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兩人一路無話,巷子快走到一半,走到他們上次說話的那個破舊路燈下,顧挽才終于忍不住,陡然莫名地問了句:“你是想追余老師嗎?”
“?”
后面的人沒提防會這麼問,似乎愣了下,才突然笑出聲:“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顧挽停住腳,轉,沉默著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說:“我看到你拍了。”
從看到事經過,到說出這件事,顧挽一直低落的心,此刻變得更加沉郁煩躁。
有些難過,但要問難過什麼,又無跡可尋。
反倒是那個被當面拆穿的人,比還淡定從容得多,只輕微牽了下角,很不走心地解釋:“只是拍張照而已。”
連狡辯都敷衍散漫,像是已經懶得遮掩的坦然,讓人無端覺得態度惡劣。
顧挽抿了下,心里不斷勸著自己:
——算了,反正和我也沒半錢關系。
“你不知道余老師比你大很多嗎?”
——我才懶得多管閑事。
“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已經有男朋友了?”
——是不是追,我也一點都不關心。
“之前還騙我說不認識,那天晚上,你分明就是來找的!”
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就算一遍遍提醒自己,最后還是失控了,說出口的話,和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樣。
并且,一連串的質問,不僅僭越了,好像還特別不禮貌。
意識到這一點,顧挽陡然恢復理智,大腦一陣轟然,茫然無措地抬頭,小心翼翼地揣測他有沒有生氣。
季言初一直沒有說話,站在路燈下,眼神高深莫測,盯著看了許久。
“……”
顧挽忽然察覺到自己說了什麼,神慌地與他對視一秒,又心虛地快速躲開。
抿直了線,像個定住的木樁一樣,僵直地愣在那里不了。
看到這幅反應,季言初才緩緩彎起角,眼里染上意味深長的笑意,雙手抱肩,好整以暇地踱到面前。
然后二話不說,直接出雙手。
一手起的劉海,一手捂住鼻梁以下的位置,掰著的臉,左右端詳了幾秒,忽地勾起,呵笑了聲:“還真是你啊?”
他語氣淡淡:“你個小白眼兒狼!”
顧挽:“……”
第8章
天地良心,顧挽可從沒想過要賴賬,就僅僅是因為他沒認出自己來,也不知道哪門子自尊心作祟,也賭氣著懶得認他。
現在這樣猝不及防被他認出來了,反倒襯得像是忘恩負義,又欠債不認的那個。
偏偏還百口莫辯,無從抵賴……
顧挽臉頰燙得厲害,一雙小鹿驚般的眼睛,懵懂無辜地眨了又眨,難得一副又乖又糯的樣子。
嚇得一不敢,一是怕他這次真的氣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靠得太近。
近得連睫都能一數清楚,眼睛里的也清亮人。
顧挽心虛的垂下眼瞼,視線下移,不期然間發現他結旁邊有顆米粒兒大小的痣。
他的脖頸本就修長,線條優而流暢,在中間位置的結明顯突出,先天帶著一子不容侵犯的氣息。
然而這顆痣,不偏不倚,不大不小,正好長在結左邊一點點,令人遐想的位置。
中又摻染半分人,明明是相互沖突的氣質,看似矛盾,實則卻融洽致命。
顧挽自然不懂這些,只單純覺得他這顆痣長在那個地方,就很
輕浮!
暫時只能給出這麼個形容。
“嘿。”
見呆呆傻傻,半天不說話,他用手指敲了下的額頭,微帶著譴責的問:“怎麼,不打算給我個說法麼?”
“……”
顧挽了下,抬起視線,強裝鎮定地看著他,理直氣壯的埋怨:“你不也沒認出我。”
“呵。”他又一聲冷笑,仿佛被氣到了的樣子。
“小朋友,咱得講道理,你當時捂那麼嚴實,戴著帽子還戴著口罩,我能看到的也就你一雙眼睛。”
顧挽微愣了下,幡然醒悟,似乎一直以來,自己把這個細節給忽略掉了。
況且之后還剪過頭發,這也難怪他剛才要起的劉海,捂住的才能確認。
這下好了。
顯得更加忘恩負義,更加吝嗇無賴,
——還蠻不講理。
顧挽窘迫又難堪,這個時候,也顧不上講道理,無從抵賴也要賴。
定了定神,冷著臉,一本正經地給他算了筆賬:“昨晚你們吃飯花了兩百二十七,唱K加飲料酒水花了三百五十,一共是五百七十七塊錢,錢都是我出的。”
季言初閑適地直起腰,垂眸審視著:“所以?”
“所以……”
顧挽把他的話囁嚅了遍,又抿著,沒好意思往下說。
似乎明白了的意思,季言初慢悠悠道:“所以,就算按人頭來分攤,我給你的那一百塊車費也算還清了,是吧?”
顧挽沒說話,把抿得更,覺得自己可真是沒良心。
但季言初雖是這麼說,這個理兒他可不認,貌似很較真的反駁:“昨晚可是你哥說一切開銷他都包了,就算是你付賬也是替他付,這錢是他欠你的,不能算在我頭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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