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正被憤怒沖昏頭腦，并不知道這樣站在那里，孤一人，模樣十分可憐。

“這雜種方才掐著我的脖子，想殺了我！哥哥，你快幫我教訓！”紀盈盈捂著脖子站到紀遠的側，哭著讓兄長撐腰。

紀遠今日心準備了許久，到最后卻連皇太孫的臉都沒看見，那些飛黃騰達的夢全了泡沫空影，竹籃打水。

他出了漣漪樓后因滿心憤懣去喝了酒，喝多了才晃晃悠悠地回宅，本想找妹妹說說話，從下人那里得知妹妹在此后便帶人趕來，一來就看見紀云蘅掐著妹妹的脖子，當即怒不可遏，沖上來就手了。

眼下聽著妹妹哭訴，又甩手打了近的婢的臉，斥責道：“你們是如何當的差？！讓小姐被不三不四的人欺負還攔不住，要你們有何用，明日就讓管家賣了你們！”

挨了打的婢也不敢吱聲，與其他人一同跪下，喊著爺饒命。

紀遠仍舊不解氣，對著幾個跪著的婢踹了幾腳，里罵聲不斷，發了好大的脾氣。

許君赫穿小狗之后鼻子靈巧，能聞到他上那濃郁的酒氣，一眼就看出這人就是在外面了氣，回來拿家中的下人撒火。

他年紀并不大，想來是從自己父親上學得的陋習。

果真應了民間的話，老鼠的兒子會打，本事沒有，威風倒學了個十十。

想著，他目又掠過紀云蘅。

這個除外。

紀遠一通打罵過后，略微消了些氣，紀盈盈也跟著勸解了兩句，他才停手。

“母親不是囑咐過來此地，你今日來是做什麼？”紀遠皺著眉頭質問妹妹。

紀盈盈也不敢如實代是自己先來惹事，只道：“今日母親喚了去前院說話，走之后我的玉佩就丟了，我以為是拿的，就追來尋找。”

紀遠臉一變，急聲道：“玉佩丟了？現在可找到了？！”

“找到了。”紀盈盈從腰間的荷包里出一塊玉佩來，在手中晃了晃。

那是一塊通碧綠瑩潤的玉，掌心的一半大小，雕平安鎖的樣子，尾端掛了纏金的穗。

即便是天黯淡，那塊玉佩也閃爍著微芒。

許君赫只匆匆看了一眼，立即察覺出了不對勁。

這種玉他在皇宮里見得太多了，晶瑩剔，如碧草一般的，毫無雜質，若是讓日一照，更是閃耀無比。

這種玉乃是甘獻給晏國的朝貢，是皇室獨有，任何一塊都價值連城，就連朝中重臣都得不到，更遑論民間。

若此玉當真是來自甘的碧玉，出現在這里，那只有一種可能。

貪污。

許君赫并不想輕易下定論，于是往前走了幾步，想要近距離看一看。

他邊有很多這樣的玉，是真是假，一眼就能辨認。

但就這麼幾步的距離，紀遠瞧見了他，不由分說地一腳踢上來，“哪來的畜生！”

小狗崽的本就小，被這麼不留余力地一踢，當場翻了過去。

許君赫只覺得肋骨的部分傳來劇痛，難以掌控，在地上翻了兩個滾之后才停下來，但疼痛已然讓他無法彈。

他出口便想罵人，但傳出的卻是小狗弱弱的哀鳴。

“學學！”

紀云蘅低低地驚呼一聲，幾個大步跑來，蹲將許君赫給抱了起來。

的是熾熱的，溫的手落在許君赫的腦袋上，手臂將他抱得很，低聲呢喃傳耳朵，“不痛不痛，一就不痛了。”

許君赫還是覺痛，肋骨好似斷了一樣，只想殺人。

紀云蘅的聲音卻纏住了耳朵，讓他本來要出口的狂躁暴怒的喊，化作一聲聲小狗低鳴。

“玉牌沒丟就好，你千萬收好，不可大意。”紀遠瞥了瞥這一人一狗，冷哼一聲，道：“走吧，莫在此地惹一晦氣。”

紀盈盈應和一聲，隨后跟著兄長離開。

鬧劇終于散去，婢小廝也跟著一同離開，不知是誰順手將紀云蘅的院門給帶上了，滿院的狼藉就封在了門后。

紀云蘅站在院中，看不見外面。

一下一下順著許君赫的后背，不知道是安自己，還是在安小狗。

“沒事了沒事了，不要怕，馬上就不痛了。”

許君赫把狗牙都要磨禿了，滿腔怒火難以宣泄，忽而覺爪子落下了溫涼的。

他恍然一抬頭，就看見紀云蘅的眼睛正往下落著豆大的淚珠，癟著，用力地吸著鼻子，極力抑制著哭聲。

但到底還是委屈，眼淚一顆接一顆地滾落，抱著小狗在樹下坐下來，用袖子用力地蹭著眼睛，不多時眼眶紅得更厲害了。

紀云蘅是個奇怪的人。

被威嚇，被刁難，被小狗追著咬，都未生氣。

卻在有人說了母親，哪怕只是一句，就然大怒，沖上去跟人手。

被人踩低，被言辭侮辱，被人打了一掌時，也沒落淚。

卻在小狗挨了一腳之后，抱著小狗哭得止不住。

用手輕輕著許君赫被踢中的地方，落下的淚打了他的爪子，連帶著頭上的也淋淋的。

許君赫因為疼痛無法掙扎，就這麼讓抱著。

紀云蘅倒也沒有哭很久，因為天很快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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