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侯夫人醒來的時候,已經天近黃昏。
這一覺睡得很是舒服,起來後就要賞徐春君。
“夫人萬不可如此,侍候得好也是應該的。”徐春君說什麽也不要賞賜。
“聰明伶俐,細心周到,又加上知書識字,還有這麽個好模樣。做侍真是委屈你了。”瑾瑜侯夫人不知道徐春君的真實份,以為隻是這府裏的一個下人,“可惜造化弄人啊!”
宴席後的第二天一早,徐春君便被到前頭去。
被帶到夫人的房裏,裏頭隻有一個丫鬟伺候著,等告了坐,那丫鬟給上了碗茶便也輕輕地退了出去。
“這幾日辛苦嗎?”侯爺夫人問徐春君,腕上的翡翠鐲子碧油油清潤潤,一看就是上等滇貨。
“托夫人的福,一切還好。”徐春君輕描淡寫,臉上始終掛著淺笑。
“你不怪我嗎?”侯爺夫人直視著,“先是你去求菩提子,害得你雙腳傷。後來又你去廚房做工,那是下等人做的賤役,不但勞累,而且屈辱。宴席上讓你服侍賓客,還對你冷嘲熱諷。”
“周瑜黃蓋願打願挨,這是我心甘願應下的,”徐春君道,“況且這些事和我二哥哥比起來實在微不足道。”
“我早就看出你是個理得清的人,果然沒讓我失。”侯爺夫人讚許地點頭,“難得你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見識心。”
“夫人繆讚了,春君實不敢當,”徐春君謙虛地低下頭,“若這兩件事都能讓夫人滿意,可否告知第三件事?”
從求見侯爺夫人到現在已經將近一個月過去了,當初從家走的時候,三姑姑就告訴,最多有兩個月的時間。
“你可知我為何要給你出難題?”侯爺夫人沒有回答徐春君的話,反而問。
“春君不知,還請夫人明示。”徐春君是真的把不好侯爺夫人的脈,所以也沒有貿然揣測。
“我和你們徐家並無過節,之所以這樣做,並不是要難為你,而是另有深意,”侯爺夫人呷了一口茶,了正題,“你有事來求我,卻不知我也有事要求你。這第三件事,便是我要求你的事了。”
“不知春君能為夫人做什麽,還請明示。”徐春君隻覺得這件事裏裏外外都著不尋常。
“或許在你看來,我應該沒有什麽煩心事。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老祖宗傳下來的話是再不錯的。我在夫家事事如意,可終是免不掉為娘家發愁。”夫人歎息道。
原來侯爺夫人姓鄭,娘家承恩伯府在京城的達顯貴中本也是數得上的。
可惜的是他父親和哥哥均英年早逝,隻有孀母寡嫂守著個侄兒過活。
鄭夫人的侄子名喚鄭無疾,如今已是弱冠之年。
聽他的名字就知道,長輩對他十分疼,隻願他無病無災,長命百歲。
鄭無疾三代單傳,他祖母和母親對他溺非常,以至於將他養了一個任放縱、不務正業的浪子。
侯爺夫人也曾規勸過,但終究不是朝夕生活在一,隔三差五的管教,治標不治本。
況且這鄭無疾十分的頭,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又善於拉他祖母和母親做擋箭牌,常常弄的侯爺夫人束手無策。
“你在觀音廟裏求我,我本來不想多管閑事。但你的誠意和聰慧打了我,我一直想給侄子尋一個賢助,可尋尋覓覓這麽多年也沒能遇到合適的。”侯爺夫人說到這裏忍不住搖頭。
的這個侄子在京城裏是掛了號的,門當戶對人家的小姐誰也不肯嫁他。
小門小戶的兒又怎麽看怎麽小家子氣,實難事。
依著侯爺夫人看來,鄭家想要振興,必須得找一個能持家、識大,且能拘束住自家侄兒走正道的,否則便隻能往破落的路上走。
因為鄭無疾整日飛鷹走馬、浪不羈,家業已經被他揮霍得差不多了。
夫人的母親年事已高,早就不管家。
嫂子又是個沒城府的,再加上不好,家中的事從來就沒理順過。
侯爺夫人深知表壯不如裏壯的道理,想著無論如何要為自己的侄兒尋一門好親事。
但合適的人選總是可遇不可求,直到遇見了徐春君。
“雖然我和你也不過是幾麵之緣,可你小小年紀,有膽識,有見識,當真十分難得了。我你去雲頂求菩提子是看你能不能吃苦,你做苦工是看你能不能忍辱,這兩件你都做到了。而且辦事周到,勤謹要強。如今就看你願不願意嫁給我侄兒,”侯爺夫人道,“隻要你答應了,我便即刻派人去救你哥哥。”
徐春君沒有想到,侯爺夫人讓做的第三件事,居然是嫁給一個浪子。
雖然早知道自己的婚事不由自己做主,但也希冀著能嫁一個知書識禮、肯務正業的丈夫。
可如今的婚事竟了救人的籌碼,倘若不答應,那麽侯爺夫人這條路就徹底斷了。
“夫人,這件事太大了,我做不了主。”徐春君有些艱難地開口,“婚姻大事,總要家中長輩做主才行。”
“我知你心裏為難,但此時形特殊,相信你家裏人都能理解。你隻要應允了我,我便親自寫書信給你家中長輩。”侯爺夫人保證道,“也不算了規矩。”
徐春君咬著下低頭不語,太清楚嫁人對於子意味著什麽。
往後的日子是苦是甜、是福地是火坑,都由那張小小的婚書決定。
何況如今明知那鄭無疾是個浪子,毫無把握能讓浪子回頭。
“我知道,這麽做實在有趁火打劫之嫌,你不答應也在理之中。”侯爺夫人是真的很欣賞徐春君,“可人誰不自私?都願意芝蘭玉樹生在自己家。”
看中了徐春君有勇有謀且能屈能,鄭家已經在走下坡路,須得有這樣一個人扭轉頹勢。
“夫人,茲事大,能不能給我幾天時間考慮?”徐春君真的無法立刻做出抉擇,終大事不能不慎重。
“好好好,我給你時間考慮。”侯爺夫人連忙點頭道,“這些天你也著實辛苦,回去好好歇一歇,放鬆放鬆神再做決定不遲。”
“那就多謝夫人了,春君告辭。”徐春君說著站起告別。
“徐姑娘,”徐春君剛走到門口,侯爺夫人出聲住,“你若是真肯嫁給我侄兒,我不但救你二哥哥出來,還會請人把你父親兄弟三人從塞外召回來。他們被流放也有十多年了吧?塞外苦寒之地,再加上勞役繁重,可不是一般的辛苦。我人打聽過了,聽說你父親他們每日要搬上百塊青條石,略慢些就要挨鞭子。你大伯傷了腰,常常半夜痛醒。你二伯得了肺病,每年都要咳幾回。你父親十個腳趾凍掉四個,隻能蹣跚走路。”
侯爺夫人邊說邊仔細觀察徐春君的神,見眼裏起了霧,歎口氣說:“徐姑娘,徐家的命運如今都握在你手裏,端看你如何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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