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難以想象世上有如此不要臉之人,能在亡夫的葬禮上說出這麼下頭的話。
蘇羊一走,也帶走了最后的人味兒。
喻晗收起笑意,眼可及的一切都糟糟的——
賀平秋最喜歡的皮質沙發墊被客人坐得東倒西歪,茶幾邊有不知道什麼時候摔的杯子碎片,地毯上到都是酒漬,看來還得找專人洗,瓶子里的玫瑰被手賤的人摘了一朵,坐在架子上的太空娃娃不知道被誰蹭掉在了地上。
喻晗瞥了眼不遠的照,心平氣和地想:也許可以全部扔掉,反正都是這混蛋買的。
這個家不大,雖然在寸土寸金的地段,但只有兩百多平米——對于圈知名導演、價上億的賀平秋來說確實不大。
大概是因為曾經還是朋友的時候喻晗曾吐過心聲,他夢想的家是三室一廳,太大了會空的不溫馨,再來一個相的人,養一兩只貓狗,他會每周給人帶一束鮮花,不論多老都要保持浪漫。
但除了三室一廳,好像什麼都沒實現。
他們不相,賀平秋還對狗過敏,每周的鮮花也是賀平秋送給他,而不是他送給賀平秋。
畢竟當初說這話的時候,他腦子里想象的人是個人。
他沒想到賀平秋喜歡自己,喜歡到要把他關在家里、夜夜沉|淪才甘心。
然而沉|淪的只有賀平秋,新婚當晚,他萎得毫無靜,只覺得糟心,兩個男人做這檔子事真他媽疼。
喻晗不想收拾這個糟糟的家了,誰誰吧。
剛剛還在的肚子現在一點覺都沒有,反而是大腦困了。
他回到臥室,一頭倒進的被褥,閉上眼睛,但刺得他不得不爬起來拉上窗簾。
天公不作,在這個本該悲傷的日子不僅不下雨,還風和日麗艷高照。
這一覺睡得安穩,也許是不用擔心半夜驚醒發現賀平秋跟變態似的直勾勾盯著自己,或因哪件事勾起對方的占有被綁起手腳拘在家里。
一覺睡到傍晚。
喻晗還沒睜開惺忪的眼睛,就下意識抬手向旁邊:“賀平秋——我了。”
只到一團空氣。
喻晗睜開眼睛,慢慢坐起,被子到腰間,涼涼的空氣刺激著皮。
窗外最后的暮連一條線,從窗簾里穿進房間,然后一點點地被黑夜侵襲,最后只剩下一片昏暗。
他混沌地想,黃昏不愧是是創作者們靈最多的時候。畫家德華·蒙克、伊里奇列維坦的名作《吶喊》、《夏日的傍晚》都畫的黃昏,詩人馬致遠說夕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李清照,劉禹錫等詩人還有很多歌手都曾有過黃昏的創作。
明明傍晚的風這麼溫,但他們的作品卻都那麼悲傷。
所以喻晗不了創作者,在這個死了丈夫的黃昏他都不到悲傷,只有一直沒進食的胃疼得厲害,仿佛有把刀子在里面狂攪不止。
第1章 第一封信
他拉開厚重的窗簾,繁華的都市并不黑暗,車水馬龍,燈火輝煌,所有人都在路上,看著前方,或端坐家里,著手里掌大的小屏幕,觀賞世間百態……
他們會通過熱搜知道,影娛圈死了一個賀平秋的瘋子導演,但不會有人發現,這座城市的萬家燈火滅了哪一盞,有誰在這一天失去了摯。
喻晗突然很好奇,會有誰跟賀平秋死在同一天,是誰的人,誰的孩子,誰的父母?
最近溫度很低,過些天還有暴雪。
喻晗拉開柜,屬于賀平秋的氣息撲面而來,他駐留了會兒才隨便取出一件外套穿在上。
明明是兩個人的柜,賀平秋的氣息卻如他本人一樣有侵略,簡直無孔不。
走之前他看到了賀平秋的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于是又找到充電上電源。
手機很快開機,壁紙是一張他睡的照片,不知道賀平秋什麼時候拍的。喻晗知道這部手機的碼,看了會兒還是沒打開。
他拿起自己的手機離開家,小區里寒風瑟瑟,除了遛狗的幾乎沒人在外面閑逛。
喻晗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不知道該吃什麼。
離小區三條街的位置就是個熱鬧的商區,這里人倒是多,寒風也沒阻擋他們的熱。
他在斜對角看到了家日料,右手邊有一排火鍋烤店,沒什麼小店面。
不過一個人吃火鍋實在有點奇怪,于是喻晗繼續往前走,直到看見一家適合一個人吃的小面館才走進去。
他點了一份西紅柿炒蛋拌面,收銀給了他一張小票,他的餐是86號。現在的有些餐館很奇怪,哪怕不是快餐,也要等號自己去窗口取。
也許是為了節省人力。
等餐的過程中,喻晗托著臉看著店外擁的人流,很多人走路也在玩手機,都不愿意和邊人多聊幾句。
當然,七年沒工作的喻晗也是個重度手機控,基本靠網絡不和外界節。
“請86號來窗口取餐,請86號來窗口取餐。”
喻晗回神,起去取自己的西紅柿蛋拌面。
過去賀平秋不喜歡他在外面吃飯,也不喜歡他點外賣,平時沒有戲拍的時候,賀平秋每天都會做飯,頓頓不重樣。
有時候喻晗會覺得,賀平秋去做一個廚師說不定會比做導演更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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