要在等待兩個月。

如果編輯部錄用的話，這就是第三篇核刊了。

這半個多月，書禾有時會去月亮灣給養得一些花花草草澆澆水，修剪一下枝蔓，后來江姨就安排人把月亮灣的一些花草搬到清風墅了，去了來回折騰的時間。

書禾想把藏在臥室柜子里的一個許愿瓶也搬到清風墅。

那個瓶子從八歲開始就陪伴，里面有很多彩的小卡片，卡片上是寫的碎碎念，算是長記錄吧，這個許愿瓶是八歲的時候發現自己無法開口說話了，干媽怕難過，給買了一個許愿瓶。

干媽還給買了很多彩虹卡片，說，禾禾可以把想說的話都寫出來，放進去，姐姐就能聽到。

書禾從圖書館回到月亮灣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凜冬的夜總帶著刺骨的寒意，進樓廳之前看到小區里很多樹的枝干都是禿禿的，萬籟俱靜。

到了家門口，書禾指紋解鎖。

推開門，視線一片昏暗，自從結婚后，這里就沒有人住了，花花草草搬走之后，這里更加寂寥與空。

書禾剛想開燈，發現不對勁，換鞋柜旁邊有一雙男士皮鞋。

走到客廳，看到站在臺的周羨知。

這會兒的月顯得頗為冷清，星星也寥寥數幾，男人背影拔而修長，眸深邃悠遠，他指間猩紅的點一閃一閃。

是一未燃盡的煙。

煙霧朦朧繚繞，他就靜謐地站在那里，神態晦暗沉，被淡淡的勾勒著，似一座與世隔絕的雪山。

“哥哥。”

聞及后有人喚他，周羨知回神，垂眸，掐了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