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
高聲怒喝。可能是臉上表太狠,罵街的姚小公子頓時消音,還嚇得打了個酒嗝兒。
蘇戚不再看他,轉而向秦柏舟攤開手,直言不諱:“把玉還我。”
早就該直接討要了,還白費半天時間,整一堆破事出來。
秦柏舟視線微垂,落在蘇戚白皙的掌心,輕聲說:“我可以給你一塊更好的。”
蘇戚搖頭:“我不需要。那是朋友贈我的玉,千金不換。”
秦柏舟線繃,膛開始彌漫戾氣。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舒服,從一開始見到蘇戚腰間鮮艷的玉就不舒服。
也許是因為蕭左監曾經告訴他的,那些有關于蘇戚的放傳聞。
“秦大人搶了蘇公子的東西?”薛景寒聽懂了,“如果薛某沒記錯,秦大人供職廷尉署。”
言下之意,堂堂廷尉竟然知法犯法,搶人財。
秦柏舟遲疑了下,還是出左手,將袖中玉放在蘇戚手中。蘇戚點頭道謝,又對薛相行了個拜別禮。
“讓薛相見笑了。今日諸多不便,容蘇戚先行告退。”
薛景寒沒攔,只淡淡應道:“無礙,改日再還。”
改日再還……還什麼?
還欠薛景寒的謝罪禮嗎?
蘇戚也是有脾氣的,笑了笑說:“薛相盡管來討。”
和他視線彼此錯,繼而移開。
第一次正面鋒,留下的印象都不算好。
蘇戚走了,耍酒瘋的姚常思也被追來的仆人帶回去了。秦柏舟站在原地想了會兒事,獨自下山去廷尉署審案子。
重新歸于寂靜的山亭里,薛景寒揮廣袖,拂去石凳桃花,再次坐到了棋盤前。他垂眸著黑白錯落的棋局,良久,開口喊出斷荊的名字。
亭外風,斷荊倏然現,雙足落在地面上,竟然沒有下陷分毫。
“您在生氣嗎?”他問,“是因為蘇戚?”
平時的薛相,不會當面待人如此苛刻。更多時候,他是淡然而冷漠的,懶怠于展兵刃與獠牙。
“蘇戚破了殘局。”薛景寒手冰冷棋子,眼中神晦暗。“此局百年無人能破,我揣多時只差一招,卻讓蘇戚道破天機。”
“怎麼是他呢?”
薛景寒低聲自語,似憾又似不解。
斷荊不敢吭聲,深深埋下頭顱,盯著腳下變了的殘破花瓣。
又過了很久,他聽見薛景寒的問話。
“你說,能破如此棋局的人,真是我見過的蘇戚嗎?”
第19章 良人當如薛丞相,嫁夫不選蘇家郎
對于蘇戚和秦柏舟出門看桃花一事,蘇宏州毫不知。
近期的蘇戚很省心,乖乖養傷不跑,還收了子看書,老父親得一塌糊涂,大手一揮差點兒搬空京城各家書鋪。
于是城里又有了新的流言。
夭壽啦,蘇戚終于要被他老子迫讀書啦!
沒人看好蘇戚能改邪歸正,福運賭坊甚至設下賭局,賭蘇戚這次能憋幾天。
然后蘇戚一出門就搞了個大的。
和秦柏舟約會了。
這場面太驚悚,嚇得眾人紛紛失憶,福運賭坊連著三天沒敢開張。
開玩笑,那可是秦柏舟啊,最死人的秦柏舟,大衍最狠毒的酷吏。但凡是個正常人,沒誰愿意和他沾上關系,連念出這個名字,都覺會招致不幸。
至于蘇戚為何會和秦柏舟混到一起,反倒沒多人關心了。
不,也有關心的,比如姚常思。
可惜姚小公子勢單力薄厲荏,發完酒瘋就嚇得夠嗆,還被眾人摁著不許出門,免得再沖撞秦柏舟這尊瘟神。
此事按下不表。
蘇宏州這日下朝,正琢磨著去東廄瞅瞅他最心的小馬駒,迎面卻上了薛相的馬車。
薛景寒一手掀開車簾,對蘇宏州頷首示意。
“薛某想與太仆商議修訂廄律一事,不知太仆是否方便?”
蘇宏州忍痛拋下小馬駒,一臉嚴肅回答道:“下正有此意。”
他登上薛景寒的車,兩人寒暄幾句,蘇宏州邀請薛景寒去家中詳細談話。
薛景寒淡淡一笑:“那就叨擾太仆了。”
蘇宏州連聲道客氣,不敢輕慢分毫。對于這位青年丞相,他心里又敬又畏,還藏著那麼點兒不可說的艷羨。
薛景寒布出,年時便驚才絕艷,名大衍。又憑著殺伐果斷的手段,短短數年便位極人臣,為天子最信任的肱之臣。
在世家王侯眾多的朝野,薛景寒殺出一條路,為多寒門子弟追隨的榜樣。而那些曾經試圖打他的人,要麼涉要案自顧不暇,要麼查出重罪滿門抄斬,剩下的早早安靜如鵪鶉。
哪怕是素來和薛相不對付的太尉,明面上也得給足了面子,扮演朝臣和諧好的場面。
如此手段,蘇宏州難以其項背。
再加上薛景寒生就一副好皮相,平白擄獲無數男的心,士子學生視他為信仰,閨中子非他不嫁。京中甚至有人編了詞傳唱,良人當如薛丞相,嫁夫不選蘇家郎。
蘇家郎,自然指蘇戚。
作為蘇戚的爹,蘇宏州哭笑不得,想想又凄涼。
他將薛景寒迎進府中,于書房待客。兩人用過茶點,就廄律修訂之事探討半刻,又順勢談到增設馬苑的問題。蘇宏州不敢怠慢,仔仔細細講了許久,壺中茶水添了三次,才驚覺自己耽擱薛相太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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