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低垂，神嚴肅，不知道在看什麼。

黎穗走近了，才發現躺在他面前的是一只灰不溜秋的小貓。

他回國那天，黎穗曾見他用狗尾草逗過它，后來當保安的時候，也試圖喂過它。

當時它雖然瘦弱，但還算靈活，可是現在，卻無力地趴著，額頭頂著不知從哪來的傷口，暗紅的已經結一塊。

“它怎麼傷了？”黎穗蹲在他邊，有些心疼地看著。

“被人砸了吧。”流浪貓大多對人有很強的防備心，但周景淮手了它，卻沒有被拒絕。

小小一只，被他掌心合攏輕易捧起。

倆人很快開車去了最近的寵醫院。

看著醫生給小貓理傷口，得到了“不嚴重”的保證，黎穗才放下心來。

看了眼一旁正和醫生通的周景淮，突然覺得，有一點點陌生。

高三那一年，黎穗一直都是住宿在學校，假期除了周芷玉邀請，也很去周家。

雖然聽從爺爺的話，認了周芷玉為干媽，但說到底，骨子里有一傲氣，不愿意讓別人覺得，在攀附周家，所以潛意識里一直在盡可能地減和周家的接。

高考結束的那天，抱著臟兮兮的大圣，卻沒有錢送它去寵醫院，想起，周家的司機好像以前在農村當過一段時間的醫。

所以時隔許久，迫于無奈，再一次踏進了周家的大門。

但不巧的是，那段時間司機請假去了老家奔喪，客廳里只有剛回國過暑假的周景淮。

他站在落地窗邊，用流利的英語和電話那頭的人通，聽到開門聲，才轉過來。

見到是他，黎穗一瞬間有些慌張，低頭看了眼懷里的狗，連聲解釋：“我用校服包著，不怎麼臟。”

周景淮對著電話那頭的人應了一聲，掛斷后，走到面前低頭看了眼，淡淡問：“哪來的？”

黎穗說：“撿的，應該是被人打傷的流浪狗。”

周景淮撥開小家伙腦袋上臟兮兮的，但因為沾著，傷口幾乎看不清。

“銀狐犬，你確定是流浪狗？”不知為何，黎穗聽出了幾分“你哪兒的狗”的意味。

點頭道：“確定。”

“先送醫院。”

黎穗言又止，最終坦誠道：“我沒錢。”

眼見著周景淮拿起茶幾上的車鑰匙，黎穗張了張，想拒絕，但低頭看到大圣的況，最終還是覺得救狗最重要。

于是加快腳步，跟著他去了寵醫院。

那次的錢，1900.41元，是周景淮出的，回家的時候，提出要一個他的支付寶賬號，信誓旦旦一定會還給他。

不知道他有沒有放在心上，但黎穗一直記得。

三天之后，加了他的支付寶好友，然后給他轉去了第一筆省吃儉用存下來的還款，50元。

后來的半年里，黎穗只要湊夠200就會給他發，周景淮從來只收錢，沒有回復過，直到最后一次，一次還了250.41元。

周景淮破天荒回了一句：【罵這麼委婉。】

這才發現這個數字有歧義，黎穗也第一次回了文字：【不是罵人，就是正好是這個數。】

那可以說是倆人第一次在網上聊天，隔著半個地球。

不是微信，不是企鵝。

詭異的，用的支付寶。

在那段還錢的時間里，不知道是周景淮創業太忙了，還是本不在意。

反正，他從頭到尾沒有關心過大圣一句，所以黎穗一直覺得，他確實是那種沒什麼同心的富家爺。

但沒想到，此刻他居然也會因為卑微的生命而奔波。

黎穗突然覺得，自己之前對周景淮的認知，好像太過淺顯了些。

額頭上突然被人輕輕彈了一下，黎穗回神，聽到周景淮問：“想什麼呢？”

“沒什麼。”黎穗搖搖頭，突然想起自己剛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完全沒聽到醫生說的。

似乎是察覺到的迷茫，周景淮低頭翻了翻手里的繳費單：“醫生說需要留這兒觀察三天，如果順利，三天后就可以接回家。”

“你要養它嗎？”說完怕周景淮誤會，黎穗又趕補充，“我沒有不讓養的意思，養的話，大圣還能多個玩伴，就是有些意外。”

周景淮覷一眼：“意外什麼？”

“當初大圣也傷了、也很慘啊，你為什麼對它那麼冷漠？”黎穗撇撇，為大圣鳴不平，“難不，你喜歡貓不喜歡狗？”

周景淮似回憶了一番當初的場面，涼涼拋出一句：

“大圣，丑了點。”

“……”雖然大圣當時被人把剪得七八糟的，上又臟，確實不好看，但他未免也太控了吧？

黎穗想起一件事，順勢問：“那我呢？我那時候也很丑嗎？你為什麼對我也冷漠？”

“那倒不是。”周景淮理所當然地說。

“那單純是我沒素質。”

黎穗：“……”

第14章

三天后，小貓被接了回來。

醫院照顧得很好，小貓看起來也比當初神了很多。

渾干凈的樣子，才讓黎穗看出來，這是一只綠眼睛的貍花貓。

一開始，小貓對還有些防備，但在黎穗的貓糧下，它終究還是繳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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