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把虞秋嚇了個半死,只問了侍那一句,還是被云珩知曉了。
心思雜,戰栗著不知該如何應對時,云珩卻淺淺笑道:“孤怎麼瞧著你在打哆嗦,是冷了嗎”
“不……”虞秋咽了咽口水,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才聲道,“不冷。”
口不控制,上下撞著想要說出些七八糟的話,使勁掐了下手心才忍住。
云珩似乎輕哼了一聲,而后道:“去沏壺茶過來。”
虞秋如蒙大赦,“哎”了一聲急忙出了廳門。
涼意撲面,沖淡了鼻尖殘留著的太子上的余香,虞秋趕捂著口換氣。
太子到底想與說什麼他不是來看鸚鵡的嗎,為什麼問了那麼無關的事
虞秋在心里默默思索著,不敢耽誤太久,算著時間新沏了一壺茶回來。
一排排直欞窗開著,半落的夕穿過欞在地面上映出規律的影,也將云珩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虞秋做足了心理準備才踏屋中,小心地避開他的影子,輕手輕腳地在桌邊斟茶。
冒著熱氣的茶水流白瓷杯盞中,綠茶葉尖被茶水沖著來回打轉。
虞秋悄悄瞟了云珩一眼,看見他修長手指著鸚鵡鳥喙,強行讓那彎鉤喙大張著喂果仁,本就沒朝自己看。
如果要給他下毒,這是最好的時機。
“給你自己也倒一盞。”
云珩突然出聲,虞秋嚇得一抖,急忙停住將要溢出的茶水,道了聲“是”,另拿了個茶盞過來。
心跳加速,借著擺放茶盞的作微微側,指尖抖著將袖中藥倒了進去。
藥遇水即化,兩盞茶水并放著,沒有任何區別。
虞秋收好紙包,定了定心神,轉一看,發現云珩正盯著看。心中突地一跳,慌忙將抖的雙手背至后,暗暗抓了藏著紙包的袖袋。
云珩神淡然,松開手掌,綠鸚鵡甫一得到自由,振翅想要逃離,奈何被腳上鐵環錮,只能無奈地落在鳥架上。
“找浮影想做什麼”
虞秋抓著袖口,細聲道:“想向他道謝,謝他當日幫我殺了那伙賊人……”
“他可不是為你殺的人。”云珩道。
“那也多謝他了,若不是他救下我,我興許早已曝尸荒野了。也多謝太子愿意收留我,太子仁善,這只鸚鵡連說話都學不會,太子都愿意養著……”
虞秋絮叨的聲音在云珩微微瞇起的目中越來越含糊,好不容易停下后,懊悔地狠狠掐了下自己手腕。
云珩坐下,指關節輕扣了下桌面,虞秋忙把茶盞放至他手邊。
云珩瞥一眼,端起了茶盞。蒸騰熱氣徐徐而上,在他英的五前隔了一層薄霧,看著更顯溫和。
瓷白邊緣近了邊,虞秋眼睜睜看著,大氣不敢出。
淡緋的微啟,將要及茶水時忽地止住,云珩挑眉,“看著孤做什麼”
虞秋倏地垂下頭,再也不敢看。
片刻后茶盞放下,原本七分滿的茶水了小半。
“好好教它說話,空暇時候就想想你爹的事,再怎麼說也是侍郎家的千金,腦袋空空,未免太給你爹丟人。”
虞秋扯著角點頭,目送那玄金的角擺著,不疾不徐地出了小廳。
門窗大開,寒風卷,很快將屋中殘留的馨香吹散。
虞秋抬目去,見窗外夕早已落盡,四下昏暗,遠侍從正攀梯掛燈籠,近枯枝上最后一片殘葉搖搖墜。
長嘆一口氣,端起那盞未被過的茶水,看著水面映著的自己殘破的面容,深吸氣,將茶盞送到了邊。
鼓足勇氣下了毒,卻沒能忍心將有毒的那杯茶水遞給云珩。
“反正都要死,還是現在就解了吧,省得折磨……”喃喃低語著。
對云珩說謊了,想找浮影不僅是為道謝,還因為心中有愧。
謝他救了自己,愧自己被人利用。
三日前,有一只信鴿帶著信找上了虞秋,認得那信鴿,是余延宗的。
余、虞兩家父親是昔日同窗,有著三十余年的,親如一家。虞秋與余延宗、余蔓秀兄妹是一起長大的,更是在虞夫人過世后,喊余夫人一聲干娘的。
當初虞行束鋃鐺獄,虞秋走投無路,趁著夜去余府求助,余家大門閉,留給虞秋的只有隔著厚重朱門的一句話:“姑娘請回吧。”
無論虞秋如何懇請,得到的都只有這一句。
虞秋只得到過余延宗的一次幫助,是被街頭渾人圍困,余延宗將人驅走,深深看一眼,便也離開了。
余延宗這次找,說知曉是誰陷害虞行束,將虞秋約了出去。
可他并未告知虞秋幕后兇手,只說因為他那次出手相助,害余家被連累,他已尋到靠山,只要虞秋將那包藥給太子服下,便可解救余家,并承諾可以為虞行束報仇雪恨。
“我不想害人,也不想恩將仇報……”虞秋小聲說著,淚珠從雙目流出,一顆被臉上疤痕阻攔,一顆順著膩面頰滾落到茶盞中,將倒映的面容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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