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柒整個人定在原地。
陸星瑤伴隨雨聲逐漸遠去,眼前的雨天與記憶中重疊,強勢闖的記憶中……
黑沉的天被雷雨撕開一個口子,雨水打在地面,發出震耳聾的聲音。
孟言柒一遍遍撥打沈域的電話,可電話卻一直顯示無人接聽。
蹲在病房門口,雙手抱膝,不斷給他發信息。
【你為什麼不接電話?】
【是……出什麼事了嗎?】
【沈域,你在哪兒?】
【沈域,……走了。】
無數條信息石沉大海,孟言柒盯著手機微信頁面,一直等,一直等。
從白天等到黑夜,依然等不到他的回信。
最后態度幾近卑微懇求——
【沈域,你別不理我……我求你,你理理我……理理我好不好?】
【沈域,你能不能回復我一下?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可即便如此,還是等不到沈域的回應。
“柒柒!”
擔憂的聲音拉回孟言柒的思緒。
回神,緩緩抬頭。
看到果果,孟言柒眼眶瞬間紅了。
眼淚一滴滴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果果,我、我……走了。”孟言柒強忍哭腔,“以后……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云果果心頭刺痛,手把撈進懷中。
“他明明說過,會和我一起照顧,一起為養老送終的,可是他現在……沒有回我。”
孟言柒忍的哭聲逐漸破碎:“果果,他為什麼突然就不理我了?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孟言柒不死心,又拿起手機撥打那串悉的號碼。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關機了。
孟言柒撥打了一遍又一遍,手機還是傳來同樣的機械聲。
“柒柒,”云果果 手摁住的手機,聲音艱,“別打了,他不會接了。”
“……”
孟言柒突然安靜下來,垂下頭,像一座沒有靈魂的雕像。
許久后,平靜地抹掉眼淚,道:“好,我不打了。”
臨終前已經病膏肓,無法自理,這段時間孟言柒一直在照顧,神本來就不好,現在老人去世,傷心過度,臉極差,云果果真的擔心下一秒就要倒下。
“柒柒,你要不要休息一下?的事……節哀順便。”
孟言柒著走廊盡頭的太平間鐵門,想象到就躺在里面,心沉痛到無以復加。
“果果,我想陪陪。”
“好,我跟你一起。”
那一晚,一直陪為守靈的人,只有云果果一人。
—
翌日,云果果去買早餐,孟言柒回家收拾的東西。
在住過的房間待了一天,把的東西收拾好,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外面路燈逐漸亮起,大雨依然在下,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起,肚子卻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痛苦地跌坐在地,額頭直冒虛汗,緩了好久,那痛才逐漸消失。
弄完的東西, 撐著傘回了一趟西山半島。
剛到西山半島大門口,步伐卻突然頓住。
定定地著門口站著的兩人。
人長了一張與有幾分相似的臉,深深地看著沈域,好聽的聲音過雨簾,傳耳中——
“阿域,我至今都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娶孟言柒?”
“是因為我們長了一張相似的臉嗎?”
男人手撐圓柱,沉默了幾秒,突然抬頭過來。
兩人目霎時對上。
孟言柒看到他那雙眼里,平靜如死水,沒有溫和意,只有極其陌生的冷漠和絕。
他目在上定了幾秒,隨即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落在旁邊的人上。
他勾著諷刺的笑:“替而已,娶誰不都一樣?”
