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當年祁旭,亦是這般言辭懇切。崔錦之相信,也許這位天之驕子,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真真切切地想要和共守大業。
可六年細心教導,風雨同舟,到最后登上帝位,換來的卻是一對君臣逐漸走向離心。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崔錦之想不明白。
跳的膛重回平靜,掩下細微的慨,緩緩后退一步,拉開了二人的距離。
“陛下正直壯年,此刻論說國本尚早,還請殿下慎言。”
沉寂良久。
祁旭收斂了笑意,直直地盯了好一會,神逐漸晦暗不明。
他深吸一口氣,抑下心底的緒,淡淡開口,“丞相子還未大好,日后再來拜見大人。”轉大踏步出了正廳。
片刻后侍衛太監簇擁著,浩浩地離去。
崔錦之拜倒,“恭送殿下。”
而誰都沒有注意到,正廳側旁木雕依柳屏風后,年攥住的拳頭,和眼底醞釀的晦暗風暴。
第十一章 明了
崔錦之起,只聽咔噠一聲輕響,轉過頭向聲音的來源。
屏風后得出年腳邊散落著一地的碎瓷片,掌心混合著鮮和烏黑的藥,正順著指尖淅淅瀝瀝地滴落下來。
崔錦之上前手去年的手腕,想要查看他手上的傷勢如何,卻被年反過來攥著,他的手背甚至鼓起青筋,眼底是看不明白的緒。
“老師……會選擇和皇兄站在一嗎?”
崔錦之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驚,試圖將手回來,卻被他攥得更,手中的傷痕崩開,鮮蜿蜒纏繞著二人疊的手。
定了定心神,試圖安他的緒,反問道:“臣是殿下的老師,為什麼會和二殿下站在一起?”
崔錦之輕輕回握:“殿下,臣永遠會站在您的側。”
他看著眼底的溫,終于放開了手,這才驚覺自己方才用了多大的力氣,竟然握得丞相的手腕泛起一圈紅痕,他傷口里摻雜的小碎片也在剛剛劃破了崔錦之的。
年的神終于出幾慌張,連忙攙扶著崔錦之進室,為仔仔細細的洗傷口,若非崔錦之攔著,還打算為的手腕纏上一圈紗布。
丞相的手腕若無骨,握在手里,像似錦緞溫玉,讓人難以釋手。
崔錦之一時失笑:“這麼小的口子,殿下還要理到什麼時候去?”
本想先替祁宥看他掌心的傷勢,奈何拗不過年,只好由著他理。
年輕輕咳了一聲,連忙放開了,崔錦之這才拿著溫熱的帕子,一點點將他右手掌心細碎的瓷片挑揀出來,又為他抹上藥膏。此時此刻,才注意到年的左手也纏著繃帶,“這是怎麼回事?”
祁宥低下頭看了眼,不甚在意地開口:“前日不小心傷到罷了。”
崔錦之瞧他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一時無言,半晌才開口道:“短短一月有余,臣竟為殿下上過兩次藥了。”
這一世甚至有做老師,他仍然不住地傷,那前一世沒有呢?
祁宥微微怔楞,不懂為何突然這樣說。
輕輕嘆了口氣,“無論如何,臣希殿下珍重自,任何人或事,都不能為殿下傷害自己的理由。”
年輕輕滾了下結,幾開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重活一世,應該像從前一樣只需要韜養晦,在暗中謀算所有人即可。
無論是利益,人,,甚至是自己的,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能拿來利用的。
他明明、明明都懂得。
可當崔錦之對他說出“珍重自”的那一刻,他突然抑制不住地,從心底翻涌上來莫名的委屈。
祁宥撤開視線,看向雙手纏繞著的繃帶。
今日他借口端藥,實則想要弄清楚他這位好皇兄到底是為了什麼上門。當他聽見祁旭對說的那番話,真切地看清楚了眼底的搖,他徒然碎了手中的藥碗。
祁宥不知道自己為何有些恐慌和躁郁,他明明對丞相還抱有懷疑,明明從心底里知有所圖謀,可是那一刻,他覺得二人執手相立的模樣格外刺眼。
祁旭真是貪心啊……他明明已經有了一切,父皇的重視,母后的寵,無數人珍重護,也是高門族眼中的未來儲君,這些還不夠嗎?
為什麼,為什麼連他唯一擁有的老師都想要搶走呢?
祁宥的眼底暈染開如墨般的翳,他輕輕地挲指尖,漫不經心地想,即使他不信任丞相,也不代表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染指分毫。
要怎麼置祁旭才好呢?
他突然抬頭看向崔錦之,湊了過去,拉近了二人的距離,“為什麼?”
崔錦之被他突如其來的詢問搞得不清頭腦。
“殿下在問什麼?”
“老師明明有過搖,對吧?”他看向的眸深沉,“有那麼一刻,您是愿意和皇兄攜手的。”
“是什麼讓老師放棄了?”
崔錦之心里發驚,畢竟和祁旭是多年的師徒,面對他的挽留,說不是假的,可波瀾之后又會想起前世的梟首示眾,再發熱的腦子也能冷靜下來。
就是這短暫的晃神,竟然也被祁宥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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