孟言柒怔住,突然一陣耳鳴,雨聲越來越小,直到再也聽不到。
覺自己的心臟被人狠狠揪住,拽出外,沉深不見底的深淵。
試圖轉離開,可腳底像灌了鉛,宛如千斤重,沉重的無法抬起。
手里的傘掉落在地。
一步步地往后退,在眼淚掉落的前一秒迅速轉,狼狽地逃離此地。
一口氣跑到大路邊才停下,雙手撐膝,大口大口氣。
眼淚和呼吸同頻,一并流出,很快又消失在大雨中。
直到后來,才知道,那個和長得相似的人,陸星瑤。
正是沈域高中就認識,并且喜歡了很多年的白月。
雨聲逐漸變小,又慢慢地近,近在耳畔,清晰可見。
孟言柒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來到了們一家人曾住過的房子。
撿起地上的傘,抬步往里走。
推門而,一眼就看到長桌上那一排靈位。
看著靈位上的名字,孟言柒眼眶逐漸紅潤。
當年全程一個人辦完的葬禮,也是一個人抱著的靈位,走在隊伍最前面,親自送完最后一程。
那天,只有果果一直陪走到最后。
……
云果果著外面的天氣,回想當年那晚雨夜,心里不安越發濃烈。
迅速找出手機撥打孟言柒的號碼,可手機卻顯示關機。
嘗試了幾次,都是如此。
沒有多想,拿了傘就離開。
云果果把孟言柒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都沒有看到的影。
聯系孟言柒同事,無一都沒有消息。
掛斷電話,云果果重新撥打一個號碼:“沈域,你有沒有看到柒柒?”
沈域拿下手機再次看了一眼,才確定是云果果:“沒有,怎麼了?”
“不見了。”
沈域眸微變。
“喂?喂?!”云果果拿下手機一看,發現對方已經掛斷了。
云果果收起手機,突然想到還有一個地方沒找。
二話不說,迅速攔車:“景云小區,謝謝!”
云果果趕到時,大門虛掩著,房一片漆黑,不見五指。
黑進去,找到臥室門推開,啪的一聲打開燈。
孟言柒正躺在那張木椅上,上長如水般傾瀉而下,沉靜地像是沒有人氣。
云果果心臟驟停,大步走過去。
孟言柒雙目闔,懷里抱著一個相框,一不地躺在那里。
云果果吞了吞口水,緩緩出微的手放在鼻息之下。
還好。
有呼吸。
“柒柒?”
孟言柒長睫微,緩緩睜開眼。
看到云果果,呆愣了一秒:“果果?”
話一出,就被抱住。
“我就知道你在這兒,你沒事就好。”
每次孟言柒不開心,都會過來父母曾經留下的房子過夜。
尤其是這種雷雨天。
自從當年發生那件事后,孟言柒就很害怕這種雷雨天,最開始況很嚴重,幾乎到聽不得雷電,甚至不敢睡覺的地步。
孟言柒覺出果果的擔心,安:“我只是睡了一覺,沒事的。”
只有在這里,才能睡一個安穩覺。
云果果松開:“服了怎麼不換掉?”
孟言柒拿起相框放回床頭柜上,一笑:“忘了。”
云果果視線落在那個相框上。
相框里裱著一張全家福,上面的幾個人都認識。
孟父、孟母,孟和只有剛年僅四歲的孟言柒。
那是孟家二老遇難前留下的最后一張合照,孟言柒一直珍藏至今。
在想的家人。
“你老實待著,我去給你找件干凈的服。”
以往孟言柒偶爾會過來這邊待一晚上,所以這里都會常備幾套穿的服。
“不用了,果果, 我想回去了。”
云果果微愣,看向。
“回西山半島。”
云果果點頭:“好,我送你回去,不過先把服吹干。”
孟言柒拗不過,只好同意。
-
西山半島。
張姨急匆匆下樓,正好看到沈域回來。
見他神著急,大半個肩膀都了,張姨立即跑過來:“二爺,您回來的正好,太太到現在都沒回來,我給打的電話也顯示關機,……”
沈域臉凝重:“今天都沒回來過?”
“是,從今早去上班到現在,都沒見到了。”
沈域抄起扔到一旁的傘,轉就走。
他剛走出幾步,就看到孟言柒正撐著傘,緩步走進來。
雨水不斷拍打噴水池上的石雕盤,水花沿著邊緣蜿蜒而下,水池里的水暈染出一層層漣漪,像盛開的水蓮花,暈出,擴散,最后消失在水中。
沈域定定地看著。
孟言柒一步步走過來,最后在他面前站定。
沈域終于回神,見無事,焦躁的心終于落回實。
他神慍怒:“去哪兒了?電話也不接?”
孟言柒置若罔聞,扔掉手中的傘,摘下那枚婚戒,把他的手拉過來,放到他手心。
“沈域。”
抬起頭,語氣異常平靜——
“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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